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

男人叫南栎,是铖州的百姓。

父母早亡,他八岁便被抓走干苦力,那时候铖州还不是现在这样。

他尚能靠自己的蛮力过活。

直到铖州误入一个小娘子。

顷刻间,铖州的官兵都涌出来,要捉拿那个小娘子。

听说抓来的那个小娘子性子刚烈,把孙州长刺伤了,孙州长一怒之下把她扔到他们这里。

南栎便偷偷跑过去,想看一眼轰动铖州的小娘子。

只一眼,他便再也忘不掉。

小娘子仙姿玉貌,穿着最简单的白裙,殷红的血痕渗透出来,她手脚被缚,听到这边有动静,立马凶狠地瞪过来。

南栎吓了一跳,发现她没有威胁,才敢走出来。

她披散着长发,面颊有伤痕,似乎被打了。

“你、你还好吗?”

小娘子不说话,恶狠狠啐了一口,扭开头。

很奇怪,他一点都不怕她,反而想接近她。

于是乎,小小的南栎慢吞吞挪动自己的脚,觑着她的脸色靠近她。

“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会的……”

南栎忽然发现她锁骨上有好几处殷红。

彼时他不明白那是什么,后来才知道,那是孙州长干的,小娘子为了反抗才刺伤了他。

“你也被他们打了?”年幼的他以为小娘子和他一样是被打的,“我、我那里有药,你等着我!”

小娘子不说话,听到哒哒的脚步声远去,才转过头。

不多时,南栎抱着小瓶子回来。

却在她五步之遥外停下。

他能看出小娘子的抗拒,虽然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你、我、我不靠近你,这个药给你,涂在身上才能好得快。”

小娘子警惕地目光扫过他推来的药瓶。

无动于衷。

南栎有些急,“没有毒的,我自己都在用!”

又语无伦次解释半天,这个漂亮的小娘子还是一动不动,南栎气馁地垂下头。

“那你藏好别被他们发现,我得走了,被他们发现我来这里,我也会被打的。”

再次见面,是半个月后。

南栎打听了一圈,也不知道这么好看的小娘子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也是无父无母吗?

好可怜啊,和他一样。

原以为她还会抵触自己,南栎不抱希望去见她。

他其实很想和漂亮阿姐说话的。

“小孩儿。”

是漂亮阿姐?

南栎惊喜地抬起头望她,漂亮阿姐的声音好好听啊!

“漂亮阿姐!”

小娘子皱眉,似乎有些嫌弃这个称呼。

“小孩儿,药瓶换你。”

药瓶被扔进怀里。

南栎一脸懵逼抱着小瓶子。

她身上的伤确实好了不少,只是这白裙子和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没有人给她换衣裳吗?

南栎想不明白。

虽然他们被奴隶,但温饱会管的。

“小孩儿,你在这里多久了?”

“两年了。”

小娘子打量他,瘦瘦小小的,身上没几块肉。

年纪看上去和她阿弟差不多大。

心里浮起些许怜爱。

“小孩儿,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离开?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他就无处可归了。

南栎把想法说了出来。

小娘子显然怔住,旋即自嘲:“呵,我就不该多此一举,你能在这里呆两年,怎么会想离开。”

从来没有人教他该做什么,该想什么。

他不懂小娘子为何会生气。

南栎想说什么,可她已经不看自己,俨然不愿再搭理他了。

他只得垂头丧气回去。

哄人的事,他不会,只是觉得,自己惹漂亮阿姐生气了,还是不去她眼底下晃悠算了。

一年后,小娘子被带走了。

南栎整整三年没见到她。

这些年他懂了许多东西,才知道当初看到的那些红印,是孙州长所为。

他在逼良为娼!

南栎心头厌恶,忽然就明白了小娘子的那句话。

这里,确实不该待着。

后来小娘子又被扔进来,这一次,是她亲口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那贼孙活该,我就该杀了他!断子绝孙都是轻的!”

是的,孙州长被她阉了。

南栎敬佩她的勇气,同时也心疼她。

她身上的伤,比第一次更严重了。

整个人都有些疯癫。

“漂亮阿姐,四年前你问我的话,我当时不明白,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要离开这里,带着你一起离开!”

小娘子沉默片刻。

她重新审视这个孩子。

坚定的眼神,让她恍惚看到阿弟。

“好,我们一起离开。”

她要离开的,不仅仅是这个奴隶场。

她要颠翻铖州这个罪恶的权欲之地。

南栎也是离开奴隶场后,才明白她真正想做的事。

*

铖州的奴隶场有官府暗中维护,没有人能彻底推翻它,但这个外来的小娘子,却是凭借一己之力,火烧奴隶场。

那日冲天火光似在告诉所有人,这个吃人的奴隶场,将不复存在。

官府的脸面被挑衅。

孙州长放言要捉拿小娘子。

铖州被官兵搜查,任何人进出都要盘查身份。

说来奇怪,竟是半点踪迹都找不到。

事情渐渐平息。

南栎从外打听消息回来。

“阿茵姐姐,他们放弃了!”

幽暗的房间里,一缕光散进来,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之处。

贝茵的脸一半露在阳光下。

赛雪肌肤美得不可方物。

“很好,接下来,该我们反击了。”

宛如夜莺般动人的嗓音,冷冷吐出一句。

南栎恍惚回神:“阿茵姐姐,你要做什么?”

贝茵侧扬起头,眸光似冰锥子:“他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不千倍讨回来,我就不叫贝茵!”

她是北狄最骄傲的公主,胆敢冒犯她,不可饶恕。

这几年她带着南栎四处蛰伏,铖州犹如一个蚁窟,看似光鲜亮丽,实则里面烂透了。

只需她轻轻放一把火,便能烧个灰飞烟灭。

“阿栎,你多大了?”

“十二。”

贝茵低喃:“和阿弟差不多大啊……可惜没办法再见到阿弟了。”

那时的南栎不懂她的心情。

只知道,是阿茵姐姐想做的事,他不遗余力去做。

大约一年半的时间,铖州无端出现一股势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压官府势力。

把铖州内大半产业搅得不得安宁。

南栎埋头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

再平常不过的一夜,却是改变铖州的一夜。

南栎清楚的记得,州长府的血雨腥风。

暴雨如注的黑夜,贝茵孤身闯进州长府,一刀刺进孙州长的心脏。

整个铖州都被惊动了。

所有官兵出动捉拿她,而南栎按照她的计划带人将州长府一扫而空。

所有名贵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

他不敢相信,贝茵不告诉的计划里,是这样引开官兵的。

安顿好手下的人,他马不停蹄追过去。

至少、至少让阿茵姐姐活着离开!

铖州群山相叠,平日里都不敢在山中奔跑,而今下雨山面更是湿滑。

南栎跌跌撞撞追上去。

他记得贝茵说的话。

果真在一处山洞里寻到她。

“阿茵姐姐!”

贝茵受了伤,她咬牙扯下裙角的布料包扎伤口。

听到动静,头也不抬。

“我便知道你会来找我。”

南栎双目泛红:“你为何不告诉我?你一个人去州长府……”

“告诉你又能怎样?”贝茵眼神冰冷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不会武,跟着也只是拖累我。”

如此直白的话,宛如一把刀扎进胸口。

南栎呼吸一滞,哽咽道:“你现在……怎么办?”

贝茵起身朝洞口走,他慌了神下意识抓住她。

她垂眼,冷声:“松手。”

南栎倔强道:“我不能看你去送死。”

“……”

贝茵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实在憋不住笑出来。

“哈哈哈,你怎么会觉得我想去死?”

她笑够了,伸手擦掉眼泪。

“我比任何人都惜命,那狗贼命真硬,我都刺进他心口了还不死。反正我出了这口恶气,以后铖州的事都与我无关了,那些人是我留给你的底牌。”

“按照我说的去做,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那狗贼也不行!”

兜头落下的一堆话,南栎一个没听清,他只知道,阿茵姐姐要离开了。

“阿茵姐姐,你要去哪儿?”

贝茵浑身轻松,语气也轻快不少:“不知道……也许回家,也许找个地方安居,过个寻常人的生活。”

谈起将来,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她说的那些,是南栎从未想过的。

贝茵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

南栎松开手,垂眼遮去眼底的落寞,真心祝福:“好,阿茵姐姐一定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他不是贝茵,他不想离开铖州。

铖州是他的根,他的观念里,人是不能离开自己的根的。

贝茵负手摇了摇:“阿栎,后会有期。”

但南栎更希望他们不会再见面。

铖州是一个充满她痛苦记忆的地方。

不远处,传来官兵的声音。

南栎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暗暗做下决定。

瘦小的身影冲进暴雨里,朝着那些追兵大喊,试图帮她引开。

听着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南栎不自觉露出笑意。

深夜的暴雨越下越猛,山间的所有痕迹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南栎昂首接受暴雨的洗礼。

“阿茵姐姐,你一定要成功过上你说的生活啊!”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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