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手机上留着他的体温，指尖在碰到他手的一瞬间，我好想哭。我这样太狼狈了，脸红得难受。
姜错什么也没有多说，继续拿起贝斯，站光下，灯光照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太糟糕了。
直到张瑶给我指示，我才连忙把手机放到上面，让灯光刚好照清琴键。
于是我按下属于我人生的第一键。
“咚。”我弹出前奏，像梦一样的前奏，就像我一开始总会做到的梦，梦见黑暗的，泌涌的，跃动的长河漫过小腿，温暖的母河亲吻着两岸，我站在长河中央，河水流过我的脚，我的手。
轻轻地，直到架子鼓和贝斯加进来，使整个音色更圆滑饱满了不少。
一开始观众席里小小的嘈杂声也听不见了，整个会厅除了音乐声都出奇的安静。
于是张瑶开始唱：
“白鸟从哪来／条条浪都走远。
你要上哪去／道道风都遇过。
我坐上烂摩托／沿途种满春花。
你看见了吗。
转一转／转一转／转个弯就走到河畔边。
可是啊可是啊
为什么不拒绝这条河流。
还有什么是忘记过的是。
请带上带上我／牵着你的手。
站在那里面。
白鸟从哪来／条条浪都走远。
你要上哪去／道道风都遇过。
我带上旧吉他／一路唱着歌。
你听见了吗。
转一转／转一转／转个弯就唱到蝴蝶路。
可是啊可是啊
为什么不拒绝这条河流。
还有什么是忘记过的是。
请带上带上我／牵着你的手。
站在那里面。
站在里面。
……”
∥
唱到**部分时，我瞥见她把麦克风拿下来，在台上跳起来。她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刚劲又不缺少柔软，恰到好处。
我听见姜错也唱了起来，很低沉，轻轻念出“转一转，转一转。”
整会场的人都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会和不会唱地都唱着：
“为什么拒绝这条河流，还有什么是忘记过的。”
除了我。这种感觉好像又钻入了我的体内，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我的神经，告诉我格格不入。
我无法上台变为焦点，只能在阴影里悄悄地看上一眼。我还是在注意着姜错，他所散发着的光芒，这让我想到有本书里曾写过：
“无论我走到哪里，每个我见到并渴慕的人，到头来我都免不了会用你发出的光芒去测量他们。”
我一直都在被他照耀着。
21
掌声涌出，当我按下最后一键时，我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手上已经出满了汗，变得冰冷麻木。
我将手机的闪光灯关掉，自己又退回后场。
宋棠笑呵呵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牛啊，多好啊，比我想象中好多了，绝对炸场！”
她和我匆匆说完这些又转身上台报下一个节目。
后场没剩多少人了，我握着手机想去找姜错，可这哪还有他的影子，我转了几个圈没有。
于是便又准备折返观众席，其实我只要稍微抬眼，就能看见张瑶几个人早坐到观众席里了。
她身边坐着正是姜错，两个人把头凑到一起，商量着什么。张瑶笑，姜错也跟着笑。
我直接愣在原地，他俩？怎么走的这么快？怎么…怎么…
我正想往前走去，却又看到张瑶趴在对方肩头在耳语什么，近的快亲上去。
我一怔，搞什么？玩暧昧，连手机都不要了？
我看见姜错低垂着眼帘，心一揪，心慌得要命，胃里还泛着恶心。
没有人跟我说不需要返后场，可我更像一个傻子一样去找人。
妈的，真他妈是，看见他俩更是觉得不舒服。
我咬了咳牙，把手机又重新放回钢琴架上，剩下的表演对我来说，再去看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连看都没去看一眼，悄悄从后门溜走了。
我没带表，根本不清楚现在是几点了，只看见外面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这种夜路很难走的，我就只能凭着记忆去摸索着来时的方向，直到看清面前不远的望青湖在黑夜里也泛着光，我才知道，应该不远了。
我绕进一条路，终于找到民宿，但门已经被锁得死死的，需要房卡才行。
透过窗户却看见里面依稀亮着光，直觉告诉我里面应该有人，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还是敲响了房门。
几秒钟后，屋里传来拖鞋拖地的声响。
门开了。
开门的是段闻风。
22
从在自己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用手缠住我的脚裸，把我往下拽。
心情异常的烦燥，呼吸不上来。
一闭眼就能想到姜错的笑，他明明是一个警备心很强的人。
……
段闻风幸许看见我这副鬼样愣了半天，我也呆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哦…哦，我睡过头了，一睁眼的时候不赶趟了。”他侧过身让我进去。
“他们都没叫你？”我看见客厅桌上零乱摆放的一大堆零食，随手检起一个牛肉干。
“我自己定了闹钟，就没让他们叫，手机坏了，闹铃也没响。”段闻风抓了抓头发，打了一个哈欠，“晚会怎么样？有意思吗？"
“也就那样吧。”
“你们不是有节目吗？录像了？回头发我。”
“哦…还行吧，”我撕开包装袋嚼着干瘪的牛肉，我并不想提起这件事，就含糊带过。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还在那儿，我提前回来了。”
段闻风听到我这话便不再问了，扭头回屋又倒在床上。
我就打开电视看电视，但又总是心不在焉，莫名的愤怒有意无意在心边上烧着，突然就想哭，想到走出后台的茫然与无助。
其他人都快快乐乐高呼着，高唱着，他们永远站在阳光之下，高歌太阳的伟大。
而我就不是。
姜错在沉默的那几秒犹豫了，他大概是讨厌我。
电视剧放到一半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他们并没有开这屋的门，而是开了隔壁房门的。
我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段闻风却阻止我：“别去看，他们上那屋准备打游戏打个通宵，咱俩就在这屋睡吧，不都要早睡吗？”
听他说的话也有道理，我就松开门把手，躺到他旁边的床上。
时间还早，我们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你和许佳佳怎么样了？
段闻风：“那还能怎么样，朋友呗。”
我：“那你为什么喜欢她。”
对方沉默下来，过了一会，他重新开口。“这个东西…不好说，非要说也没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你喜欢她／他，可以找100个喜欢的理由，如果你不喜欢她/他，也能说出100个不喜欢的理由。”
“…嗯，那好吧。”
段闻风：”但是吧，”他突然凑近我，“她有喜欢的人了。”
“啊？”我一怔，八卦之心忽然瞬间燃起。“谁啊？”
段闻风："这个吗…不能说。”
我：“？你知道他是谁吗？”
段闻风：“当然。”
他笑起来。可我却疑感了，他不应该因为多了情敌而愤怒吗？为什么笑了？
我：“笑什么？”
段闻风：“没事，就是想笑。“随后，话题又终止了。
沉默半刻后，我们又开始了新的聊天话题。我们聊老班家有多少钱，聊学校什么时候整治一下男卫生间吸烟情况，聊学校里的恐怖传言，后来因为这个话题太吓人了，就被我硬生生叫停了。
于是段闻风便又问我：“南知，你有喜欢的人吗？”
23
就在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有人突然在外面大喊一声：“查寝了！”
这声给我吓了一跳，我手忙脚乱的关上灯。
我和段闻风都假装睡觉，随后有人敲响了我们这屋的门，段闻风立马下去开门。
“几个人？”查寝老师抬眼一眼，自言自语起来：“一个人啊…”
我一怔，估计是老师没看见我，便坐起身。
刚准备开口时，那老师竟然走了。
“老师是不是没看见我？"我不敢再开灯了。
“看见了。”段闻风的语气有些冰凉。
我：“啊？那为什么是一个人。”
段闻风：“因为他没看见我。”
他的话，突然让我的大脑死机。什么话？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却咯咯乐了起来，“逗你玩呢，瞅把你吓的。”
听他这话我才松了口气。
“喂，我问你呢。你有没有。”他还是执着于刚才的话题。
我：“这个…怎么会有…没有啦。”
在很微妙的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姜错，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让我有点蒙。
段闻风：“别骗我了，都认识三年了，我怎么不了解你？那换个问法吧…有没有有好感的人？”
这句话还是让我想到姜错。
我：“呃…那可能有。”
段闻风：“说来听听？”
我："…就是有一个对我挺好的…也可以这么说，总是帮我收拾烂摊子。”
段闻风："你对他什么感觉。”
我：“说不清…就是挺依赖的，感觉就像就像我哥一样。”
段闻风：“男的？”
我：“嗯…”
段闻风：“哦。”
他突然沉默下去，接着又向我抛出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他？”
引用《春日序曲》（虽然是2019年出版的，时间线对不上，但我还是很喜欢这段话，出自“初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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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用你发出的光芒去测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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