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薇今天很乖，沈译向她比划的事她都能理解。
沈译半拉半拽的把她带到了沈秋家。
沈秋打开门就看到大冬天就穿了件她给的校服外套的沈译和在他身后的孟薇
他们家对不起孟薇，好端端的一个大学生就被她妈骗来给她的酒疯子弟弟当了媳妇。
孟薇以前还挺正常的，直到有一次跑那时候沈译才三个月，她背着沈译一起跑，如果不是沈译在她背上哭被发现了，她可能真跑掉了。
被抓回来就被沈武打坏了脑子，时好时坏，最近发作得有点频繁。
沈秋也知道，她妈一死沈译贺孟薇要么会被饿死，要么会被沈武打死，但是她做不了什么，她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一团糟。
沈译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门口。
沈秋进屋拿了两件衣服给他披上，又弄了点吃的给两人。
沈译接过了这些东西，却没走，他直直的盯沈秋。
沈秋叹气：“你想干嘛。”
沈译不说话。
沈译不爱说话，已经不算是不爱说话了，他像个哑巴，拒绝和人交流。
沈秋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沈译指指孟薇吐出了两个字：“医院。”他顿了了一下，重新启用自己的语言系统，说得乱七八糟：“姑姑，求你，医院。”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沈秋讲这么多话。
沈秋看向他身后的孟薇。
“姑姑也没办法，没钱去了也白搭。”
沈译小手捏得紧紧的，他抬头看向沈秋：“有钱，就去，对吧。”
沈秋嗯了一声。
沈译把孟薇往沈秋家院子里拽。
“我着，找，钱，姑姑。你，医院。”
沈秋从这几个字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不相信沈译一个小屁孩能找到钱，但是想到孟薇回去也会挨打，她也没拒绝。
沈译见她答应了，明显松了口气。
沈译把孟薇拉到院子里，找了张凳子给她坐着就要出门。
“沈译。”沈秋叫住要往门外冲的他。
沈译回头看向她，眼里有不解。
沈秋垂眼看向他，沈译和她弟弟一点也不像，不，他和他们一家人都不像。
他和孟薇一模一样肤色白皙，大眼睛，高鼻梁，小嘴，脸也小，眼睛下面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即使浑身脏兮兮的也不像这个村里的小孩，他像是和孟薇一样是被拐来的。
“你得说话。”她说。
沈译眼睛眨了眨，他在试图理解她的话。
沈秋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你得和人讲话。”
沈译理解了她的话：“好。”
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沈秋不知道他是真懂了自己的意思还是假懂了。
沈译家是村里最穷的了，总共就三间房，三张床，沈译和孟薇的房间是挨着的，沈武的在最大的那间。
沈武昨天喝多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沈译从垫起脚拉开了门栓，吧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沈译紧张的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武，他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被吵醒。
沈译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一点。
轻手轻脚的走到沈武睡的床边，沈译心跳到了嗓子眼，沈武的呼噜声都没能盖过他的心跳声。
床头柜是锁着的，沈武翻了个身，腰间的钥匙让沈译眼睛一亮。
他吸了口气，弯腰准备解开沈武腰间的钥匙。
手刚准备摸钥匙。
“老子要你的命。”
沈译手僵在了半空，他做好了被打的准备，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见沈武起来，他壮着胆子看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沈武。
说的梦话，沈译手有些抖，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孟薇好的时候告诉他做人要堂堂正正，即使去要饭也不能偷东西。
但是没办法，比起起做人他更害怕失去孟薇。
手摸上沈武腰间，他努力压制住自己有点发抖的手。
但是还好，他顺利从沈武腰间拿到了钥匙。
钱是奶奶放在里面的，这个房间以前是奶奶睡的，奶妈过世后沈武就搬了过来，钥匙也被他拿走了。
拿到钥匙沈译心跳得没那么快，他蹲下来用钥匙打开了抽屉柜，柜子里面只有一个黑色塑料袋，沈译不敢耽搁，他也不敢打开看，拿起塑料袋就跑了出了家门。
在去沈秋家的路上，他回头了好几次，总觉得沈武追着他出来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往沈秋跑。
沈秋这才给孟薇收拾完呢，就看到沈译一个小屁孩手上拿着一个塑料袋往院子里跑，那架势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他似的。
不过她猜的也大底也没差，沈武对他们而言比鬼还吓人。
沈译也不说话，拿着袋子就放到了沈秋手上。
沈秋打开黑色塑料袋，里面有几张十块五十的，两张整的一百，沈秋数了数一共有五百。
“你哪来的。”她问沈译。
“奶奶，留，我拿。”沈译说。
沈秋明白了，她妈会给沈译留钱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不对，不留才奇怪。
沈译跑到孟薇身边，拉起她的走到沈秋面前，一张小脸全是焦急的神情：“钱，医院。”
沈秋把钱揣怀里：“行，我会带她去的。”
沈译眼睛睁得大大的：“今天。”他说。
沈秋本来打算明天再带人去的，这里去镇上骑摩托车的话要十几分钟，不远但也不近。
她还没说话，沈译用手拉了她的衣角，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求你。”
沈秋看他这样，那还敢拒绝。
“行，行。我叫你姑父。”
沈秋朝屋子里叫了声：“老何。”
一个中年男人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朝沈秋比划了两下。
他是沈秋的丈夫，是个哑巴叫何峰，虽说是个哑巴，不抽烟不喝酒，是村里出了名的好脾气。
“和我去镇上一趟，带孟薇去看看。”
何峰点了点头，回屋里拿了摩托车钥匙。
“我们现在就去。”
沈译在听到肯定的答复后，也不看她了，他把孟薇拉到她面前。
何峰拿了钥匙三人就出发了，沈秋再三给沈译保证会带孟薇去处理头上的伤。
沈译不敢回去，他怕沈武醒来发现钱被他偷了。他会打死他的，他又不想待在沈秋家。
沈译就这么在村口晃荡到了晚上，天刚擦黑，沈译就看到了何峰的摩托车。
车上只有何峰一个人，沈秋和孟薇都不在。
何峰比划半天，大概意思是孟薇得住院，明天他再去接她们。
沈译倒是不担心，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孟薇永远都别回来了。
他小小的心里认为，孟薇去哪都比在这个家好。
天黑了沈译再不想回去也得回去，他提心吊胆的回到了家。
灯没有开，按照沈武的惯性他在家的话一定会开灯的，沈译没着急回去，先是蹲在门口听了半天，只有风呼呼的吹，并没有听到别的声音。
沈译站起来把脸贴在门缝上，院子里黑黝黝的，没有听到沈武的呼噜声也没听到沈武的骂娘声。
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武没在家，即使先前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确定了沈武不在家时他还是松了口气。
他先是在院子里的锅里找了两个土豆，土豆是昨天煮的，已经冷了，但是他很饿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因为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吃完他就感觉有些困了，他跑回自己的小屋子爬上了床，他的屋子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但是他很喜欢。
沈译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做噩梦就算了，还总感觉沈武回来了就站在他床把他提起来往门口扔。
沈译直接就吓醒了。
大年初二也还是大太阳，对于沈译来说过年和不过年都一样，每天都要想着如何躲避沈武巴掌和踹到他身上的脚。
他爬起来想着去村等着孟薇，鞋刚穿上就听到院子里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沈译一愣，身体开始僵硬。
沈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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