石小潭体态好而匀称,腕表遮住手腕上凸起关节,西装偏大一些,垂下来,又遮住了腕表。他翘腿,挺腰,面色冷且安静地坐在主席台下,怀里搁着李尔诚早上借给他的富士相机。
石小潭来得早,学生还没到,除了家长之外,多是演职人员及负责教师在边上来去。
“小潭。”先是一阵篮球鞋踏场馆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再是陈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带着笑意响起来。
石小潭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他仰头,拎着相机想起身打招呼,被陈安压住了肩膀不叫动:“陈安哥,方千驰临时叫我来给他拍照,太仓促了,我忘了跟你说我过来了。”
陈安的手指头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脑袋也若有所思似的点了点,调笑道:“我说怎么昨天晚上方千驰吵着闹着要我给他把家长的位置安排到这来呢。”
“啊。”石小潭呆了一下,“不好意思啊陈安哥,给你添麻烦了,中午请你吃饭。”下意识把方千驰揽进了自己的保护圈。
陈安又乐起来,这次更是一点不收着,弯下腰,寸头圆眼睛,笑得很漂亮:“没事,你在这好好看演出,这事没什么的啊,你别放心上。今天忙,下回让方千驰那个小子请客吃饭。”
石小潭被臊得红着一张冷脸,他好白,于是衬得那点淡粉色分外的招人。刚送走陈安,他被搂着的照片就以超远距离像素点的刁钻偷拍视角,从方千驰的对话框离发了过来。
方千驰周六下午3-6:石老师今天真好看。
跟着一个大耳朵小狗鼓嘴巴赌气的表情包。
石小潭向后靠,轻轻把背倚到了椅背上,也跟着鼓起了一点点嘴巴,又想到或许有小狗在哪个主场作战的角落偷偷看他,把气咽下去,正儿八经地批评道:你昨天晚上还给陈老师找麻烦,是不是?
方千驰周六下午3-6:谁让他今天搂着你的。
石小潭真被这个家伙颠倒是非胡说八道的功夫噎到,先解释:只是来打招呼。
再教育:以后不可以这样了,抽空向陈老师道谢。
最后跟着苦口婆心地嘱咐:你快上台了吧,心情放松,一会我会给你拍照、录视频的,加油。
虽然方千驰的所作所为顽劣又嚣张,但是临上场,石小潭并不想再摆长辈架子和他说三道四。没想到石小潭放过他了,方千驰倒是自己给自己找事,说了这么一串,他是一个字听不进去,只知道犯花痴惹他。
方千驰周六下午3-6:哥哥,你今天真的特别特别好看,我不想他搂着你不可以吗?
石小潭眉毛挑起来,泛着红的脸蛋仰着,眼神在整个场馆里一转,脸还是冷的,只是有嫩粉色,显得眼波流转,灰色西装衬得更是别有风味的娇嗔。他被惹烦了,打了个滚字,删了,不想在方千驰面前显得那么情绪化,认认真真端起了架子
石小潭:认真准备,好好表演,少胡说八道。
候场的时间过得很快,追梦堂像被分成了一块一块的小格子,石小潭坐在其中一个里头,其他小格子陆续被愉悦填满。这里不空荡了,光影从棚顶打下来,把一切变成了精心准备地等待被切开的蛋糕,充实、可爱,且满怀期待。
方千驰的节目是压轴秀。
上一个节目快结束时,石小潭收到了方千驰发来的演出前的最后一条报备信息,要上场了。石小潭回复,鼓励、安抚,接着盯着台上领导的脸开始走神,直到灯光暗下来,方千驰坐在了钢琴前,他才一下子缓过神来,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钢琴的位置,摆在台前左侧,方千驰穿一身黑色西装,收腰,显出挺阔的肩膀和漂亮的腰腹,一头卷发打理过,显得很正式,灯光一打起来,底下的欢呼声已然是排山倒海。
只见方千驰竖起一根食指,移到唇边,轻轻吹气,眼神又稳而准地抓过来,定在了石小潭的脸蛋上。
太帅了,不行了。
石小潭眼睛朝上,嘴唇微张,脸又开始红,从耳后一路泛到脖颈。他咽了口口水,在舞台上下遥远的距离里仗着听不清,胡乱用口型说了一句:好帅。讲完又羞耻,在他这样薄薄一张严肃而冷静的面皮底下,居然对石千驰这个家伙撒这样的癔症。
拍照、拍照。
心跳的鼓点和着钢琴声一起跳跃起来,石小潭抿了下唇,除了泛粉色的脸蛋,面上一概自以为的不显。冷静地举起相机,又换手机,先录了一段视频,再举相机,一首歌下来忙得不可开交,动作在优雅的间歇会透露出一点不熟悉的可爱的笨拙。
石小潭拍照、注视,眼神打在方千驰身上,在人声和器乐声里渐渐安静下来。
《我爱你中国》是一首合唱曲目,这场校园里的演绎,虽然并不完美,但是这样的歌由朝气蓬勃的孩子们来演唱,正是恰恰好生出了鼓舞人心的活力。石小潭也跟着轻轻哼唱。
有一天这首歌会变老 就像老杨树上的枝桠
可我还会一遍遍歌唱它如同我的生命
石小潭又在看方千驰,他也应当的、合规的,百分之一百确切地,该在这个场合,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方千驰身上。但在舞台上的方千驰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石小潭看着他,想如果放纵自己一回,那么在此时此刻爱上方千驰或许只是命运的安排。
音乐结束,彩带喷涌而出,方千驰与演唱的孩子们一块走到台前,全体演职员工也舞台的左右两侧上台,挤挤挨挨地或站或蹲地拢在一块。
主持人说道:“我们在此宣布,2025年秋季运动会,正式开幕!”
石小潭仰头看飘飘扬扬的彩带,摊开手,接住了一片落到掌心的金色愿望。他低头,注视着这张幸运的彩带,在心里许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上午的赛程中没有方千驰的项目,作为演职人员的学生们整个上午被特例允许可以自由安排时间,方千驰想来找石小潭,奈何人多,只好约到琴房再见。
方千驰到琴房时,石小潭已经到了。
石小潭作为并没有钢琴基础的行外人,规矩地站在了角落的桌子跟前,正摆弄手中的相机。
“你坐啊,石老师。”方千驰人没到,声音先到了,他指的是靠墙的一个懒人沙发团。
石小潭转头,双手举着相机,身子不大动,只侧过脸来。他人是一如既往的干净而漂亮,笔挺又素净地套在灰色西服里,戴一串珍珠项链。只是今日眼里水光多,脸色淡粉,这样一眼过来,像日出下波光潋滟的西湖水,照了荷花的倒影,又勾得人心痒。
石小潭说:“谢谢,不用。”说话又很疏离,把眼垂回去了。
方千驰走进了,手撑在桌子上,人斜靠着,也是呈现出一种由上到下笼着石小潭的态势。穿西装、抓头发,剑眉星目,倒像几年后,在上班,做领导般强势。一开口,又在撒娇了:“哥哥,我今天帅不帅。”
石小潭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一个度。
方千驰在这样的耳朵边上笑,低低的,带着气音,脸也歪下去,从底下探过去想跟石小潭脸对脸的讲话,比起讲话,又更像是在逗他:“你今天穿得真好看,哥哥,和我很搭。”
太近了。
石小潭躲了一下,一点不掩饰的,心要跳出来的时候很难去考虑什么礼貌规则,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世界变得好慢又催得好急,催促着他要一个答案。
要答案的人变本加厉,把另一只手也搂过去,拢到了他的侧腰上。
“方千驰!”石小潭呵道,清脆一声响抽到他的手背上,虽然脸还是粉的,但足够干脆,可以说有些恼怒了。
方千驰被他打懵了,皱了下眉,把手举起来,退后一点,嘴里嘟嘟囔囔,又凑着软乎乎地贴过来:“我知道错了,哥哥。”
石小潭吸了一口气,再往里躲了一点,一张一张地把照片导进手机里,说道:“方千驰,今天很帅,演出表现得很好,视频、照片我都帮有拍,一会导给你。一会中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啪、哒,空气中只有石小潭转相机转盘时发出的机械声,和往外,再往外,运动会的嘈杂声。方千驰离石小潭的距离没那么近了。
但方千驰的气息好像更近了,膨胀,像蓄满了水的乌云,他轻轻笑了一声:“石小潭,你这样有意思吗?”
石小潭没动,还在导图,垂着眼睛不看他。
方千驰说:“石小潭,你要不找块镜子来照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有意思吗,脸这么红,打扮得这么漂亮,你自己紧张地都要发抖了,对我说话就跟陌生人一样。你是我花钱请来的摄影师吗?”
石小潭顿了下,把相机关了,放进包里,转身要往外走。他每走一步,方千驰就压着他堵着他挡着他走一步,像固执的大黑狗一样堵在他跟前,不讲话,不动手,只黑压压地低着脑袋地拢在他跟前。
“方千驰。”石小潭无可奈何,他抬起头,方千驰的逼近比起威胁更像一个发了火的拥抱,他的味道、他的轮廓,他微微下垂贴近了他的鼻梁,隆起的喉结。石小潭有点讨厌自己在此时此刻觉得空气好薄,又在升温,交融在他们之间的早已突破社交安全的距离,和他发软的腰,干涩的喉头:“……我是你的家教老师。”
方千驰的眼神一秒变了,像狼,双手直接扣住他的腰,把他抵回了墙上。他的学生,或者说复读一年只比他小一个月的方千驰早已是个发育成熟的成年人,方千驰抵着他,脚卡进他的两腿之间,手捏住他的下巴,卷发蹭得他好痒。
“只是家教老师是吗,石小潭。”方千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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