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锦州行

“阿昭,我需要你同我去趟鬼市。”江聿栖转而望向慕昭,他的眼神中带有着让人心安的沉静。

慕昭应允,可转瞬又蹙了眉头,“可是如果有人在外面盯着,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初入客栈时,我就观察过,这间客栈二楼楼梯围栏相对高些,遮挡十分严密,若不是上了那盘梯的中段,根本瞧不见二楼的事,我们可以借此逃出。”江聿栖很耐心地解释完,而后平静地笑着,“不过,就这么走肯定是不可能,我们还需乔装打扮一番。”

两人合谋之下,悄声出门,在楼梯围栏的遮挡下,转头推开了溯归的房门,如鱼得水般钻了进去......

不过多时,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男子遮掩着一个身披大氅、着墨色襦裙的女子从木质盘梯而下,盘梯因年久失修而“狰狞”地叫着,引了一楼客人的注意。

那身着补丁衣的小二依旧在客栈一楼徘徊,闻声看去,却还在佯装擦着桌子,眼神却不住地飘向从楼梯上走下的两人。

溯归这身夜行衣在江聿栖身上稍短了些,他看上去也是要瘦弱几分。一直观察着两人的小二只见不是那身穿大氅的男子下楼,也就匆匆瞥了几眼,便不再注意。

等两人摆脱了客栈那耀眼的烛光,陷入一阵昏黑的街市,慕昭将大氅脱了下来递给江聿栖,才问:“我们去鬼市做什么?”

大氅又重新披在了江聿栖身上,却还是被夜间窜来的凉气吹地闷咳几声,又沉吟了片刻,注意了四周安全,才说道:“这次来,是为了查锦州萦川河工贪墨的案子。前几日我得到了一张从鬼市流出来的河工图,如此机密的东西都能从鬼市获得,那么最要紧的账本,估计也是手到擒来了。”

如果被人盯上,那背后之人就肯定不是普通人,既然如此,就不能大摇大摆地去中原官府搜查,鬼市,或许就是暗地里最后的,也是唯一能获取情报的地方。

想到这,慕昭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了坚毅。

看着她的模样,江聿栖语气柔和了几分,“阿昭不问问我为什么必须去鬼市?”

慕昭声音欢快,挑眉看他,“我自然是想到了,才不问你。”

“阿昭,真是......十分聪颖。”江聿栖轻笑一声,目光温柔。

没来由的来了一句夸奖,慕昭耳尖不自然的染了红晕,加快了脚步,“快......快走吧......”

*

萦川之水源起锦州所依靠的萦山,数条溪流、暗河汇聚至锦州便以成河,由于大部分河流沿萦山而下汇聚,百姓便循着山川之名,将河流命名为萦川。

此次锦州知府以‘萦川河道加宽加深后,可利漕运,以促经济,兹为富国之良策’为由获户部拨款,以修河利。

锦州鬼市的位置,陆怀郁那日去送图纸给江聿栖的时候,曾经草草提及,说什么竟然就在萦川桥边的一条巷子内,极其隐蔽,却让人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循着萦川流经之地,有勾栏瓦肆,热闹非凡,是全然不同于其他昏黑街市的明亮,其旁就是一座连接瓦肆与民户两端的石桥。

石桥正对的位置恰有一条昏黑的巷子,远远看去仿若其中不存在任何事物。

等到走近了,才见其内灯火如昼,而再往深处走便见一个彪形壮汉正在磨刀,他眯着眼睛,意识到人来,却也不看两人,随口说道:“银子带够,鸡鸣人走。”

每处的鬼市各有规则,不过此地的规则倒是直接。

鬼市内灯火如豆,仔细看去,才能看清每一处摊位。

两人在鬼市内转了几圈,大多都是些卖禁用药材和奇珍异宝的,价格高昂,无一不是精品。

但在慕昭看来,这地方虽然叫鬼市,可无一与诡谲有关,都是用些普通的玩意来坑人钱财,真是见了鬼了。

慕昭轻撇了撇嘴,愤愤地说着:“这地方不如叫黑市得了,这些价格真是挺黑的。”

江聿栖轻叹一声,虽是皱眉,却还是温声说道:“这地方既然存在,那肯定不止眼前的这些寻常物件。”

“二位在找什么?”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两人背后询问,转过身才见一拄拐老叟,他的脸早已如苍老的树皮,不仔细看去,寻不到眼睛。

老叟打量着两人,浑浊的眼睛好似在眼眶内滚动了片刻,低声说:“那种东西,你要去里面找。”老叟抬手,指着鬼市中的某处,“往那走。”

两人顺着老叟指的位置望去,才发觉原来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从未循着大路走。

现下事情有了些许转机,两人转过头去刚想道谢,却发现那老叟早已拄着拐杖隐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

鬼市最后一个摊位是一个书摊,摆了些寻常书籍,卖书人是个年轻男子,有几分书生气,可他眉宇间更多的是匆忙和疲惫感。

卖书人见有人来,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人,这人衣冠楚楚,面如冠玉,就是脸色不太好,身旁这位女子也是生得肤如凝脂,他声音不急不缓地开口道:“你是官差。”

江聿栖唇角勾了笑,没有否定,“眼力不错。”

卖书人也不恼,反而笑道:“官爷也能混进来这鬼市了,这门口守门的是该换人了。不过,官爷光顾我这小店,有何贵干呢?”

“买账本。”江聿栖要买的是萦川河工的账本,朝廷有关的任何修缮事宜都会用账本记载,往日的贪墨案中,这些官员常做一份阴账,一份阳账,阳账做给朝廷,阴账□□利益。

卖书人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低头去随意摆放书籍,“账本这东西,官爷应该去府衙里找,我这破书摊,可没有什么账本。”

江聿栖见他岔开话题,垂眸扫视着书摊,“你这书摊倒是什么都卖啊?”而后随手拿起一本《本草纲目》,封面干净利落,想来是今年新拓印的,翻开却活现一幅春宫图。

江聿栖一时无言,轻咳一声,随手放了回去。

卖书人见状,一脸无辜,“官爷,我都说了,我这可没有什么账本。”

“先生不愿卖我账本也便罢了,不过,这份河工图,先生应该认得。”江聿栖说着,将陆怀郁给他的那份锦州萦川河工图从怀中拿出递到卖书人面前。

卖书人的眉头突然皱起,言语间有些紧张,“你怎么会拿到。”

“当时拿到这份河工图的人应该已经死了,如若那本账本不能昭示于天下,或许死的不止你我。”江聿栖说的没错,那幅河工图上染上了不少血迹,自己当时描绘的可是干干净净的绢图。

那卖书人犹豫了,他低声问着,“我又如何信你?”

“先生信我,自当是为锦州以及黎民百姓赌上一条出路,如若不信,便终是死路一条,这其中的道理,先生定然是懂得的。”

卖书人仔细考量着他的那番话,他说的又何尝不对呢?

如今自己私藏了这真账本,就是在等一个‘有缘人’。如今这个‘有缘人’就在眼前,只看自己信或不信他能为此事带来生机。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卖书人的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一双手被自己掐出了斑斑红痕,赌得赢便是好的,若赌不赢,也是自己的命数。

豆大的汗珠终于滚落,他吐出一口浊气,卸力一般,拿起摊位上的一本《三字经》。

书页早被翻得乱七八糟,就连封面都有些油污。

卖书人将封面剥落,又将书背掰开,从中竟然拿出了一个干净整洁的记账本。

封面题写着‘锦州萦川河工账册’。

账本刚被交付到江聿栖的手上,四周黑影乍起。

显然是冲他们来的。

“阿昭,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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