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屋里一下子安静得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许清妙听见许恪进来的声响,手忙脚乱扯过绣帕罩住了脸,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红透的脸。

鹊枝看了眼在床上当乌龟的小姐,叹气道:“翰林,是奴婢正跟少夫人开玩笑呢。”

许恪走近,看了眼背对着他的身影,了然地点了点头。

“下去吧。”

“是。”

等到关门声响起,许清妙脸上盖着绣帕,侧耳仔细地听着屋里动静,许恪的脚步声进了隔间浴房,里面传来水声。

轻轻叹一口气:“呼!真羞人!”

她拉开帕子往窗口瞧了瞧,午后阳光斜斜照进屋里,正是大好时光,许恪这个时辰怎么回来洗漱了。

以他的作息规律,这个时辰他不是在书房看书就是在外院午休,惯常不会跑回内院午睡的。

她一时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然真睡了过去,连许恪几时出来的都不知道。

换下了外袍的许恪褪去了严肃,额角的鬓发被水打湿带出几分不羁,出来一眼瞧见的就是盖着绣帕睡得正香的许清妙。

他系上衣带踩着些许日光走过来,俯身伸出手揭开那绣着并蹄莲的粉色绣帕,只见许清妙睡得两颊粉润,憨态可掬。

许意说他忤逆父亲跪在祠堂三天三夜,就为了娶她,听起来不像他会做的事情,但此刻看着她这般放松地睡在自己的寝房,似乎一切又合情合理。

他转身坐在了窗前的软榻上,本是因为听了许意的那番话才突然回院子想看看她,结果她大概是为着某些事害羞了,遮着脸不看他。

那他还是不要吵醒了她,拿了本她常看的杂记翻了翻。

文章写得缥缈诗意,将自然风光描绘的如诗如画,难怪得她青睐,他看了几页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睡着的人。

一时只觉岁月静好。

明媚的阳光渐渐变得寡淡,床幔轻动,许清妙渐渐醒了,浑身暖烘烘的,抬眼望去许恪手持书卷看得入神。

清爽的额发微微垂下,少了几分规整,眉目冷清,神情却格外柔和。

哥哥他此刻怡然自得。

许清妙不知不觉这般看着他走了神。

许家的孩子四岁启蒙,六岁开始上族学,十二岁前小女郎和小郎君需要一起去族学书堂读书识字。

八岁的小清妙,每日天光未明时被宁妈妈早早地从床上挖起来,扎上两角髻绑上彩色的丝带,小小的人儿背着布书袋睡眼朦胧地跟着兄弟姐妹们一起上族学。

族学的夫子是位德高望重的大文豪,教学严厉却很有风度,总是能用令他们心服口服的方式惩罚他们。

许清妙读书识字尚可,但礼和乐总学不会,受罚总有她的份。

她觉得夫子太难对付了,他总有办法让她乖乖认罚。

每次她嘟着嘴乖乖受罚,最年长的长兄许恪都是被夫子夸奖的那一个。

夫子这般说道:“你们要是能有许恪做的一半好,下次必然不用受罚。”

许清妙默默地看向许恪,明明才十一岁的单薄少年却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长矛威风凛凛、锋锐彻骨。

她记忆里见到长兄,从来都是严肃认真,端方有礼,从没见他出过错,更没见他发过火。

冷清而自持,如现在这般怡然自乐地看着她的闲书,从未有过。

不知是她的看得太久还是他终于从书中回了神,两人的视线终于不期然地对上了。

许恪先抿出笑意,接着慢慢扩大到唇角微翘。

“睡得好吗?”

许清妙点点头,“你怎么不午睡?”

许恪放下手里的手站起了身,看着她道:“见你睡得香不忍吵到你,况且你这书确实不错,不知不觉看了不少。”

许清妙望向那本《栖霞游记》,暗道:真有这么好看吗?她都没看几页。

不过,既然哥哥说不错,那肯定不错,等有空她再翻翻看看。

“哥哥,我今日听五妹妹说起一件事,想着说给你听。”

她记起睡前想跟他说的事情,连忙坐起身来,脚下蹬上软鞋。

许恪走近床前,扶着她在桌前绣凳上坐好。

“不急,先喝口水慢慢说。”

他自己也是有话跟她说的。

许清妙端着他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拉着他也坐下。

等两人都坐好了,她才正色道:“哥哥,我听五妹妹说,我们成亲是事先商量好的一场交易。”

“你觉得是吗?”许恪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绣着稚儿嬉戏图的锦缎搁在一旁,很久无人问津。

许清妙摇了摇,“我不知道,但我向五妹妹否认了,她说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许恪默了片刻,抬起修长有力的手臂放在桌上。

“三娘,你虽然否认了,但还是信了她说的对吗?”

许清妙缓缓点了点头:“嗯,我觉得她不会撒谎。”

“五妹自然不会骗你,但也有可能她听到的只是一部分,或者即便她听到了全部,但事实上我们并没有这样实施。”

许恪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所有情绪都在他的眼底。

“三娘,这三年我们很恩爱,你不用担心这些不再重要的事情。”

“我会查清楚的,不会让你不明不白的跟我在一起。”

许清妙没想到他会这样向她承诺,“哥哥你真好,可是我真的好想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我们又是如何才成亲的,至于其他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微微垂着头,望着他身上随手系的衣带上,有迷茫不安也有些许不确定。

许恪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双手,柔柔细腻,他本意是安抚她,却在握住那一刻突然觉得心头悸动。

他喜欢这样握着她的手。

许清妙惊讶地抬头看他,他们天天睡在一张拔步床里,虽偶尔被他抱着安抚,但还是第一次在白日里被他握住双手。

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她觉得自己睡觉前红透的脸颊又开始发热了。

“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弄清楚的,你要不要听听我从二弟那里得来的消息。”

许清妙果然期待地看着他:“二哥知道什么呀?”

许恪捏了捏她的手,轻轻笼在他的手心,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

“他说你为了嫁给我宁愿放弃当许家的女儿,过继给了胜州的王姨娘。”

王姨娘是他娘堂叔的女儿,远嫁在胜州,她过继相当于就是走了个流程,跟那边王氏的婆家杜家根本不熟,日后真有什么事情根本帮不上。

总之这个娘家就是个摆设。

大雍朝,女子在婆家的地位往往取决于娘家的势力,嫁妆子嗣这些都是其次。

而许清妙过继到杜家王氏名下相当于再无娘家可回,这何尝不是孤注一掷的冒险。

万一呢?

许恪简直不敢细想,他懂得这是怎样的牺牲,只要她不嫁给自己,许家就还是她的娘家不管有没有血缘,他们家都是认她的。

“噢,胜州王姨娘我小时候见过的,是位很和气的夫人,她对我肯定不错。何况想要嫁给哥哥自然要有合适的身份,我觉得不算什么牺牲。”

许清妙不想看到哥哥眼里那快要溢出来的自责。

许恪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傻子,还想着安慰我。”

他自然省去了跪祠堂那段,他受的这点责罚根本算不得什么。

许清妙圆圆的眼睛微微眯起,煞是认真地否认:“才不是安慰,我知道你肯定付出了某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代价,更何况嫁给哥哥我好像过得很不错。”

吃着自己喜欢的饭菜,手里管着他们的小家,喜欢什么买什么,一切都是按着她的喜好,他还没有侍妾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最重要的他还带着她到处游玩。

她从来不敢奢望如此圆满,而他本身那点小小的旧疾根本不算什么。

“还好你觉得过得不错,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

许恪终于露出了浅笑,他被她的话宽慰更被她的情绪感染。

她高兴,他就都可以。

许清妙回握着他的手指摇了摇:“等空闲时带我重新到处走走,好吗?。”

“好。”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在许家大门,许清莲擦着眼泪出来,许清妙和许恪许意兄弟一起将她送到了门外。

“你们一路上照顾好自己和祖母,等到了京城一定第一时间给我写信。”

许清莲握着许清妙的手,泪眼汪汪地看着两位兄长。

许恪点头应下:“五妹放心。”

许意接话:“五妹妹别哭,二哥隔几个月就回来一次,定给你带京城的新鲜玩意,保准你喜欢。”

许清莲破涕而笑,“讨厌,二哥破坏气氛。”

许清妙:“……”

这妹妹情绪真是来的快去的更快。

送走了许清莲,许意也跟着出了门,“我约了朋友喝酒,晚上让门房给我留门了。”

日落月升,星河闪耀。

内书房书案前,许恪秉烛写就了一封长信,拜托正在袁州做知州的同窗打探许意的事情。

如果有办法挽回他还是得帮许意挽回,官场上权势倾轧,却左右不过关系往来,能帮忙他自然要保护弟弟的正当利益。

京城里的情势更复杂,到时候他恐怕腾不出时间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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