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昱有一天和傅承洛讲电话,说到最后,说他这一个月很适应,不要托人照顾他,别让他和其他学生有差别。傅承洛听着不对,就问他怎么了?她不想有人用她的孩子攀关系。
“昨天部队来了一个军官,说和您认识,他跟我导师是朋友,我们就一起吃了饭。”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我只知道他姓高。”
傅承洛沉默一瞬,然后说,“知道了,一个朋友,以后不会了。”
傅承洛当年一结婚,高海川就调任去了西南,在边疆驻扎了近二十年。他的路本来是铺好的,没有父母不心疼孩子,高家也不例外,添履历归添履历,孩子还是要回来的。可高海川一直留在了南边。
傅承洛、戚允执、高海川还有一群子弟是一块长大的,他们这些人是过不差的,如今各个看上去总是家庭美满,手握春风,傅承洛为了劝高海川,曾经去过一趟云南。她站在那个干净到没什么生活痕迹的屋子里,说不出难受。
她和高海川年轻的时候,都是好玩儿脾气大,十几岁那会,想往傅承洛身边来的人太多了,五个能被高海川打走四个,还有一个被一脚踹飞。傅承洛在戚允执去国外后,对这些情感一律置若罔闻,半个字都不信了。
她不讨厌高海川,只觉得是个傻傻的大个子。
她对高海川没有爱,但有一点愧疚,哪怕是对方自以为是的付出的牺牲。她又和周舒昱说了会话,周箫鸣洗完澡出来,傅承洛就把电话给了他,找了块方帕给周箫鸣擦头发。
傅承洛躺在周箫鸣腿上,听周舒昱把刚才几个重要的“光荣事迹”又拿出了讲了一遍,水汽蒸发成暖意,化成一弯浅笑。
“我以前觉得他性格像你,现在看来也不像,比你活泼。”
周箫鸣往后仰了仰,担心水会滴傅承洛身上,他擦揉着头发,“一半一半吧。”
“你是说我活泼吗?”
“你不活泼吗?”
傅承洛消化了一下,人对自我的认知总是存在各种偏差,她可以根据一个人的言行进行性格分析,但连自己性格的形容词都很难找出。
可活泼这个词离她是不是有点远了。
“蹦蹦跳跳,说说笑笑,生气起来也很可爱。”周箫鸣回忆了一下,补充道。
傅承洛笑着说,“这不会是你对我第一印象吧。”
“算是吧。不过可能当时没这么具体,就觉得,可爱。”
傅承洛放弃了探究自己在不同人心里的多面性,她在周箫鸣那儿可爱,就很好。
荣老太太九十大寿后,傅承洛就挂了个顾问的名头,退了下来。当时荣珏问她为什么,傅承洛静静地说;“我想多呆在她身边。”老太太回了苏州,傅承洛陪老人家在园子里听戏,小阁楼总是烧得暖烘烘的,给老人调的药香,顺着铜炉丝绕而上,可见的地方寸寸都是绒毯。祖孙二人躺在一处,格外悠闲。
其实也有人说傅承洛说退就退了实在是可惜,但傅承洛本人并不觉得,权欲这种东西她真不算有,她从没有贪心不足的时候,她只想陪在重要的人身边。
傅承洛在苏州住了将近两年,江南灵秀到底养出些婉韵,不似先前凌霜冷冽。周箫鸣闲下来就飞来苏州小住,周舒昱也是,一家子北京苏州的跑。老太太离开时,手握了握傅承洛,笑着走了。
周箫鸣也将更多的时间空了出来,和傅承洛一起环游世界。就像世界上总有他们未曾去过的地方,未曾领略的风景。他们不约而同地明白,追求极致是对有限生命的戕害。
“作为你的女儿,我没有承担很多。”
“我的女儿,什么也不需要承担。”傅霆的眼神温和,语气坚定,“承洛,永远不要自责。”傅承洛和周箫鸣用将近十年的时间在世界各地游玩,不过他们每年都会在春节前后回国,在傅霆那儿住上一个月,灯火点点,月隐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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