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栎简单讲述完多年的事。
这是他第一次向他人述说这些事。
眷恋的目光划过宋今的面庞。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宋今莞尔:“我叫宋今。”
原来阿娘年轻时,这么敢爱敢恨啊!
阿爹还是知道的太少了,阿娘和温柔一点都不沾边好吗?
她从几个人口中的描述,一点一点拼凑贝茵的身影。
就仿佛,阿娘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一般。
南栎喝了口凉茶,“小娘子想问我什么?”
宋今沉思:“昨日城门口的暴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昨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曲陵侯大驾铖州,甫一入城便下令捉拿乱民。
南栎神色微妙:“知道,但小娘子和曲陵侯是一伙的么?”
“你相信我吗?”
南栎摇了摇头,又点头:“我相信阿茵姐姐,你是阿茵姐姐的孩子,所以我相信你。”
他相信阿茵姐姐的孩子和她一样。
“谢谢。”
宋今真心道谢。
显然南栎还有事没说。
许是也顾忌崔怀寄的身份,宋今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也能理解。
宋今起身要离开。
南栎沉默跟在她身后。
西南这边的情况,没人比他更了解。
把人送出去后,南栎还是忍不住留下一句。
“你若真想知道,三日后一个人来这里。”
青雾比她反应还大:“娘子不行!”
对方是敌是友尚未明确,这样做太犯险了!
宋今拍拍她的手,“先回去,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侯爷他们。”
*
重新回到街上,宋今发现两侧的积雪被人清扫过。
先前那些摊贩都不见了。
青雾下意识贴近她:“娘子,我怎么感觉不对劲?”
是不对劲。
几乎出于对危险感知的本能,宋今感觉周围很不对劲。
许是被刺杀的多了,感光变得敏锐起来。
“别回头。”
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如蛰伏林中的毒蛇,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只待寻到一个机会,一击毙命!
藏在巷子深处的黑影,轻轻晃动。
有白光掠过。
“娘子!”
暗中准备动手的人,无声收回剑。
不知谁打了个手势,彼此对视一眼,悄然离开。
宋今察觉到那股阴冷的视线消失。
心底松了口气。
“时桉,你怎么来了?”
时桉不动声色扫过周围,“侯爷知道你出来,便命我跟过来,担心你出事。”
看来还是被人盯上了。
宋今莞尔:“嗯,我们回去吧。”
今日的铖州,给人的感觉很不对。
虽然宋今没有入城时的记忆,但凭她看到的这些,即便是个傻子都能发现不对劲。
庄子里,崔怀寄已经调查完回来。
“今今!”李慕意拉着她左右打量,“幸好没出事,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侍卫!”
宋今再三保证出门一定带上侍卫,他才歇了念叨的心思。
看他二人神情莫名,宋今猜测他们今日出去是发现了什么。
“扶季,你们查出什么了?”
李慕意拉着她坐下,不用崔怀寄开口,自顾自一股脑倾倒出来。
“这孙州长不是什么好东西,铖州的暴乱十之**有他的手笔,我和侯爷暗中派人查探过,铖州的势力被一分为二,其中一方对孙州长掌管铖州极其不满,态度偏激,做事手段也狠辣。孙州长打着镇压的名头,每个三月便要向百姓收税打造兵器士力。”
百姓本就图一个安居乐业,现在要被收税,生活更加艰难。
西南那片的荒凉,大抵就是这么来的。
百姓民不聊生,州长却无动于衷,将城中心打造的一片安详,营造一种铖州城发展不错的家乡。
实际上和那蚁窟无甚分别。
宋今:“他向盛安呈上暴乱的折子,是想借我们的手铲除那些人?”
“不错。”崔怀寄缓缓开口,瞳色中似有一点冷光浮动,“我已着人去接触那帮人,孙州长那边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咻——”
几人交谈之际,一支冷箭陡然射向崔怀寄面门。
时桉当即拔剑打飞。
“有刺客!”
一声落下,四周涌出大量黑衣人,庄子里的侍卫也闻声出动。
院外霎时响起刀剑相交的声音。
崔怀寄和李慕意对视一眼,默契冲出去。
“时桉,保护好县主。”
宋今和青雾贴在一起,青雾害怕的情绪比她厉害得多。
她小声安慰着,余光时不时看着外面的动静。
门板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鲜红的血黏在门板上,血淋淋的,吓得青雾短促惊呼一声。
这种血腥的场面,青雾打小没见过几次。
宋今淡定安抚她。
“嘭!”
有刺客破窗而入。
时桉立时提剑迎上去。
宋今忙不迭拽着青雾躲到后面。
不多时,又有几个刺客闯进来。
时桉听到动静,快速看了眼她们那边的情况。
这边的刺客好像知道什么,故意拖着时桉不放他走。
宋今一把推开青雾,侧身躲开刺客的剑。
“娘子!”
刺客的目标是宋今,一个柔弱的女子,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杀她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宋今避无可避。
“铮!”
脸侧骤然飞掷来一把长剑。
直直刺穿刺客的胸膛。
一抹深蓝影子挡在宋今面前。
右手边的袖子空荡荡。
“孟竖?”宋今惊愕。
孟竖不言,神情冷酷握着剑冲上去。
三下除五解决掉刺客。
时桉走过来:“孟竖?你怎么在铖州?”
孟竖对待不熟悉的人,始终保持缄默。
轻飘飘瞥她一眼,站到宋今身后。
孟竖的事情先搁置一边。
外面的动静消失了。
几人走出房间。
院中尸体横躺,鲜血随处可见。
青雾小脸煞白,受不住跑到一边呕吐去了。
“扶季,你没受伤吧?”
崔怀寄摇头,眼神落到她身后的时桉。
轻轻蹙眉。
“你怎么来了?”
上元节那日,宋今把他带回来的事崔怀寄是知情的。
他见宋今对孟竖很在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离开青州后倒是不曾在意过这人。
李慕意指挥人清扫残局,耳朵却是听着这边的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孟竖身上。
孟竖略有些不自在,闷闷道:“我是来找娘子的。”
宋今指着自己:“我?是和我有关吗?”
孟竖摇头,有关又没关。
只不过他熟悉的人只有她而已。
孟竖紧张地抿起唇,“我是想来告诉你,盛安出事了。”
“太子和七皇子斗得厉害,我来铖州前,打探到陛下龙体有恙,由太子代为执政。”
皇帝龙体有恙?
他们不过才到铖州两日。
看来是蓄意为之。
崔怀寄拧起眉:“皇后娘娘呢?”
孟竖看他,微垂眉尾:“皇后娘娘以侍疾的名义不管朝政,后宫暂时由孙皇贵妃打理。”
交给孙皇贵妃,确定不会乱?
众人深以为然。
宋今努力回忆前世的剧情。
这一幕似乎对不上。
【扶季,前世徐南珩是逼宫上位的,盛安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我们快些处理好铖州的事回去。】
前世徐南珩能逼宫上位,必然是碰到什么不可扭转的情形。
眼下他和太子争斗,结局未定前不会去逼宫。
逼宫得到的皇位,于后世是不耻的行径。
[嗯,我晚些传信回去,让定国将军等人都注意些。]
当初传唤虞钦回来,便是为了现在的情形做准备。
盛安那边暂时出不了什么大状况。
崔怀寄:“先把铖州的是事情处理好,今夜……”
“曲陵侯。”
沉默许久的李慕意,倏然走到众人跟前。
他是一个人跟他们来铖州的。
赫殷留在盛安,监视杨朝雪的一举一动,不过昨日传信来说,杨朝雪被禁足东宫,怕是和徐南珩那边的合作要出岔子。
他必须尽快处理好铖州的私事。
和徐南珩的合作,李慕意对宋今隐瞒了。
“还记得我在盛安说的话么?”李慕意漫不经心握着剑柄,眸色冷淡,一改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那个孙州长,把他交给我。”
“我这次来盛安,就是冲着他来的。我调查过,阿姐是在铖州走丢的,她在这里受到的折磨,全拜他所赐,我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她阿姐那么洒脱的人被折磨那般,他决计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阿姐的人!
宋今陷入沉默。
白天她在南栎那里知道一些关于阿娘的事。
那些是以南栎的角度告诉她的,但在李慕意那里,知道的或许会比南栎更多。
崔怀寄没有立刻答应他:“铖州的事情本侯需要调查清楚,今夜的刺客是冲着姩姩来的,多半也和贝茵公主有关,你要杀他,等这些事情都弄清楚再杀也不迟。”
李慕意颔首。
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孙州长做的事自该由他自己承担。
铖州百姓无辜,阿姐也不希望他为了给她报仇,滥杀无辜吧。
今夜的一场刺杀终于落幕。
宅子重新恢复安静。
万籁俱静下,铖州的小雪飘然落下,掩盖所有不为人知的痕迹。
所有人都沉睡梦乡中。
殊不知铖州正在悄然发生着什么。
翌日天明,雪停,路面覆盖一层薄薄的雪。
铖州百姓早起做活,南栎从西南边走出来,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街上的摊贩……似乎不是从前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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