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妙用油布将纸鸢仔细的收好,等到秋风起时,她还要拿出来玩。
有哥哥陪她玩得尽兴,心底那点小小烦恼自然跑得无影无踪。
夜里,她哼着小调躺在拔步床内,翻看着他们宅子的单独账册。她心里清楚既然许府中馈回到了王氏手里,那他们也理应搬回去住了。
到时候,两间宅子打通,她再将这边的账本交给王氏,自己就没哈需要操心的了,以后府里开支走中馈,她自己的铺子私房还是自己管着。
想想就觉得真不错!
前日,她翻看了自己的小宝箱,里面店铺房契珠宝首饰真不少,大部分是许家给的嫁妆,外加这三年许恪送的还有她自己添置的。
深知许家待她不薄,特别是自己爹,恐怕没少背着李氏给她塞东西。
细细算了算,她如今真是手里有钱,外头有地,城里有铺子,十足的小富婆。
如今既然她成了许家媳妇,往后她就要更加孝敬她爹和各房长辈。想到这里许清妙便觉得嫁给长兄真是好处多多。
她捧着账册笑得开心,抬头就见许恪洗漱完进了屋。
黑发束起,清爽利落,因天热中衣换成了轻薄的中袖中裤,更显四肢修长。
许清妙看得眼睛都没移动,她知道哥哥长得好,却还是时不时被他的风姿晃了神。
不由想起自己闺中那些姐妹,好几个都是冲着哥哥来跟她玩的。
许清妙觉得很开心,她性子慢热,有小娘子主动来找她玩,她求之不得。
“听母亲说,明日开始你要跟她去赴宴?”
许恪吹了窗台处的油灯,留下床边一盏小灯,撩开轻纱转身躺下。
最近天气转热,两人睡觉那厚厚的窗幔便没有放下,只放下一层轻纱防着蚊虫。
许清妙将账册随手放在一旁,侧头看着他,“是呀,娘说她很多年没回来了,以后这些宴会她跟我一块应付。”
说完,她又凑近他小声说道:“娘说要在宴会上给二哥相看小娘子,遇到合适的回头就去找媒人上门,娘正为了二哥婚事着急呢。”
许恪轻笑,拉着她的手放好,不让她凑太近,耳朵隐隐发热。
“那她还有精力过问我们房里的事,明日你带着娘多看几个,这样她也好忙一阵。”
许清妙了然他的意思,不由挠了挠他手心,调侃道:“哥哥耍心眼,娘要知道了肯定骂你。”
许恪抓着她手不让她乱动,忍着痒低声道:“傻子,这算什么耍心眼。”
他声音低低的一句傻子擦过耳窝,她觉得耳朵就着了火。
·
翌日,许清妙早早起身,换上藕荷色襦裙,腰间系上绣着粉荷的腰带,外罩一件嫩黄褙子,清爽凉快。
鹊枝再为她挽了个轻便的凌云髻,簪上鲜艳的丝花,明媚而清新。
“小姐会不会太素雅了?”鹊枝略有些担心,今儿见的都是些官夫人,太素了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呢。
许清妙描了描细眉,抿上口脂,展颜一笑:“鹊枝,今儿是去秦侍郎家逛园子簪花饮酒,宴席都摆在了亭子里,穿太正式了不合适。”
鹊枝欣喜道:“那奴婢今日沾光了,也能一睹秦园风采。”
秦侍郎家的秦园是历代名园,在京里是很有名的风雅园林,不仅仅夫人小姐喜欢去游园,秦家郎君也常常宴请文人学士去园中赏景,吟诗作对。
许清妙对逛园子还是很热衷的,赏花赏草,今儿去了还能赏美人,自是一番乐事。
一番收拾,随后她乘了马车到许家大宅门口与王氏会合,俩人带着婢女婆子欢欢喜喜地往秦园去了。
不消半个时辰,许清妙跟着王氏站在了秦园入口。
只见那园子入口立着一块巨石,如一位迎客的仙人,形态稀奇,绕过巨石两侧栽着两棵金钱松,此时正值初夏,松叶郁郁葱葱,既有幽静的美景又有富贵吉祥之寓意。
那松树树荫下,站着秦家的主母秦夫人,门前小厮引着她们走近,那秦夫人便带着身后女眷亲自迎了上来。
满脸笑容,人还没走近已笑道:“许夫人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可还记着我这闺中旧友呀。”
王氏笑得亲切,虽心底根本不记得与这秦夫人有旧,但不妨她真诚又亲热地与人拉着手说话。
相互介绍了身边的人,秦夫人便拉着王氏往里走。
边走还边感叹:“以前你在云田,我想找你都难,如今回来了我们可得经常走动。”
“那是自然。”王氏笑容得体,示意身边的许清妙也跟上。
那秦夫人见了许清妙,也露了笑:“这是你家翰林的娘子吧,三年前他俩成婚可惊艳了我们所有人呢。”
许清妙暗道:惊艳估计没有,惊吓还差不多吧,堂妹变正妻,她自己都猜得到一些流言蜚语。
不过,她还是抿着小嘴,笑着应下:“秦夫人过奖了。”
说笑间,几人走到了园中,只见布置好的花厅里已经坐了几人。
秦夫人笑道:“你们瞧瞧那是谁?”
许清妙随着秦夫人的指向看去,只见厅里坐着几个夫人,那人堆中最打眼的瞧着很眼熟。
不待许清妙认出人,王氏便笑道:“四娘也来了呀,我还道今日怕遇不到她呢,没想到秦夫人还请动了胡家大夫人呢。”
许清妙不由惊讶四妹妹变化也太大了,面白如玉,纤瘦清冷,哪里还有做姑娘时的娇憨。
厅里人见他们走近,纷纷迎了出来,众人再次见礼。
主母夫人在软凳坐下说话,媳妇们陪坐在一旁的圆凳上,许清妙故意坐到了四妹妹许清雾身旁。
夫人们笑着说话,她就低着头凑近四妹妹轻声道:“四妹妹近日可好?怎么不与我说话呢。”
许清雾抬眼撇了她一眼,冷冷道:“挺好,无甚可说的。”
许清妙不由皱眉,怎么就无甚可说了,以前虽然跟四妹妹走得没有五妹妹近,但也不至于没话说。
她不由暗道:难道自己这三年里得罪四妹妹了?
她还想说什么,许清雾已经起了身,伺候胡家夫人喝茶。
许清妙看着四妹妹不冷不热地伺候婆母,转头看向其他小娘子,皆在说笑,就四妹妹像个婢女似的给胡家大夫人端茶递水。
她心里很不舒服,抬眼看向王氏,王氏正与一小娘子高兴说话,抽空往她这撇了一眼,警示她不要多话。
许清妙跟着王氏多年,自然懂她的眼神。
本轻松愉快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闷,她不知道四妹妹嫁的胡家是哪个胡家,京城有几家胡家呢。
她心底暗暗惊起一个猜测,难道是大理寺少卿胡汇中家,那个与她定了婚事的胡家?
她猛然抬头看向四妹妹,只见她的眼底一片沉寂,根本不往自己这里看一眼。
许清妙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便有些坐不住了,她想找四妹妹问清楚,可如今她没有这三年记忆,根本无从问起,只怕会弄巧成拙将人得罪的更彻底。
思来想去,她还是只能见机行事。
夫人们喝了茶,又拉着一起逛园子。
今日阳光不晒,清风拂面,园中水木明瑟、葱蔚洇润,人人神清气爽,只除了她和四妹妹,四妹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而她处处小心观察。
可除了知道四妹妹不理她了,别无收获。
只得跟在众人身后一路走走停停,别样煎熬。
待到午宴开始,许清妙还是没勇气再找许清雾说话。
等到各自上了回家的马车时,许清妙撩起窗帘看向许清雾,清瘦的她正和婢女一起扶着胡夫人上车,然后才自己蹬着凳子上去,一个眼神也没往回看。
王氏叹道:“别看了,四娘也是自己想不开,旁人没办法。”
许清妙不解问道:“娘,四妹妹为何想不开?”
王氏捶了捶腰,说道:“三年前,大郎非要跟你成亲,可胡家那边也已经过了定,只等着你嫁过去,突然悔婚必然得罪人,本来家里也就认了,大不了上门赔罪道歉,可你二叔突然发了火非要让你四妹妹代替你嫁过去。”
“胡家怎么会同意?”许清妙凑近给王氏捶腰,不解胡家怎么就同意了,要知道下定前合的是她和胡大郎的生辰八字,突然换人是犯忌讳的,几乎没有大户人家会乐意。
王氏低声道:“胡家本就是看上了大郎,自家没有适婚女郎才想着娶我们家女郎回去结两姓之好,如今换个人虽说不大乐意,但他们家也接受了,后来又重新合了你四妹妹和胡大郎的八字,俩人合得来这婚事就换成她了。”
许清妙懊恼道:“那就是说四妹妹是替我嫁给了胡家的。”
难怪她今日一个正眼都没瞧她,可都三年过去了,难道俩人都没想办法和解吗?
王氏抬眼看她奇怪道:“你不早知道吗?这会子怎么良心发现了似得,当初要没有你跟大郎的事自然不会有这么多后续了。”
许清妙愧疚地低了头,王氏怕是也在怨她。
“如今自责也没用,大郎和你也有你们的苦衷,现在家里都知道也理解,你也就别再放心上。”
“今日见的小娘子都没合适的,要么太文静治不住二郎,要么太厉害恐折腾了二郎……”
王氏自个念叨,许清妙却神游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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