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前几天由于画图做参考,我把手机的自动锁定取消了。
因为手上沾水,谢如岑挂电话后,我到最后也没按灭屏幕。
十七岁以来持续了近十年,手机里存放着,我无人知晓、得不到回复的心思。
秘密被人撕开,也把我赤.裸地放在他面前。
羞耻让我竖起全身的尖刺,我红热着双眼,恶狠狠看着他,“没人教你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碰吗?随便翻别人手机你有没有教养?”
“我问你。”
贺折皱眉闭了下眼,不耐烦地将我打断,再睁开看我,淡淡地重复他的话,“你喜欢我吗?”
那么多碎碎念,他偏偏挑中这条,是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和退路,然后把我逼进一个没法逃的死角。
我被一种灭顶的窒息淹没,颤抖着反问,“说这个有意义吗?难道喜欢就能在一起?”
“别沉迷过去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咱俩不可能。”
“沉迷过去?”
贺折抓住字眼,“专门注册小号备注我的名字,悄悄发了那么多条信息,直至今年这个月上个礼拜,还在说想要我——”
“到底是谁沉迷过去?”
我僵着没动,耳中嗡嗡作响,全身神经都紧绷着。
他起身向我靠近,经历了一场药物昏迷,又加上横生的枝节,他的脚步疲惫不堪。
他站到我面前打量我,见我不看他,伸手抚上我的脸,叫我看着他。
眼前的人像被透支了精神,面色泛白,唇色也是浅的。
他哑着嗓子,“我原本和你一样想藏着,是你一步步逼我说出来的。”
“现在什么都藏不住了,你说该怎么办?”
他的手干燥发冷,我呼吸急促,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刺破心房。
幸好门在这时被推开,乔行进来打断对话,我拿回手机逃出了医院。
-
这几天没回家,我赖在嘉兰姐这儿,又蹦又跳又酗酒。
两天后嘉兰姐看不下去,带着烂醉的我回了她家,问我遇到了什么事。
我一想就觉得头疼,还犯恶心,一晚上吐了两三回,说觉得害怕。
“怕什么?”她拿毛巾给我擦手擦脸。
“怕鬼。”
“世上哪儿有鬼,要不,给你尊菩萨回去拜拜。”
我晕乎乎地回她:“做了亏心事,当然心里有鬼。”
她知道些内情,叹口气,说既然害怕,不如先跟她住着,或者再租个房子,以前的家就别待了。
我说得想想,想的结果却是告诉她,我有出国的打算。
嘉兰姐一愣,“出什么国?不是才刚回来没多久吗?”
“你哥知不知道,他好不容易等你回家了,能看你再走?”
“没,我刚计划的,就只告诉你了。”
我说家里情况复杂,我爸劝我不是没有道理:“总得有个文凭才好混。”
嘉兰姐哼笑:“当我不知道你家什么条件,就算没读过书你一辈子也不愁吃穿。”
我摇摇头:“面子还是得要的。”
她沉默很久,忽然问:“不会是躲什么人吧?”
“是呀,”我跟她开玩笑,“躲风流债呢。”
雨连下几天了,从淅淅沥沥下到瓢泼,把寒气往人身体里渗。
我熬不住冷,趁着雨势稍停,回清池拿证件,收拾行李。
晚上雨又大了,毕毕剥剥打着玻璃窗,响个不停。
声音没有节奏和规律,吵得我头痛欲裂,我对着窗户默默流着眼泪。
然后门被敲响了,外面的人咳嗽着说,“开门”。
-
贺折湿着发梢,脸色比我上次见他时还差,门一开,他眼神摇晃,迷离又直白地看着我,恍恍惚惚问,“怎么哭了?”
我闪躲开目光,堵在门口没让人进,问他下着雨跑来做什么。
他反问,“这些天去哪儿了?找不到你。”
“和你没关系。”
我语气不善,盯着他伞尖滑落的水珠出神,连续不断的雨声在拼命压抑躁动的心跳。
僵持中,外面的电梯门开了,有人出来,我稍微分神,贺折忽然推门闯入。
只有几秒,门被他关上,带着冷雨湿气的吻也跟着灼热的呼吸绵密地印下来。
我毫无防备地趔趄后退,反被他拦住腰往怀里拥。
干燥的空气很快湿成一片。
也许是因为先前病了一场,他的力气不算大,我踢他腿,下嘴又将他咬一口。
他因为突然的痛楚倒吸口气,跌到地上,顺势将我拉倒在地。
他仰面喘着气,血色在嘴边蔓延开。
我按着他胸口直起背,“你来就是为了做这个?”
他伸手触碰我的脸,不安地望着我。
“为什么一次次推开我,为什么说那些话,为什么逼我恨你,我呢,我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还是那么喜欢你。”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的眼泪直直掉下来。
他看到我哭,想起身,我却按住他不动,咬牙切齿地开口。
“因为你他妈是个傻子!有病!”
“只有傻子才会被人拒绝以后,还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是不是,你就抓着一个不放,她有什么好值得你等的?”
“你动动脑子想想,你那究竟是爱还是得不到的执念?!”
眼泪到最后,扑扑簌簌落个不停,我想止也止不住。
我说我明白了,“你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得不到的人,行,我现在给你,玩儿完你就给我滚。”
毛衣连带着打底衫被我一把脱掉,冷意很快渗进了皮肤。
我视线朦胧,反剪双臂到背后,企图卸下最后的遮掩,把自己坦开。
可下一刻,贺折将我箍入怀中,颤抖的手牢牢将我抱紧,他乞求我,“别这样好不好。”
他身体热得异常,我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哭着挣扎道:“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你给我滚!我不要你!”
雷鸣阵阵,低回又喑哑,像秋日的冷雨在呜咽。
滚烫的吻轻拭肩头,贺折试图用这种方式安抚我的暴躁。
可没什么用,我发了狠咬他、驱赶他。
疼了他也不说,他只是不断轻抚我的后背,自言自语。
“你走了以后,每年到你生日,我都会买个蛋糕来这儿,点上蜡烛许个愿,吃完了再走。”
“许的愿就只有一个,知道是什么吗?”
“想让你平平安安早一点回家。”
我一愣,缓缓松开牙关。
他继续说些胡话,言语间越来越散乱。
身上像着火一样,我渐渐察觉到不对劲,摸上他额头,才发觉他正发着高烧。
-
雨连续下个不停,床上的人睡得并不踏实,他呼吸沉重,烫得厉害,却说自己冷。
我已经喂过药、贴过退烧贴了,也将温度调高,多加了被褥,可等了半小时还是不见好转。
网上查了些退烧的方法,我想实在不行就叫救护车,只是还没等打电话,申医生先找来了。
他语气焦急,我告诉他地址。
四十分钟后申医生到了,略去寒暄,马不停蹄地给贺折听心跳、量体温,眼皮也翻开看了看。
退烧针很快打好,申医生说隔半小时再看看情况,若还不行就得回医院。
他说贺折这些天总是反复高烧,输液到一半就自己拔针跑出去,根本找不到人。
我问他服药的事。
“抗焦虑的药,原本是从我这儿开,我来控制着剂量。”申医生说,“不知他又从哪儿拿到的处方,自己胡乱服药,剂量也越来越大。”
“再这么下去,不仅会成瘾,身体也会垮的,心理治疗还是必要的。”
我僵在沙发上,脑子里缠乱,点点头,宽慰医生说自己会劝劝。
退烧针起效了,贺折不再发热,呼吸也平稳下来。
这么一折腾到了十点,外面雨还没停,申医生最后察看一遍,我把人送到电梯口,目送他离开,吐出一口浊气。
贺折一直沉睡到清晨,我将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夜没睡,听到他起身的动静,才装作睡着合上眼。
他脚步轻轻靠近,蹲在我跟前,把绵软的呼吸散向我,然后伸手撩开我的发梢,亲了亲。
反复碾过的吻掀起了痒意,我被搅乱气息,睁眼看着他,推了推,“还难受吗?”
“不了。”
退烧之后他有了些精神,眼里还带着笑意。
我定了几秒,淡淡地说:“既然醒了,就快回医院。”
他避而不答,问我饿吗,他去做饭,然后真走去了厨房。
窗外雨势已转小,滴答个没完,我听得犯困,很快入梦。
再醒来时人躺在床上,被子里都是陌生的味道。
房间关着门,很静,我缩进被中,企图把自己混合进这些味道里。
时间已是正午,客厅也不见人影,桌上留着饭菜,还有张便签。
贺折写道:“把饭热一热,我晚点再来。”
他炒了盘西兰花、椒盐虾,炖了排骨,还有海鲜汤,我慢腾腾地花了一个多小时吃完,又在沙发上鼓捣了半小时手机,这才提出行李箱,塞了些东西进去,离开了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