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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骆明野声音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他当然知晓江屿的渴肤症发作时很难受,毕竟曾亲眼目睹江屿蹲在学校门口痒到走不了路。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会是这样一种让人抓心挠肝的痛苦。
“你平时过敏的时候,都是这样吗?”
骆明野极力压着声音里的喘息,哑到让人心疼。
江屿先是点头,又想起骆明野看不到,应了一声。
“辛苦了,江小猫。”骆明野的声音带上浅浅笑意,仍旧嘶哑但很温柔,“你是特别厉害的小猫。”
江屿一瞬间被击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汹涌的情绪海浪一样不讲理地向他扑来,从没有经历过这般风浪的小船找不到应急措施。
从来没有人因为这个说过他厉害。
他刚患上这个病的时候告诉了林倩,毕竟作为自己的母亲她有知情权。但是林倩当时是怎么跟自己说的来着?
这是什么奇怪的病?钱我打到你卡里,去找最权威的医生治,在好之前不要让被人知道。
这是怪病,是不能为人知的。
可是骆明野为什么不讨厌呢?
“这么难受你平时是怎么忍下来的?”
江屿能感觉到骆明野在挠过敏的地方。
“我记得你说看过医生,是怎么说的,多久能治好?”
江屿回到房间重新把衣服穿好,急匆匆下楼,边跑边回对面的话。
“骆明野你不要挠。”江屿先嘱咐了一句,他把特意戴了耳机,以便空出一只手来缓解痒意。
江屿覆住自己的手背:“医生说是心病,我吃过一段时间的药治疗效果不大,但副作用却很严重,停药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会定期去做心理疏导。”
江屿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赶往骆明野家。
“我在过去的路上了,你再忍一下。”
就这一会儿时间,电话那头的骆明野冷汗都下来了,一口牙咬得死紧,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忍耐而绷出。
“你跟我说说话吧,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
江屿并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人,他想了一下,打开自己发Q版画的软件,一条一条给骆明野读评论区。
骆明野轻舒了一口气,渐渐安静下来。
江屿挑着夸小狗的念,耳朵里传来骆明野忽轻忽重的呼吸声,偶尔还能感受到他指甲抓挠过敏的地方。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轻轻打一下骆明野下爪子的地方以作提醒。
还好两人家离得不远,江屿打车不一会儿就到了,他扫码付钱后匆匆跑走。
骆明野家是入户电梯,帮他按了按钮,站在电梯门口等他。
两扇金属门打开的一瞬间,江屿被骆明野抱了个满怀。
他看骆明野脸色发白,自己也跟着着急,拉过骆明野的手往自己手背上盖,还有腿面过敏的地方。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骆明野倍感神奇:“我的手这么有用?居然真的没那么痒了。”
江屿松了一口气,蹬掉自己的鞋子拖上骆明野走进去,两人踢踢踏踏被绊倒在沙发上,骆明野的手不愿意离开江屿的皮肤。
他握住江屿的手,用拇指带动鱼际摩挲江屿的手背企图减轻一点过敏的痒。
痒,不光手背和腿,背上也大片大片泛起针扎一样的感觉,顷刻间便散发成燎原的痒意。
骆明野想去撕咬,但这实在是太冒犯,他只好低下头把自己脑袋抵在江屿肩膀上,叼住他肩头的一片衣料。
江屿知道骆明野会有多难受。他是第一次感受这种大面积过敏,跟江屿这种一点一点提高了耐受性的不一样。
江屿有心帮忙,却也只能自己去抚摸过敏处稍作缓解,聊胜于无。
骆明野一手握着江屿的手,另一只手覆在他背上。过敏感觉是在骆明野这里的,所以他能清楚地知道手最该往哪里放。
骆明野的汗顺着额头一滴一滴滴在江屿脖子上,有的滑去沙发,有的滑向锁骨。江屿狠狠闭上眼睛,心一横,把自己的衣服从裤腰里扯出来。
骆明野的手短暂离开一瞬,随即又很快贴上去。
他深深地从喉咙里吐出一口气来。
江屿则一瞬间挺直了背。虽然他感觉不到骆明野的手掌,可光是想象就有些冒鸡皮疙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骆明野渐渐在自己的抚摸下平静下来。
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骆明野压在江屿身上喘着粗气。他甚至有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以前对江屿的渴肤症从没有过确切的认知,不晓得他的难受程度如此之高。
又等了一阵子,江屿手背和其他地方的红疹子都消下去了。骆明野从沙发上爬起来,他对自己的冒犯感到抱歉,伸手去揉江屿的头发。
悬在半空的时候突然想到还互换着呢,于是转了个弯落在自己头上。
江屿被他这动作逗得发笑,褪去所有的紧张焦心,也就是这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手背刺刺的疼。
江屿去捉骆明野的手,他的手背上果然有自己挠出来的血印子。
“我给你消一下毒。”江屿已然知晓了骆明野家药箱的位置,这次不用骆明野指路自己也能找到了。
他用棉签沾了酒精给骆明野涂手,顺便拆掉下午包上的创口贴,伤口崩开重新溢出鲜血,江屿轻轻擦干净。
骆明野盯着江屿捏在棉签上的手指,说:“对不起。”
江屿不解地抬头看他:“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很多。”骆明野轻声道,“挠破皮肤、划伤手指,还有过敏的时候不礼貌的举动。”
江屿笑笑,很专注地为骆明野处理伤口:“挠得是你自己划的也是你自己,为什么要跟我道歉?而且,渴肤症不是我的问题吗,是我要感谢你才对,让我免受一次痛苦啦。”
“一直都这么难受?”骆明野再次问。
“唔,还好吧。”江屿扔掉棉签,把拿出来的酒精等东西一件一件收回去,“刚开始没这么严重,后来虽然严重但也有了耐受性。”
江屿说得风轻云淡,好像真的没什么难熬一样。如果不是骆明野自己亲身经历大概是会相信的。
他看着江屿鸟羽一样轻颤的睫毛,把他拥进了怀里。
“你辛苦了,江屿。”骆明野在他耳边说,“你真的好勇敢,好了不起。”
江屿第二次眼眶发酸。
可是跟在电话里不一样,江屿此时此刻待在骆明野怀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和骆明野有力的胳膊同时绕住他,江屿这次没能控制住,让眼泪掉了下来。
凉凉的泪珠划过面颊,骆明野感受到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更紧地抱住他,把江屿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
两人的感觉在渴肤症发作的第二天换了回来,此时的江屿正跟安棠坐在学校奶茶店商量文艺晚会事宜。
确切点说是安棠拉着江屿输出文艺晚会事宜。
江屿所在的海大是一所综合性院校,一年一度的文艺晚会原则上要求每个院都出一个节目。
江屿在的服设系归属于美院。
按理来说美院是最不缺节目的,但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历年来美院学生都是各方争抢的香饽饽。
像计算机学院、数学院、体院之类的节目困难户每年文艺晚会都会向美院借人。
而安棠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恰巧在艺术细胞匮乏但身材顶好的警务学院。
往年的警院是不用请外援的,毕竟身材底子在这,拉几个飒爽的小哥哥小姐姐打一套军体拳的就完事儿了。
可问题就是,这一模一样的军体拳打了得有四五年,虽说每一届都有新生入学,但每一年都要看晚会的校领导是真忍不了了。
所以今年的警务学院势必得搞点不一样的。
最后一伙人凑在一起拍板,要来一个“海大时装秀”。
安棠是说客,他想要拉江屿入伙一起设计,所以小嘴叭叭给人介绍大半天。
江屿听明白了,他们计划设计六组服装,每组四套衣服,希望江屿可以独立负责一组的设计与制作。
安棠表示制作成衣时可以给他打下手。
“文艺晚会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安棠想了一下,说:“具体时间没定,不过就在下个月底,还有一个月可以准备。”
江屿点头:“设计没有任何限制吗?”
“只要没有18J,想怎么设计都行。”安棠说,“不过大概率会有一个主题,这得等所有人找齐以后商量。”
江屿拖着腮思考了一会,最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决定加入他们这个节目的设计组。
一个月四套衣服时间上有点紧张,虽然江屿向来不缺设计灵感,但是他对自己纸上衣服变现的要求比较苛刻。
他是一个宁愿自己的设计永远待在本子上也不愿意用不合适的布料将就的人。
安棠他们很快就找齐了设计组的成员。除了江屿和一个学姐是独立负责整组设计,另外的两个组都找了四名同学,一人完成一套即可。
考虑到警院这边原本就有自己的“风云人物”,模特是提前定的,这也变相给设计师上了一点难度,类似一个半命题作文,你的设计得符合模特的气质才行。
江屿这边分到的模特是两男两女,四人气质大相径庭,连头发长短都是四个不同level。江屿觉得挺好,系列就是得适配不同人群。
接下了这个活他就一定会好好对待,江屿最近的时间都花在这四套衣服的设计上了,跟骆明野联系的不多,Q版小狗漫画也暂停了。
骆明野总抓不到人,索性一脚油门直接杀到江屿学校去。
他运气不错,在校门口碰到了安棠,很顺利打听到江屿借的设计室,转着车钥匙找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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