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屺非常想问问对方是什么特质的耳朵，但常羽已经带着她的东西回位置上了，只是转身时留下一句：“好好考试。”接着翻开桌上的书来。
兴许是托同桌的福，前两场考得很顺利，纪屺心下正放松，自然而然地拉着常羽走向食堂。
食堂里头并不拥挤，大都是四至六和八至十二班的，普通班的大部分同学还在教室抱佛脚啃面包。
毕竟有“好差”之分、两股人之间几乎泾渭分明、谁也没想搭理谁。自己不做坏事但耐不住别人手痒痒。
纪屺刚打好饭没走几步，想跟上已经迈前几步的的常羽，不料有不长眼的人故意朝她一撞，分明找茬。
还好纪屺向后一避才不致于洒了菜，但被人撞得胳膊痛，火气有点上头，本想心平气和地压下去，问问对方有没有嘴道歉。
岂料有人快一步挡在她身前，语气冷冷的，带点危险的意味：“站不稳的话建议拄个杖再出门。”
周围一群人都是八至十二班来的，听见这话有点静，只是边上有群混社会的毛混混哄笑起来，不屑似的觉得好笑。
纪屺觉得下一秒就有来自她同桌的饭盒飞到那群毛混混头上，潜意识驱使她拉着常羽走了。
本来应该美好的午餐给人搅了个半浑。
下午考试就正常考完了，考场上的每一秒都过得飞快，只能放弃掉那些写不上去的字，等待交卷时那一刻的放松。
回寝室后，纪屺洗漱完就躺下休息了，睡得很安稳。
常羽则躺在自己那张床上，偏头看着隔壁床位熟睡的那人，像是月亮光照下注视猎物的猫头鹰，过了好一会儿才阖上了眼。
清晨往往是鸟儿最活跃，不知到底哪一只鸟儿在哪条枝头咿呀着鸣叫，盘旋着与同伴追逐扑腾着，倒是有点吵人。
纪屺生物钟正常敲响，睡了个自然醒，只是窝了一会便要起身，只是较平常来看，简直是在演哑剧——她动作轻得很，连叠被穿衣都放慢了速度，只有点窸窣细响。她心道：这下动作不大了吧，安静吧？
她满意地出了门，而某人今日果然没有早起，同以往一般，几乎是踩着点到的教室。
她有些得意，主动在考前几分钟关心了一下同桌，站在常羽的位置旁，道：“好好考试。”
可能因为自己没有收到同桌的“祝福”，纪屺考了两场下来感觉一般，时间却仿佛很快地过去了，可谓是魔鬼理科……主要还是题目稍微有点儿难，纪屺有点不爽。
薄弱科目……啊。
纪屺刚刚考完，是课间时候了，她趴在桌子上，感觉有人敲桌子。
常羽一手撑着桌沿一边问她：“你物理笔记本呢，借我一下？”
她记得常羽理科出奇得好，居然要她的笔记？
想归想，还是找了找抽屉里边，岂料没翻到。
纪屺说： “好像在外边，我找找。”
常羽后一脚跟出去，只瞧见纪屺正蹲在书堆前，没什么动作，而那本笔记被放在书堆的顶上。
纪屺有点无措，也不知是不是倒霉，纪屺那堆书上流了一滩牛奶，沾得到处都是，连边上常羽那一堆书也染了些味。
纪屺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我不会多想了吧？难道我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常羽离她很近，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低声道：“不是。”想来是我得罪的，我的问题。
常羽看着她收拾那两堆书，心里一股股烦闷的心情溢出来。常羽心里清楚得很，她知道是有谁故意为之，也知道那些人干着事儿的原因，犯事儿的目的，也知道为什么牛奶没对准自己的书堆倒下——这两天是自己帮纪屺拿的书，一双手都在对方的书堆里倒腾。
她的手搭扶着纪屺，帮着对方拾好了书，后来又帮忙把书挪进了班里。
“还好是硬壳的，书没湿透。”
纪屺摊开本子，将沾湿的书页摆开风干。
“等干了再给你吧？”
“嗯，都行，不着急。”
纪屺明显感觉常羽不大对劲，之后没再主动说起什么。突然间两人的氛围变了，纪屺有点不习惯。
不会因为牛奶不小心沾到她的书才生气的吧？她不喜欢牛奶？
于是她半开玩笑地跟她相处得不错的同桌说：“其实吧，应该是意外，或者情况糟糕一点的话，那倒牛奶的人肯定是手不好，没准头才沾到你书上的吧，“她转头看着边上的人：“你不喜欢牛奶？”
两人正要去食堂，廊道里人来人往尽是青春欢乐的笑闹。但此刻常羽看过来的眼神却半点“笑”的意味都没有。
她真生气了？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着共进午餐。
好在吃完饭后，常羽终于肯搭理人。两人考完后默契地走向小卖部买水去了，常羽拎着两瓶冰水，向纪屺伸出手递水，纪屺也痛快地接了。结完账后她们慢慢地走回教室，途中，纪屺只觉得即使现在是热天，这水也太冰了，她只是拧开盖子后将水瓶子握在手里。
握到右手受不了了，她们就已经踏入教室，纪屺步子加快了点，走进自己座位，一下子把水放在桌子边上，随后拼命摆手甩水。
见状，常羽好笑又奇怪，问道：“受不了冰的话可以换一只手啊？”
纪屺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拭起手来，一边回道：“要是换手的话，两只手就都遭罪了不是吗，而且还会沾满一手的水。”接着把用过的纸巾垫在矿泉水瓶下面，以防瓶身上凝结的水汽弄湿桌子。
“那你可以只捏着瓶盖那部分啊。”
说到这，纪屺突然来劲儿了：“你是不知道，之前好几次我光捏着瓶盖，然后瓶子莫名其妙就掉了，关键是，瓶子上有水的话，掉到地上滚了一圈之后，瓶子外面就变得脏兮兮的啦，沾满了沙子和泥，所以我尽量不这样，万一我手又滑了，这可太糟心了。”
常羽无言，确实是这道理。
“物理笔记？”常羽坐在位子上，向她摊开手，虽然神态算不上如常，但是也只是比平常稍冷了一点，这个冷度，纪屺完全能接受，就像在夏日冰箱冷藏后慢慢回温的矿泉水。
“哦哦，给。”
纪屺没想喝那水，矿泉水尚在回温。
秋天里温度还残留着许多夏日的躁动，半点不降，只有早天与晚夜的时候才多显出几分凉意。
等到矿泉水回温了，能下肚了，纪屺才拿起来喝了一点。
回温了的常羽看了看那物理笔记，随后要了纪屺一支笔。
“我给你划一下重点，有助于你更好记忆。”常羽说着，一边在不知从哪胡乱扯来的一张草稿纸上写着笔记，不一会递给了纪屺，全程却没怎么看过对方。
纪屺不以为然，只是接过草稿纸认真看了起来，一细看不得了，全部是精简的小标题还有难点题型，右边附着关键公式。
纪屺问：“你自己总结的？”
“嗯，倒不如说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记他课上的笔记的。”常羽笑了笑，直到现在才与纪屺有眼神上的交流。
“嗯……”
“那你记得还真有效率。”纪屺看着那些重点，惊道。纪屺见水已经很平稳了，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像是刚刚升起的太阳。
“嗯哼。”
常羽接着道：“看看效果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这样复习物理很适合你，以后你可以经常找我。”
纪屺笑了笑，她看着对方，没有回应，但是心里打算好了，以后物理方面都来找常羽。
两人没有聊多久，因为她们都打算好好复习应对下午的考试。
两个小时后，可是开始了。经过一番考试的沉淀，两人都完全冷静下来了。
不必多说，纪屺考得很顺利，非弱势的科目写下来得心应手，而物理，纪屺在进行了物理的针对性复习之后，就结果而言，似乎也不那么令人难过。卷子刚刚收上去，她回头看了看常羽，对方没什么动作，看样子也顺利得很，一脸懒懒的。
她俩看着对方，都没有什么动作，班上其他人却已经开始摆弄桌椅，声音很杂乱。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起身把桌子摆回原位 ，还废了一番力气把外头受尽风吹日晒的书搬进来了。
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摆好了东西，坐下来，纪屺和常羽回到了同桌关系。
言菁那标志性的高跟鞋噔噔声又在四班响起，无疑，这是来开班会来了。她抱着一沓卷子，手里捏了只红色水笔，一站到讲台上就把东西放下了，清了清嗓子。
“咳咳，月考终于考完了，都很放松吧？”
大家一边整理着桌子上的书堆，一边齐声应和着。
“考完就是国庆，”这个时候同学们的欢呼就已经开始了。
言菁不得不再大声一点：“——国庆放假，学校本来只给放三天的，但是，看在同学们这么刻苦学习，改成放五天假……”欢呼声大得几乎听不见老师到底后续说了些什么了，只知道大家都很兴奋，于是老师随便吩咐了几句，布置了作业后就让同学们自习了。
途中，言菁还把一些同学考试时明显的问题单独给学生说了一遍就是；改卷同时一遍慨叹一些常见的问题，叹了几叹，便作罢了。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都收拾好东西回家了。纪屺就偏头看去，正好瞧见常羽也正看过来。
时候正好，外头的阳光还灿烂，大地上的一切风吹草动都很祥和似的，同学们喧闹的谈天声显得很安逸；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暖的，这种天气很适合散步。
这个时候，常羽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相对无话的场面：“呐，纪屺，我的复习方案还可靠么?”
纪屺微微笑起来，看起来很阳光，声音柔和道：“嗯，谢谢同桌专门给我制定的复习方案，我感觉我的物理有救了！”
常羽呆呆看着，仿佛不可思议的样子，只傻傻看着她，一刻也不想离开。
“诶，常羽，你发什么呆呢？”纪屺道。
原来常羽都不知道自己盯着纪屺看了这么久，对方都发觉到不对劲了，她当下连忙转头，胡乱起了个话题：“……既然月考都考完了，下周是国庆，整整五天，我们要不去哪儿玩？”
纪屺还没想到国庆的安排，于是应道：“嗯，可以啊，不过我们去哪儿玩？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南居县也有些娱乐场所，”常羽思索了一会：“要不就去游乐园吧，过山车玩不玩？”
“可以啊，你之前玩过吗？”
“没有，不过听说很刺激。”
她们终于起身收拾东西起来，一道走向校外。
“什么时候去？”
“要不4号吧，前几天就当缓缓。”
“就我们俩吗？”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叫几个朋友，我们一起去，我大概也会带人过来。”
等走到要分别的路口，这个话题也到此为止了，时间就商定在了四号上午九点，她们约定在游乐场大门口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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