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游弋打电话来,说季节夏胃疼得厉害,问我能去看看吗,他人在外地。
想也没想,我买上药,坐了二十几分钟车,到了市中心一栋白色的小别墅。
那时是晚上八点多,我按了几下门铃。
隔一会儿,大门自动打开,里面畅行无阻。
折过院子推开房门,客厅昏暗不明,我叫季节夏,顺着灯亮一点儿的地方走去。
是个室内泳池,有人在游泳。
等看清他,我当即明白上当了。
顾游弋浮出水面,摘下泳镜,得逞地冲我笑,“来了啊。”
波纹的影子荡漾开,我没说话,将一袋子药全扔他脸上,然后往外走。
身后水声翻腾了一下,顾游弋上岸来拉我胳膊。
“其实是我胃疼。”他说。
我回过头去,“怎么不疼死你。”
他不在意被骂,说他订了蛋糕,当给我补过生日。
我觉得好笑,“你怎么能装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嗯,我脸皮一向厚。”顾游弋拿毛巾擦头发,应声。
外面桌子上果然有个红丝绒蛋糕,款式简单,只有块写着“生日快乐”的白巧克力牌子。
顾游弋坐到对面,切下两块,把一块推过来,“给个面子,吃一口,没下毒。”
未干的发梢往下滴水,他叉开腿,懒散地塌着背,敛着眼皮把奶油填进胃里。
我看了会儿,坐到他对面,“你放过季节夏吧。”
对面人听了一声哼笑,“她自愿的,我没逼,不信你自己问。”
然后撩起眼帘看我,“放过她然后呢,你来替她吗,也不是不行。”
眼睛弯着,又湿又冷。
一块蛋糕很快被他吃完,他丢下叉子,“坐着等会儿,我有东西送你。”
转身去了二楼。
我目送他的背影,在电话响起的时候,视线从那两道醒目的疤痕,滑到他腰间的纹身。
那是一条凶恶的白鲨。
乔行问:“去哪儿了?”
不想他担心,我说出来吃顿饭,问哥他怎么了。
他沉吟片刻,“在你家里装摄像头的人找到了。”
我愣了愣,“谁?”
“孙石。”
乔行从孙石一个亲戚那里拿到了没有被剪辑的完整录像备份。
孙石?
耳边传来低咳,顾游弋的脚步声从楼上渐渐蔓延到楼下。
他穿上衬衫,拎了一个纸袋到我面前,再蹲到脚边,从里面盒子里拿出一双鞋。
是双黑色尖头高跟鞋,斜贴着一朵黑色玫瑰。
是我聊天时发给季节夏,想买的那双鞋。
电话里乔行说:“往你家放兔子,把鱼弄死的人,我看到了。”
周遭一片寂静,徒留听筒那端的呼吸清晰可辨。
在那个人名浮现的时候,顾游弋顺着这道声音抬头望向我,灯光照下来,是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用潮湿的手握住我的脚腕,我仿佛变成了水箱里那只被他开膛破肚的兔子。
-
“试试尺码。”
顾游弋垂下眼帘,按着我的脚腕解开鞋带。
燥热从他的掌心生起,蔓延到脚踝,再攀附而上直至眼底。
我挣不开。
他把高跟鞋穿到我脚上,轻声笑道,“你抖什么,我又不会把你怎样,一双鞋而已。”
又抬头,用幽暗无光的眼睛盯着我,“不是和季节夏说喜欢吗?”
缎面高跟带着刺扎入身体,我只觉得从脚底到喉咙好像都在冒血。
顾游弋依旧半跪着,等我的回答。
眼前人影幢幢,面目不清,我张开干涩的喉咙,“为什么要把死掉的兔子放到我家,为什么弄死我的鱼?”
但他的眼珠毫无波动,低下头继续拿出高跟鞋的另一只。
我踉跄后退,椅子腿刮过地面发出刺耳一声,接着翻倒在地,他这才失去耐心把鞋一扔,直直看向我,却是一双笑眼。
“我早提醒你房门换密码,你怎么不听?”
“这次是我拿死兔子死鱼吓你,下次指不定什么人进去害你。”
这样轻描淡写,怎么反倒成了他好心、我不对。
倘若真只是提醒,“为什么钟翊的墓地也有?”我问。
顾游弋坐回椅子,灯下眼睛轻眯起来,样子依旧懒散。
他继续吃剩下的蛋糕,回答我:“好玩吧,去杀兔子,正好杀了两只。”
我浑身发冷,“你以前不这样。”
他揉了揉眼,眼底发红望向我,“我以前哪样?”
我忽然想起一道影子,像夏日热风,刮过镜园的一草一木,也像带着伤痕的竹子疯狂生长。
沉默持续片刻,顾游弋拿叉子搅乱了蛋糕,“你知道顾长明为什么对我下狠手吗?”
我回过神,摇了摇头。
“因为他清高、自命不凡,但在圈子里地位最低,谁他都得低声下气地讨好巴结。”顾游弋嗤笑一声,“想当风雅斯文人,却做着阿谀谄媚的事,从别人那儿受的气没出发,只能发到我身上。”
“我出身差,他不想要也没办法,谁叫他有病生不出来呢……里里外外都比人差,顾长明多清高的人,怎么受得了。”
蛋糕被搅烂了,顾游弋一扔叉子后靠椅子上,赖赖地睁眼,“乔边,你说我做错什么,谁惹他他打回来不就行,为什么回来把我往死里打呢?”
横贯了整背的疤痕,还有衣袖下长了退退了长的淤青,令人触目惊心。
那时候的顾游弋沉默应答,只在伤后带着膏药来画室睡上一两天。
我问,“以前为什么不说?”
他闭眼皱了皱眉,“因为以前不懂,他死了也没人告诉我,我只能慢慢琢磨,琢磨个十来年,好像终于想明白了。”
“我和顾长明并没什么不同。”
“他巴结大的,我讨好小的,都是一个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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