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辫子

从校门口到教学楼,从一楼到三楼,程若茵拐了四个拐角也没能将身后的大型挂件甩开,祝时越像只黏人的大金毛,不停围着她问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媚眼抛了无数个皆被她统统无视,眼看话题将要拐到上次在他家睡的那张床舒不舒服的时候,程若茵及时在一班的班牌底下刹车,回头差点撞上硬挺的胸膛。

“少说两句。”

祝时越还没来得及装委屈,程若茵轻扣门扉,扬声喊道:“报告!”

英语老师李文华手里捧着书,站在教室中央,闻声抬头,视线在两人身上一转,便示意他们坐回位置上。

“回来得正好,拿出默写本,默写昨天安排背诵的单词。”

吃瓜的精神刚提起来就被当头一棒打趴下,教室里顿时怨声载道,啊声一片,像是捅了乌鸦巢。

“啊什么啊,背单词不是最基本的事情吗?First one,pride,再写出它的固定搭配。”

李文华用最淡定的姿态最果断地打断底下人的哀声哉道,只余笔尖的沙沙声和李文华的念诵。

“Next one,confidence”

与周围或绞尽脑汁或胸有成竹不同,祝时越手撑着头,思考了一会,从桌肚里摸出崭新的单词册和习题本来,光明正大地看王睿的习题本,一个个在纸上龙飞凤舞誊抄下来。

王睿抬眼瞟着李文华的动静,一边犹豫着将本子往祝时越的方向推了推,一边压低了声音道:“祝哥,算我求你,要抄也别这么光明正大啊。”

“谁说我要作弊?”祝时越一边把头凑过去看,手上动作不停,“我直接开始订正。”一笔狂草将单词写的飞起,一个单词十遍,最后几个更是如同升调的音符,早早脱离了那五根英语横线。

李文华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边上,王睿就像是受惊的小老鼠,蹭一下将本子收到自己胳膊底下,祝时越反应坦荡,非但没有遮掩,反而将书本和本子摊开,任君查验。

“……你倒是自觉,已经开始订正了。”李文华眼睁睁看着祝时越在她面前龙飞凤舞,甚至直接捞过王睿的默写本,一比一对着复制,丝毫不在意老师站在旁边。

“省得您多批一本本子,受气。”祝时越把王睿本子上写的单词在每行开头写了一遍,就把本子还给了王睿,“我对过了,王睿默写的都对,老师你可以少批两本了。”

“你这么说老师还要谢谢你了?下次你自己默出来,老师更高兴。”李文华轻叹一口气,转而向全班扬声道,“传上来吧。”

前排的程若茵默默掏出小本子:今天的辅导计划第一步,学会默写这几个单词。

下课铃打后,刘艺馨带着李亦菲率先冲了过来,两个人齐齐趴在程若茵座位前,异口同声发问:“若茵,你没事吧?”

“我听说了学校门口有人打人,又听说被打的那个人是你!我都快担心死了!”刘艺馨小心翼翼侧头,想伸出手碰碰红肿的脸颊,停在半空又收手,“若茵,疼不疼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程若茵颇有几分感动,她轻轻摇头,目光温和,生人勿近的气场消散不少。

“最后那个混蛋怎么样了?送去坐牢了没?”性格恬静的李亦菲一改常态,双手叉腰,义愤填膺,看上去恨不得替程若茵打上一架。

“放心,我亲手送他进去的。”身后插进来懒洋洋的一声,祝时越低着头玩手机,甚至是光明正大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玩,翘着二郎腿,头也没抬,聚精会神。

程若茵凑过头去一看,绿色的底幕,四圈竖立的牌,东南西北白发中,嗯,确认了,是麻将。

刘艺馨“哇”了一声,问了一句废话:“你会打麻将啊?”

祝时越神兜兜点出一张七筒,睁眼说瞎话:“不会,我打的斗地主。”

刘艺馨:“......”其实不想回也可以不回。

祝时越突然“啧”了一声,一只手伸到底下搅动两下,掏出一管约食指长度的药膏,右手向前递出,左手不忘出牌,“你自己不记得擦药时间吗?”

除了祝时越,几人的目光沉默着落到程若茵身上。

白皙修长的两根手指间夹着一管小小的药膏,手肘搭在桌上,手腕微垂,漫不经心地将它送到程若茵眼皮子底下。左脸颊隐隐生烫,仿佛准点提醒的闹钟。

祝时修给的药膏,居然在祝时越那里。

许是手臂伸得累了,祝时越终于舍得从牌局上抬头,眉头微蹙,上挑的眼尾和上泪痣,轻狂地开口调戏:“怎么不接?你想我帮你涂吗?”

程若茵白了他一眼,伸手将那管药膏夺走,飞速转身,马尾甩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清凉的膏体沾上红肿的脸颊,像是久旱逢霖的一场大雨,浇灭热烫的地面,浇灌生长的幼芽。中午的那颗糖竟到现在还留有余韵,丝丝缕缕的甜味顺着喉头上涌,激起喜悦的多巴胺。

“谢谢。”

程若茵将药膏重新放回祝时越桌上,祝时越淡淡嗯了一声作为应答,手上不慌不忙点了胡牌。

大大的“win”展现在屏幕中央,祝时越伸了个懒腰,刚想点下一把,却见一只蓄势待发的小手逮住机会,伸手一捞,快出残影,只一瞬,桌上只留下那管孤零零的蓝白色药膏。

祝时越:“?”

他缓缓抬头,罪魁祸首端坐在前方,漂亮柔顺的马尾垂在身后,像是一条上好的逗猫棒。

逗的就是他。

祝时越眯起眼睛,伸出罪恶的大手,狠狠揪住那根逗猫棒,将小偷抓到自己眼皮底下!

“程!若!茵!我好心给你带药,你居然还收我的手机!”

头皮猛地一痛,程若茵嘶了一声,不由自主跟着后仰,顺势抬头,撞进祝时越玩世不恭的眼里。程若茵一手护住自己的马尾辫,怒火宛如火山爆发,她仰着头怒斥头顶的祝时越:“你干什么!”

双眼愠怒,扬起的小脸全然不见往日冷漠,脸颊的红肿已消下去很多,却仍显突出,他的目光锁定这片格格不入的红,神色幽暗。程若茵趁他走神,狠狠将辫子从他手中抽出,坐直后转身,胸膛剧烈起伏两下压住怒火,她冷冷盯着他,一字一句宣布:“你等着。”

上课铃在头顶打响,一切骚动如同回潮的鸟自动平息。

祝时越望着程若茵的后背,左手撑起头颅,夕阳照入深色的瞳孔,如同水滴入川,被尽数吞没,不见痕迹。

程若茵在心里默念三遍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那股子怒火才终于平息。

一边劝说自己对待问题少年要耐心,一边恶狠狠在背单词后又加了好几条学习计划。

两节课的时间一晃而过,夕阳西下,程若茵起身慢吞吞地收拾书包,心里思考着要不要回陈红那边一趟。

贵重物品她一直揣在包里随身携带——虽然那个旧钱包里只有三四百块,留在陈红那的只剩她从奶奶家里带出来的旧衣物和辅导书。

正当程若茵打算跟祝时越开口时,班级门口传来一声温柔的御姐音:“祝时越,你还要多久?”

程若茵转头,林苏韵和宋闻踏着夕阳走入一班教室,漂亮大方的林苏韵几乎是刹那就获得班内所有人的注目。高挑的马尾,优雅的身段,哪怕裹着平凡的校服也抹不平身上的端庄,她像是一株精心呵护的珍稀牡丹,只需要站在那里便能轻而易举赢得所有人的赞美。

她微笑着朝跟她打招呼的人致意,待人接物落落大方,程若茵一步一步看着牡丹花朝自己身后靠去,最终将心口的话咽了回去。

“今天我和宋闻搭你的车,没问题吧?”林苏韵跟祝时越说话倒是丝毫不客气,自然而然地敲击他的桌面引起他的注意,面上挂着不卑不亢的微笑。

“没问题。”祝时越毫不犹豫地答应,手上麻利收拾,未曾停顿。

“你身上还有糖吗?给我一颗。”

“桌肚里有,自己拿。”

林苏韵不客气地伸手,掀开祝时越的桌肚,从里掏出一包棒棒糖,顺手捞了两根,一根递给旁边的宋闻。举手投足之间,三人的氛围自然而亲昵,站在一旁的程若茵好似被一堵透明的墙堵在外面,只能充作冷漠的旁观看客。

程若茵猛然想起那天,祝时越三言两语就被林苏韵拉走,从始至终没再回头。

端庄大方的林苏韵站在祝时越身旁,嘴里吃着祝时越买的棒棒糖,两人一站一坐,金童玉女,好不般配。

程若茵苦笑一声,正是林苏韵这样的辉月才配得上祝时越那样的骄阳。

祝时越理完书包,见程若茵还在发呆,一个弹指赏在她额头,语气无奈道:“你发什么呆?回去了。”

林苏韵和宋闻齐齐转头,三人的眼神直直落在程若茵身上,却叫程若茵感到浑身如蚂蚁在爬,极不自在。

“我要先去陈红那里一趟。”她低着头,若无其事地说。

祝时越皱起眉头,毫不犹豫地答:“那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程若茵左移一步,将座椅推进桌子下,坚定地重复,“我自己去。”

“你自己去?万一又出什么事呢?”祝时越将书包甩给一旁的宋闻,嘱咐他帮他带到家里去,就要上前去拉程若茵的手。

程若茵侧身避开,扬起脸,冷漠冰冷,仿佛曾经的春雪消融从未出现过:“我难道需要你护着我一辈子吗?”

祝时越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程若茵捏紧肩上的书包带,盯着祝时越紧蹙的眉头,“我自己能处理,不劳您费心。”

作者喝了口热茶,儿啊,你觉不觉得你变狗了?

趴着睡的祝小少爷:“你胡说!”

作者微微一笑:你自己看你一天到晚说的都是什么话

祝小少爷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这都是策略。”

祝小少爷骄傲地说:“会跑火车的男人有女人爱,你这个单身狗懂什么?”

作者......作者气得茶都喝不下去了

“是吗?可你老婆都要跑了。”

祝小少爷不屑甩头,祝小少爷默默闭眼,祝小少爷转头抓住作者,

“你说真的?”

掰回一局的作者深藏功与名,高深莫测地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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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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