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何惧家有一点很幸福,她的老公做菜特别好吃!
“怎么样,跟你老公做的比起来怎么样?”
这句话一问出口,何惧就一直朝她老公使眼色,耐不住对方情商太低,还一个劲问,“平时你们家都谁做饭多呀?我想肯定是你老公吧!现在都是男人做饭多,我就是靠这门手艺娶到老婆的,嘿嘿……”
我好像知道了何惧为什么没带他出来一起聚会过。
这顿饭吃得不是滋味,我还强颜欢笑,佯装配合地回应了几句。
其实当年何惧闪婚,我也特别诧异。她跟她老公是相亲的,认识不到一周就答应了人家的求婚,然后就领证了。
那一周我正好在度蜜月,她也没联系我。
我们对于双方的结婚对象都很不满意,而且我们都以为可以通过时间来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
“或许时间真的证明了,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窝在阳台的鸟笼吊椅上,我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句话。转头窥探一眼。何惧的神色看上去并不欢愉,反而有一丝很浅很浅的苦笑浮上脸颊。
“唐歆。时间证明,我们两个人都是傻子。我因为我妈催婚赌气嫁了,你为了找一个人爱你嫁了。本质上,我们都是缺乏家庭的温暖,为了那么一丁点爱,而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不,我都不是为了爱。我就纯粹是赌气而已。婚姻岂能儿戏,自己对自己不负责,现在生活成这样,我活该。”
原来她结婚的缘由是这样。我从未听她这么直白地剖析自我。
步入社会之后,我们两个真的很难有这种机会坐在一起,挨着说说心里话。
我突然发现,面对面的交流更有温度。虽然我们两个每天都在网络上聊天,事无巨细地聊,可是这样现实中坐在一起看夕阳,是难得的怡情养性。
“何惧啊何惧……”
我你呢喃一声,扑在她怀里,念叨着:“真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离婚。”
“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抚摸着我的后背,温暖的手掌透过薄薄衣物传递着浓浓关爱。
在生活中,我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所以最终任由自己的婚姻一团糟。
但何惧不一样,她感性到了极致。我突然有些好奇,她嫁给了一个自己并不满意的人,她也想过要离婚,隔段时间就忍不了,要跟我吐槽。但为什么她一直都没有去实践,最后还有了孩子……难道她其实是个胆小懦弱之人?
对于这个想法,我不敢去问她。我怕触及到她的伤心之处,毕竟她现在是个孕妇,孕妇应该一直开心才对。
*
在何惧家窝了三天,第四天一早陈子捷就给我发了消息,约我去民政局,奈何我昨晚失眠,今日睡得天昏地暗,下午快四点了才醒过来。
随便套了件衬衫外衣,穿着何惧的花睡裤,扎个丸子头,连妆也没化,正走到玄关处将脚伸进拖鞋,何惧挺着肚子过来将手机递给我。
犹豫片刻后,我接过手机,看到了陈子捷发过来的一连串消息。
——10点民政局见。
——起了么?
——下午3点,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你。
——???你怎么了?
“你要去吗?”何惧问。
我三天前就把手机给她了,告诉她等陈子捷联系我了再给我,否则我怕自己忍不住先联系他。
“去呗。顺便出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不了。”何惧摆摆手,“我自己在家里做吧,外面的东西不健康。”
“行吧。”我叹了口气,“那你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居然起风了。肚子空空,小区门口一家超市飘来关东煮的味道,我朝那方向走去。
“下午好。”店员同我微笑打招呼。
我四处环视,一侧头,突然发现陈子捷就坐在唯一的那张小方桌上。他扬起下巴,得意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真是奇怪,刚才我怎么就没透过落地窗往里面看一眼,我要知道能在这里被他逮着,肯定不会走进来。
“刚起啊。”陈子捷起身,娴熟地点了我爱吃的几样,捧着纸杯朝我笑道:“走吧,边走边吃。得快点啦,再晚民政局要关门了。”
店员一听,居然开始搭话:“两位要结婚了吗?恭喜呀!”
陈子捷愣住,眉头紧锁,不经意间,他已将关东煮放在了吧台。我突然觉得很好笑,随手拿起关东煮,对店员说:“我们今天去离婚。”
“啊?”店员脸色一下子变了,正要找补,我脱口而出:“因为他出轨□□。”
“唐歆!你在乱说什么!”陈子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超市里其他人都顿住脚步,停在货架旁等着看热闹。店员也一脸好奇看着我们,被陈子捷扫了一眼赶紧低下头,轻声说了句:“一共35元,先生扫码还是现金支付?”
“让她自己付吧!”陈子捷气道,一股脑冲了出去。
我摇头轻笑一声,付了款慢悠悠跟在他后头。陈子捷走到车子旁,我也顺势拉开车门往里坐,刚坐下便被他一番嘲讽:“你上来干什么?我有说要载你么?”
“车子是我的,你不想坐就下去呗,我可以找代驾。”我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晃了晃,调了座位往后一靠,摆足了架势。我这人就是这样,遇强则强,吃软不吃硬。
陈子捷气得一拳砸在喇叭上,他怒道:“你刚才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出轨□□?唐歆,我是真没想到,你——”
他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是个陌生号码,还是座机,归属地是北京。
“***,打什么电话?”
陈子捷大概以为是推销的骚扰电话,便要将一切愤怒都撒过去,接起来就是一顿臭骂。奇怪的是,对方竟然屏气凝神听完了,而后,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陈先生,我是唐女士的律师。有关您出轨□□的证据,我已整理好,并发送到了您的邮箱。今天您跟我的当事人前去办理离婚手续,请一定充分尊重她的意愿。祝您一切顺利!希望我们不要在法庭上见。”
陈子捷缓缓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不一会儿,他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你威胁我?”他气得发抖,仿佛要将手里的手机捏碎,很可惜他没有那样的本事。
“不。”任为山轻笑一声,语气冷淡下来,“我在间接帮助您。”
陈子捷掐断了电话,他突然整个人软了下来,“唐歆,你早就知道了。”
我没回他的话,因为我看到了何惧挺着肚子就在不远处的花圃旁埋头看手机,估计在跟任为山聊天。
陈子捷见我不回应,只好发动了车子。一路上,我们两个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气氛冷到了冰点。其实刚在超市看到他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因为他就像是来接我回家的一般。但他说“再晚民政局要关门。”这么伤人的话,他当着大庭广众就那么轻易说出来,好像跟我离婚是一件轻松平常的小事一样。
赶在关门前进了民政局,大厅还有一对中年夫妻吵得不可开交。从始至终,我跟他都没有交流,只不过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问了句:“冷静期你住家么?”
“关你什么事?现在那是我的家。”
“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这么急着把我赶出去?”
他站在夕阳下,逆着光,风吹起他衬衣的衣摆,一瞬间梦回年少时初遇的场景。时间在变,我们也在改变,但是我们不再是“我们”。
我转过身,眼泪又不争气掉了下来。
“算了。随你吧。”他无奈地哀悼一声,“你去哪儿?不要我送你回去么?”
“陈子捷,你是有病吗?你是不是有病?”
我转过来,三步并两步到了他跟前,一拳接一拳地砸在他身上,“能不能不要这样一下子好!一下子坏!”我说着,情绪已然失控,拳头也变得绵软无力。真是有趣,刚才自己还在等待时腹诽那对吵架的夫妻,没想到自己也并不能免俗。看来离婚这种事,是个人遇上了都得被拔下一层皮,至于什么时候疼得嗷嗷叫出声,全凭个人意志。
陈子捷试图抱我,但被我推开了。我看向他,我知道自己此刻狼狈不堪,这段无声的告别令我心碎。
“唐歆,对不起。”他甩下一句话,孑然转身,并未回头。五年前,他在夕阳下走向我,牵着我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五年后,此情此景已成惘然。
此刻,世间万物都化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唯有陈子捷的匆匆离去的样子刻在眼底,映入脑海,挥之不去。
风越来越大,放肆吹散我额前的碎发,撩拨得脸颊生痒。我恼得疯扯下发绳,任由长发飘起,将脸藏去大半。
“快看她......”
“又疯一个。”
周围有人背着我小声地指指点点,我闭上双眼,苦笑一声,身体突地打了个寒颤。抹去脸上泪水,我一只手撑在一旁的石墙上,慢慢缓和过来。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深呼吸数十下,收敛了情绪,方摸出手机接了电话。
“唐歆,你回来了吗?记得去市场帮我带几颗西红柿回来。我要煮面吃。”
是何惧。她什么也没问,反倒像是平常一样与我通话,替我保留了最后的体面与自尊。
“好。”我应得极简单。
她“嗯”了一声,便很快掐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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