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小声点儿。”金紫菀说着，又将何春水的手塞回被子里。
“她是蛇妖，那小姐哪去了？”苏云慌张地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金紫菀漫不经心地应道。
苏云从地上爬起来，“你怎么都不害怕？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我看她完全不像个妖怪，而且，她也没有要害我，我为什么要害怕？”金紫菀轻轻笑了，“倒是你，联合外人害了她，等她醒了，你可就糟了。”
“啊？那可怎么办？”苏云心中一阵慌乱。
“去把道士叫回来吧，你们不是本来就打算让道士杀了她吗？”金紫菀说。
“可是，我，她，杀了她？这不行吧。”苏云语无伦次，啃着手指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就只能等春水醒来，好好罚你一顿了，落到妖怪手里，可有你好受的。”金紫菀说。
苏云急得直落泪，“怎么会这样，金姨奶奶，你救救我吧。”
“你这么吓唬她做什么？”何春水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小姐，你醒了？”苏云吓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想要后退。
金紫菀撇了撇嘴，“你的丫鬟背叛了你，还不能吓唬吓唬？你也太护短了。”
“她怀疑也是应该的，怪我没有跟她说清楚。”何春水看向金紫菀，“知道了我是蛇妖，你不害怕吗？”
“你要是打我骂我，我会害怕你，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害怕你？”金紫菀笑着说。
何春水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对你好了？”
金紫菀笑道：“不说别的，就说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我把它们都换成钱了，虽说你是妖，但能给我钱的妖，肯定是好妖。”
见金紫菀笑得那么开心，何春水也忍不住笑了，“你可真是见钱眼开。”
“你是大小姐，没过过穷日子，你哪里知道，钱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金紫菀说。
苏云擦擦眼泪，走了过来，迟疑地问道：“你真的是蛇妖？那我们小姐呢？她在哪？”
何春水转过头看向苏云，语气平静，“何春水早在六年前就死了。”
“死了？”苏云不敢置信，“怎么死的？尸身埋在哪里？”
“六年前，何岳听信了一个术士的说法，要用我的骨血施术，把王家的运势转移到何家来，何岳把我送到了别院去，砍下了我的手指用来施邪术，我本就病重，被砍了手指，失血过多，很快就死在了别院。”何春水说。
“你也死了？你刚刚不是说是小姐死了吗？”苏云疑惑地问道。
“我是蛇妖，也是何春水，我的魂魄附在我的手指上，被埋进了王家的祖坟，在地下，我看见了一条红蛇，红蛇吃掉了我的手指，我的魂魄和蛇的魂魄合二为一，之后我就成了蛇妖，回到了何家作祟，后来又被黄道长带回了清水观。”何春水说。
“老爷怎么会听信外人的话，害了小姐的性命？”苏云不能理解。
“那个术士确实有些本事，我死之后，何春山就中举当官了。”何春水说。
“为人父母，怎么能如此狠心。”金紫菀感叹说。
“何家没能延续祖上的辉煌，一直是何岳的一块心病，何春山也被灌输了他的执念，为了能做官，他们俩是不择手段的，砍下我的手指时，他们眼中没有丝毫怜悯，看我就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何春水说。
“施术的时候，大爷也在？”苏云问道。
“在，砍手指就是何春山亲自动的手，这应该是他们俩共同商量的，何春山从小就十分努力，本来不依靠这种邪术也能高中，偏偏何岳心急，把他的官运系在了邪术上，后来邪术失效，何春山丢了官，估计也是因此怨恨何岳，父子俩才彼此疏远了。”何春水说。
苏云突然明白了小姐跟师姐说的要复仇的那番话，她一脸悲痛，“老爷和大爷联手害了小姐，怪不得小姐会想要回来复仇。”
“何岳和何春山害死了我，宫秀一定也是帮凶，李青暮亲眼见到我被何岳的人带走，我向她求助，但她无动于衷，还有何春林，他得知邪术的事之后，埋怨何岳偏心，施邪术让何春山当了官，他却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我的家人，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完全看不见我的痛苦，如今我回来了，必定要让他们尝尝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滋味。”何春水说着，眼睛闪烁着狠厉的光。
“何家人表面和睦，没想到私下里个个都是冷血无情，别说救你了，看见你回来了，只怕想赶紧弄死你，好掩盖以前犯下的错。”金紫菀说。
“他们都知道我是蛇妖，和尚和道士，何岳都请过了。”何春水抬起胳膊，看着自己布满鳞片的手，“这点符水奈何不了我，我只是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到人，消息要是传到清水观去，我就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你都跟我坦白了，不怕我告密去？”金紫菀问道。
何春水笑了笑，“反正你也不在乎何春林这个人，只要能拿到钱不就行了？”
“拿到钱是好，不过，何家的园子修得这么好，我还想多住几年呢。”金紫菀调皮地眨了眨眼。
“这有何难，我只是要报复何家的人，又不是要毁了何家的园子，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吧。”何春水说。
“看来以后何家的家主就是你了，我帮你保守秘密，等你继承了何家的家业，财产可要多分我点儿。”金紫菀兴奋地说。
“家主？我不感兴趣。”何春水说。
“你别不感兴趣啊，你想想，要是你当了家主，何家的这些人会作何反应。”金紫菀劝道。
“小姐做家主，应该会有很多人不服气吧。”苏云说。
“不服气也得忍着，等春水把这些人报复个遍，何家不就只剩春水了吗？难道要让小孩子管家？”金紫菀说。
苏云点点头，“嗯，姨奶奶说的也有道理。”
“别叫姨奶奶了，你叫我紫菀就好。”金紫菀说。
“啊？这怎么能行？”苏云看向何春水。
“我在清水观六年，大家相处从没有主仆之分，只是看你叫惯了，我才没有多说什么，我不想再做何家的小姐，你叫我春水，叫她紫菀，我们像朋友一样相处就好”何春水说。
苏云流下悔恨的泪水，“小姐不责怪我，还把我当朋友，我真是没脸面对小姐，小姐既然这么说，我听从就是。”
“我看她是很难改过来了。”金紫菀笑着说。
何春水轻轻一笑，“没关系，慢慢来就好。”
“李青暮那边怎么办？要不要我去骂她一顿，给你出出气？”金紫菀说。
“不必了，我们知道的秘密，就足以让她在老爷面前翻不了身了。”何春水说。
“先说好了，就算我们是朋友，那二十两银子我也不会还回来的。”金紫菀说。
何春水无奈地笑了笑，“不会找你要的，你们出去吧，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好，你睡吧。”金紫菀站起身，看见何春水头上梳着发髻，睡觉肯定不舒服，俯身想把她的发髻拆了，刚拔下那支剑簪，何春水突然变成了蛇形，钻进了被子里。
金紫菀一下子站起身，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抱怨道：“要现形你也不说一声，吓了我一跳。”
“谁让你擅自拔我的簪子。”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好好好，不动你的，簪子给你放在枕头上了。”金紫菀放好簪子，拉着苏云向外走。
“你们说的秘密是什么？”苏云小声问道。
“想知道？你出多少银子？”金紫菀说。
“哼，财迷！”苏云说。
何春水在被子里听到两人的声音渐渐消失，闭上了眼睛，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一觉睡到天亮，何春水难得起了个大早，梳洗罢，就领着苏云往外走，打开院门，见楚禾拿着几支扶桑花站在门外。
苏云走过去接了过去，转头招呼院里的小丫鬟把花拿去插瓶。
“你平时都来得这么早吗？”何春水问道。
“是。”楚禾低头立在一旁。
“昨天多谢你提醒。”何春水说。
“小姐没事就好。”楚禾说。
“你怎么知道李青暮去请了道士来？”何春水问道。
“我认识驾车去请道士来的马夫，是听他提起，我才知道的。”楚禾说。
“那你怎么知道李青暮请道士来是为了对付我？”何春水又问道。
楚禾看四下无人，向前一步，低声说道：“六年前，何家闹蛇请道士来的时候，我曾经和朱英一起送小姐出门，还有上次小姐落水，我无意间摸到了小姐胳膊上的鳞片。”
何春水想起六年前初在何家变成人形时，没有任何记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是朱英和一个男仆把自己送出了家门，后来自己住在客栈里的时候，那个男仆也去看过自己，原来竟是他。
何春水看向楚禾，“你想换个地方当差？”
楚禾摇了摇头，“我在园子里做花匠挺好的。”
“你有什么事有求于我？”何春水说。
“没有，我知道小姐还是以前那个小姐，我只是希望小姐平安，小姐没有其他事吩咐，我先回去了。”楚禾低头行礼，转身离开了。
“我还以为他和贾叶子一样，想要换个差事呢。”何春水喃喃自语。
“贾叶子要换差事？金紫菀克扣她月钱了？还是欺负她了？”苏云问道。
“你怎么说这样的话？”何春水说。
“紫菀那个财迷，整天尽想着银子银子的，不会连丫鬟的钱也要拿吧。”苏云说。
“那怎么可能，紫菀虽然爱钱，也不至于会苛待下人，贾叶子说紫菀不习惯使唤下人，她在紫菀那里太过清闲，才想要换到宫秀房里去的。”何春水说着，向前院走去。
“小叶子倒是会找好差事，在大奶奶那里干活，赏赐肯定多，不比在金紫菀手下，一个子儿都没有。”苏云笑着跟了上去。
“阿云啊，你都叫她紫菀了，怎么还叫我小姐？”何春水问道。
“小姐你不知道，昨天为了那个秘密，她哄走了我两只珠钗呢。”苏云不满地说。
何春水忍不住笑了，“你不给不就好了，她还能抢你的？”
“还不都怪小姐，总是瞒着我，我想知道点儿什么，还要从她那里打听。”苏云抱怨道。
“行，是我的不是，以后不瞒着你了。”何春水说。
苏云笑了笑，“我就这么一说，小姐都没怪我，我怎么会怪小姐呢。”
“你都叫她名字了，也该叫我的名字才是。”何春水说。
“习惯了，不好改了。”苏云笑着说，跟着何春水来到了前院，苏云问道：“小姐要去大奶奶那里吗？”
“嗯，贾叶子之前来跟我说过李青暮准备雄黄酒的事，我答应她会跟宫秀说她想要换差事的事，正好这会儿想起来了，就先去一趟宫秀那里吧。”何春水说。
何春水来到宫秀屋里，见谭星已经在房内坐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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