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表演渐入佳境，顾北舟的表情愈发难看。
他一改之前兴奋，小声嘟囔道：“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一帮卖弄姿色的鱼干罢了。”
宁乐表示不赞同：“没品的东西。”
顾北舟还想开口反驳，却被宋长安投以不满谴责目光：“北舟，安静一些。”
顾北舟强忍着古怪感觉看完这场表演，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不满，变成目光呆滞凝视前方。
步飞声全程面无表情，结束之时一甩袖子冷哼一声：“不过如此。”
陈海海凑到宁乐身边小声嘀咕：“我看步飞声就是嫉妒人鱼身材比他好。”
宁乐小声道：“是吗？我怎么记得，他从小就看不上肌肉男。”
陈海海搂着她的肩膀，若有所指：“乐乐，人呢，要是长出一个恋爱脑，就肯定会变的啦。”
宁乐震惊道：“啊？谁会喜欢他啊。”
步飞声一脸受伤，陈海海笑得十分大声，上气不接下气道：“瞎子吧。”
宁乐想象了一下，步飞声某天突发奇想，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肌肉系猛男，为了锻炼自己，沉迷于去霸道门打铁。
几年之后——他终于成为拥有古铜色皮肤的肌肉猛男。
至此，步飞声再也不需要耍小心机暗搓搓给人下毒。
他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易掐住讨厌之人命脉，把人像是小鸡仔一样拎到半空之中。
然后，他会抬起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掰开旁人下巴——把毒药灌进厌恶之人喉咙。
他居高临下看着垂死挣扎的敌人，举起上臂展示绝赞肱二头肌，同时发出桀桀笑声：“呵，我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我，如今任你千算万算，都抵不过我的霸道之力，哈！哈！哈！”
噫，好恐怖。
宁乐连连摇头，把黑皮肌肉步飞声的离谱影像丢出脑海。
陈海海方才看表演之时就显得兴奋异常，她甚至拿出不下一千个灵石，给最喜欢的人鱼打赏，成为传说中的榜一女王陛下。
她左右环顾屋内众人，伸了个懒腰，眯起一只眼睛看向宁乐说道：“师妹，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宁乐摇摇头，了然道：“师姐又要去变强惹。”
陈海海挺起胸膛自信道：“我还没试过和人鱼双修呢，不知道会不会事半功倍，师姐走啦，勿念。”
宁乐对着陈海海的背影，缓缓竖起大拇指：“师姐真厉害啊。”
太子开始确实有些震惊，但他显然比顾北舟，更能接受多元化的政治正确。
再加上，他迫切想要了解宁乐的喜好，所以从头到尾都目不转睛观察表演。
他看向宁乐问道：“宁姑娘觉得人鱼表演好看吗？”
宁乐如实回答道：“挺好看的。”
她确实觉得英俊人鱼赏心悦目，但欣赏只留存于外貌至上。
她来之前还想，指不定会有几个看对眼的，让她生出想要找妖双修的想法呢。
结果全程结束，她发觉自己压根没有那种世俗的**。
或许，她找不到双修对象，不单单是人设的问题？莫非她真的应该下定决心，去修无情道吗？
他盯着宁乐兴趣缺缺的表情，松了口气，在无人看到的位置，盯着自己不存在的手臂肌肉看了一眼，而后又看向宁乐严肃道附和：“确实很好看。”
宁乐恩了一声。
他抿抿唇，又解释道：“宁姑娘，我来这里看人鱼表演，只是因为我没见过人鱼，所以感到好奇，我绝对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还好参加表演的人鱼都是雄性，这下我完全不用担心你误会我。”
宁乐啊了一声，表情更是茫然：“我误会你什么？”
太子是个很容易脸红的人，三两句之后，他的面上又变成番茄色。
他对对手指，结巴道：“宁姑娘，就是，就是你知道的，我喜欢的其实——呃，就是，反正不是——我，我只对——”
他话说了一半，竟然捂着脸扭头拔腿就跑。
他在空中留下两条透明宽面条，不过这一次水汽很快被烈日蒸发。
宁乐头顶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可恶，最烦话说一半就跑的人。
她目光转向依旧陷入反常沉默的顾北舟，只见他依旧双手抓着膝盖处的衣料，嘴里还在反复喃喃着‘不可能’。
宁乐本想挤兑他两句，但看着表演场地外头的人山人海，大人带着小孩，情侣互相搂着彼此。
她顿觉社交无趣，早就没了先前看完表演，再躺在沙滩晒日光浴的**，只想着早点回客栈休息。
她看着剩下同时沉默的两人，说道：“走吧。”
步飞声瞬间眉开眼笑，顾北舟沉默起身沉默跟上。
他们离开表演场地之时，却碰上前来采访的记者，也不知道记者用的什么办法，竟然在这样的人山人海之中，愣是弄出一个劣质游戏才有的空气墙来。
人鱼表演在六界热度奇高，琉璃日报早就想要出一期专访。
狐狸记者蹲点几日，一直没能找到能写出吸引人文章的素材，今日看到宁乐三人，他瞬间眼前一亮。
两男一女来看人鱼表演？这绝对是能够卖爆的头版头条！
狐狸记者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立马走到三人面前拦住去路。
他拿着能够记录声音和画面的法器，眯着眼睛看向宁乐笑问道：“三位的组合很显眼呢，据我所知，来看人鱼表演的一般都是女孩子，所以两位少侠是特意陪姑娘你来的吧，他们是你的哥哥吗？你们兄妹三人感情真是不错呢。”
宁乐什么也没说，在留影机面前维持高冷人设，只是面无表情盯着狐狸记者。
狐狸记者被盯得发毛，尴尬笑了两声：“哈哈，看来这位小姐姐是哑巴呢！”
哑巴个鬼啊哑巴，没品的东西，她是高冷大师姐！
他转头看向一旁步飞声：“这位少侠，莫非你是因为自己喜欢，所以才前来看人鱼表演的吗？”
步飞声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狐狸记者咳咳两声，只觉得这两个都是硬茬。
但做记者的，最重要的就是不屈不挠的精神。
他又把法器对准顾北舟，笑着问道：“呃，这位姑娘和少侠好像不大愿意接受采访，那么小编就来问问，这位看起来依旧沉浸在表演之中的少侠吧，你好，请问你喜欢方才看到的表演吗？”
顾北舟此前一直垂着脑袋，拳头放在身侧紧握。
他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屈辱万分的脸，按住狐狸记者肩膀之时，记者的瞳孔因为恐惧微微睁大。
**的，他今天要是被打，绝对是工伤！
顾北舟赤红着眼睛，对着留影机的镜头，用几乎能够掀起海啸的声音大喊道：“你居然问我喜不喜欢？你居然，敢问我，喜不喜欢人鱼表演？***，退钱！”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宁乐觉得即便是高冷大师姐，此刻也很难崩住。
她和步飞声为了远离顾北舟，几乎是同时向边上挪了两步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此时，下一场表演到了检票时间，人群像是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正正好把宁乐和步飞声淹没。
她像是皮球一样被挤来挤去，又因为太矮，所以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步飞声几乎是立刻抬手想要捞宁乐，但人潮来的太过汹涌，他竟被挤到与她截然相反的地方。
顾北舟见到宁乐被挤走，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情也比方才好上不少。
他向来不靠谱，指着越来越远的宁乐居然开始嘎嘎大笑：“宁小朋友，你真的好像是一颗需要被拔起来的白萝卜！”
**个腿的，顾北舟。
等她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砍掉他的脑袋打赏给心仪的人鱼！
她艰难推开左右人群，费力想要挤出一条道，但人愈发得多。
她好不容易找到能够透气的缝隙，正想抬头看看久违的太阳喘口气，却瞥见两个比她还要显眼的白发红眸。
其中一位年纪稍长，身着纯白衣裳，与衣服同色的白发并未用发带束缚，随意披散在脑后长度到腰部位置。
他对周遭一切都兴趣缺缺，漂亮的眸子尾端下垂，红眸凝视着大海之中的一点。
他听对面说话之时，也只是偶尔动动眉毛，发出‘嗯’‘好’‘对’的敷衍声音。
另一位穿着黑红劲装，若是单看外貌，大抵只比宁乐大几岁，他白色的头发编成几根细长的鞭子，又在脑后拧成一股，贴着脊背下到小腿位置，头发上的银饰叮叮当当煞是好看。
他每说一句话，都喜欢晃晃脑袋，发辫便贴着小腿来回晃动。
少年对周遭一切都很感兴趣，他像是灼热的火，嘴角自带弧度扬起，却与顾北舟傻子一般的热情截然不同，他暴虐，嚣张，给人一种见谁不爽就杀死谁的错觉。
又或许，这不是错觉。
他们是两个大麻烦。
宁乐因为外貌被不少人误解是魔族，她自然知道不该见到白发红瞳就下定义。
况且这里是妖族，各色头发和瞳色的人都有，再加上现在改变头发和眼睛的技术愈发高超，大多数时候旁人分不出发色是否天生。
但眼前的两个男人——
腰间别着截然不同的武器，少年是镰刀，青年是缠绕在腰上的长鞭。
宁乐可以肯定，两人武器都是上好法器。
既然是法器，那就一定是修炼之人，且这与仙门众人截然不同的气息，宁乐甚至生出一股，这是魔气无疑的想法。
她不应该知道魔族是什么样的，但她此刻就是觉得这气息熟悉，且一定是属于魔族的。
各界如今不如当年排斥魔族，外出旅游的魔族也不少，但高等魔族很少离开魔界。
他们修为不俗，自然不会是普通魔族，来这里做什么？
宁乐不觉得他们是来看人鱼表演的。
她手握在剑柄之上，魔族少年似是察觉到她的敌意，扭过头看向她的时候，表情略带一些不耐烦。
但目光在她面上落定不过片刻，少年的眼睛却随之稍稍睁大。
“你——”
他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宁乐还没来得及听清，人潮便又将她挤走。
啊！她真的好讨厌这种突然被打断的感觉，真的有种莫名其妙剧情杀的感觉。
她忍不住想要当场使用仙术双脚凌空，但想到在这样密集人群之中，定然也有不少只是凑热闹的人族，若是贸然动用仙术，很容易伤到无辜之人。
宁乐感到无措之余，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拨开人群，修长手指精准握住她的手臂。
她错愕抬起头的同时，视线也在水涨船高。
难道，她真的是一颗萝卜？
呸，该死的顾北舟把她也带歪了。
她的视线下意识先行寻找方才的魔族，但两人不知是做了伪装，还是真真被人群吞没，她的目光一无所获。
她后知后觉扭头，正正好对上一双熟悉的剑眉星目，这会儿倒不是主动保持人设，而是发自内心的，被对方不加掩饰的真正高冷渲染，与他一同陷入沉默。
剑宗大师兄风临江，真正的又高又冷的男人出现了。
宁乐=萝卜，所以宁乐是妖族（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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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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