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雾散,真相显

道月大喊一声:“温绯卿!”

便用力将春迟和林殊推向空旷处,自己则施展轻功,一跃飞到梅香身后,抓住她的双手,同时扫堂腿攻下路,让梅香扭身跪在地上。

梅香挣扎着想起身,可力气不敌道月,扭动了几下,便无声无息不再动作。

道月当她昏过去了,连忙低头查看,却只看到大火掠过的焦土上,被泪水浸出了一片深深的痕迹,无声的泪从梅香眼眶涌出。

道月慌神:“弄疼你了吗?别哭啊。”

梅香摇头,随即将头一次次重重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在向几人致歉,道月怕她继续伤害自己,便慢慢松开了手。

林殊看见梅香要从袖中拿东西,怕她对道月不利,连忙喊道月:“切莫掉以轻心!”

道月只是点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道月自有分寸,刚才只一招便将梅香制服,想来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此刻松手也是在她应允的范围内,即便想耍花招也能瞬间遏制。

梅香从怀中掏出的不是旁物,而是她先前说过的新戏——《青灯引》。

即便经历大火侵袭,梅香自己都一身烟灰,可那戏本却是光亮如新,页脚微微卷起,应是梅香频繁翻看所致。

道月接过戏本,哗啦啦地翻看起来,她边看边皱眉,这故事似乎有些熟悉:

一女子因家境贫寒,自小被卖到戏院学艺,最开始只能打杂,做些脏活累活,可她一直不放弃偷偷学艺,直至某日戏院竟同意她来担任下本的角儿,甚至以她的经历撰写了戏本。

结果就在她登台那日,戏院的掌事卷走了所有银两和人,只留了一个戏台给她,美名其曰:“你不是想唱吗?留给你好了,我可要去发大财了!”

她一个小姑娘,如何撑起整间戏院,无奈之下便整日登台唱戏,风雨无阻,就在戏院稍有起色之际,先前的掌事又回来了。

他本带着全部身家去赌,却满盘皆输,落魄之际瞧见先前被自己放弃的戏院开始赚钱,便心生妒忌,一把火烧了戏院。

而当时那女子正在戏台中演一出火中悲歌的戏码,无论她怎么哀嚎,台下众人皆以为大火是戏文需要,等发觉真相之时,那女子早已成了一具焦尸。

有人说那女子并未离世,不过是化成一点青火,日日游荡在戏台上,青灯明灭,似是在唱完这出戏,故此故事名为《青灯引》

道月看完,神情复杂,这似曾相识之感,莫非梅香扮演的就是这女子?

春迟恍然大悟:“昨夜你确实在排演新戏,排的正是这**之处,可夜深人静,无人替你点火,只好分饰多角,正巧被我撞见。”

梅香点点头,“正是如此,昨夜公子出手灭火,小女便继续走戏,后来的火真是突发,我是无意间,被人逃跑的人群推了出去,才幸免于难。”

道月迟疑片刻,淡淡开口:“你先前说火光突现,后有位公子搭救了你,是也不是?”

梅香点头称是。

道月皱着眉,质问道:“可你方才又说是后来的火突发,到底哪次是突发?都到了这般田地,还不肯说实话!”

梅香见状,也慌了神,她想辩解,可口中文字怎么也无法串联,只好双手捧住脑袋,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口中嘶吼:“哪次?哪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何记不起来?”

若梅香未曾前言不搭后语欺骗他们,道月此刻定会柔声安慰对方,可她几次三番隐瞒,难保此时也是演出来的,毕竟都到了临近崩溃的时候,梅香还能整理好仪态,不愧是整日待在戏台上的人。

林殊有些看不下去,想上前搀扶一把蹲在地上,看着十分煎熬的梅香,却被道月挡在身前。

“不是叫我注意安危,怎么到了你身上就不作数?”

春迟出声提醒,“不必,她晕过去了。”

几人环顾四周,天即将大亮,虽忙活一夜可未果,等下街坊四邻都醒了,再想问什么可就麻烦了。

春迟便带着几人去凌府落脚,起码先换身干净衣裳。

不愧是江南第一豪族,凌府装潢虽清浅淡雅,可其中的摆件,都是个顶个的昂贵,多数是有钱也难买到的珍稀之物。

前年进贡的南海淡水珍珠,皇帝赏了几颗给上官府,而在灵府淡水珍珠不过是玛瑙珊瑚树上的小玩意,根本不值一提。

一路上的家仆见了灰扑扑的几人,也未曾多问一句,只是训练有素地应凌春迟的要求准备衣裳和热水。

梳洗完毕,道月环顾四周,这古朴的四角天空,便是困住春迟的牢笼吗?

的确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她庆幸上官府的丫鬟们没事会陪自己闲聊拉家常,若她降生在这凌府,相必早就患了失心疯。

道月同情地拍拍春迟的肩膀,示意他也去休息吧,自己一人能看住梅香。

春迟淡淡侧目:“那么这位上官小姐,昨日歇息了几个时辰啊?你灭火救人功劳可不小,还是让我这个什么都没参与的,来看着就行。”

道月本想争辩几句,却被林殊拉走了,她迫不及待想让道月休息,不要这么替旁人着想,最好是离凌春迟这个大尾巴狼远一点。

跟凌府的人走得太近,可不是件好事。

“都说这是人家的地盘,干什么操心他,”林殊说着就将道月一把塞进被窝,替她掖了掖被角,“快睡觉,等再有新情况,我会叫醒你的。”

见道月不多时沉沉睡去,林殊也打了个哈欠准备回自己房间,一出门便撞见温绯卿直直的站在自己门口,倚着柱子阖上了眼。

“你也进屋去睡,”林殊戳了戳温绯卿的胳膊,“晨间有寒气,在这里会着凉的。”

林殊瞧他得了自己的令,才闪身不见,无奈地摇摇头,“这习武之人怎么都有点呆?”

梅香被安置在了柴房中,她仰躺于柴堆上,仍是昏厥的状态,戏本《青灯引》被道月塞回了梅香袖口中,现下正露出一角。

春迟索性无聊,默默抽出来翻看,却发觉一个被道月忽略掉的细节——梨园掌事去赌的地方,正是凌府继承人大比!

跟凌府扯上关系,这突然的大火就好解释了,倘若梨园掌事一早下注,在开赏之时,若人不在,那所有押注便会被凌府私吞,这是多年来凌府继承人大比不成文的规矩。

春迟离开前,回看了眼晕着的梅香,不觉悲从中来。

这《青灯引》哪是什么戏文,分明是对梅香**裸的利用,却还以允许她登台为由,让她亲自演一遍自己的悲剧,本人却毫不知情,真是恶趣味。

春迟摇摇头,掩住了柴门,并告诉家仆若梅香醒来,带她去好生梳洗。

本想赶快告诉道月自己的发现,可又想起她才睡下半个时辰,便留了张纸条,告诉她自己已沿着新方向去查。

春迟将字条塞进道月房中,便快步去找负责记录押注人信息的账房。

道月睡得并不安稳,这凌府闷得让她头晕,梅香的几次言论还在她脑中盘旋,她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思虑过重让她无心睡眠,一闭眼便是浓烟火光和春迟那扇打不开的门。

当时春迟不在房中,自是无人开门,可在她破门而入后,门又是怎么关上的?

道月拿她和林殊的房门做比,二人的门是向内推开的,因此她进春迟房门时,本能去拍门,可门并无反应,这才让她误以为春迟仍在房内并上了门。

再次进入时,道月便朝反方向意图用力拉开门,本以为会非常费力,结果轻轻一拉门便开了,这便让道月产生了自己仍有余力的错觉,导致她被困屋中,想去撞窗子逃生时才发现身体早已经酸软。

也是奇怪,怎么就偏偏春迟这屋子的房门有问题——此为疑点一

门朝外开,若无外力施加,必不可能再合上——此为疑点二

当时火光冲天,客栈分明已经没有人了。

不对,道月忽然回忆起,自己是从西侧入客栈,只因那处火势较小,东边的火如此之大,她便先入为主地以为那里早已无人。

道月喃喃低语:“莫名的火光、突然关上的房门、火势更凶猛的东边厢房……”

东边有人在!也是起火处!

自己的脚步声吸引来了东边躲藏的人,他本想爬到道月身边让她带走自己,却因为浓烟看不清路,撞到了莫名反开的房门,意外将门合上。

之后道月被温绯卿所救,而那人却永远葬生在了火海。

如此一来,一切都通了。

梅香口中突发的火光,便是从东边厢房燃起的大火,兴许是她太专注于排戏,记混了春迟出现的时机。

而春迟正巧被他堂姐叫走,免于灾祸。

若道月当时没有折返,便不知其中细节——那人会在大火中绝望的死去,而梅香会因为春迟的证词被当做纵火犯,抓进大牢。

一个看着不正常的戏痴,面对凌府嫡出长公子的指控,怎会有人信她的疯言疯语。

道月心中有了线索,便立刻跳下床,准备去客栈再探查一番,若是客栈掌柜还记得东边厢房住的是谁就好了。

一开门便见春迟的字条飘飘落下,道月会心一笑,想来他也找到了线索。

道月离开前去了趟林殊的房间,站了片刻又离开,她不愿林殊跟她涉险,只转头对着躺在树上假寐的温绯卿点点头,要他隐瞒自己的行踪。

道月心中惴惴不安,她总觉得此番凌府绣展之行十分凶险,似乎有一个人隐藏在幕后,肆意操纵着旁人的生命。

最好与你无关,凌春迟。

春迟去查的是账房,因为他知道府里会私吞押金。

道月查的是东厢房客人,她怀疑火是冲着这人来的。

——是戏文和梅香的经历给了二人灵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雾散,真相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

经年烈酒

陷落春日

池南春水

别那么野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何故遮月
连载中层云厌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