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裕京的家族一直在中立区经营着贸易运输业，后来随着体量的逐渐庞大，成立了蒋氏控股集团，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一直活跃的金融投资市场，但近期的战争危机使得联盟货币大幅通货膨胀，一直无法回笼的投资使得整个蒋氏资金流变得岌岌可危，只有不断投入更多的筹码才有可能拯救整个市场。
程绛就是蒋氏找来的外部资金库，当然代价就是蒋氏的未来继承者蒋裕京的婚姻。
蒋裕京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结婚对象是谁，他从出生就明白，婚姻就是一场投资。自己的父母就是因为联姻而在一起，是孕育后代的伙伴也是利益双赢的搭档，婚姻绝非所谓的爱情，也不是非他不可的唯一性。他很乐意和程家联姻，无论是哪个儿子哪个女儿，程绛可以带来的好处比自己的婚姻值钱太多。
“来，我们举杯”程绛喝了不少红酒，他脸上虽然很清醒，但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他继续说，“希望我们一家可以安安全全抵达中立区，开启我们的新生活。”
高脚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程绛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关施黛打断，“你爸醉了，我还是先扶他回去休息吧。”
“需要我帮忙吗？”蒋裕京站起来想要搭把手，关施黛摆摆手，她凑到程绛耳边说了一句话，程绛便起身搂着关施黛想要离开。
“你们年轻人继续聊就行”她朝程景源使眼色，程景源有些不情愿的起身，“妈，我和你一起吧”。
一家三口离开了餐厅，留下蒋裕京和程书懿面面相觑。
蒋裕京倒是没有什么尴尬的情绪，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刚才程绛没有说出口的话。
他又贴心地问程书懿需不要再加一道甜点或者餐后酒。
程书懿回绝，整理了一下餐巾。突然两个人的独处让他很不自在，没有继续下去的食欲，现在他只想离开这里。
“那一起回房吧”蒋裕京起身，系上了西装外套的扣子，似乎没有在意这句话里的歧义和暗示意味。
程书懿不想猜测对方话语的意思，他选择无视，步频快了些，走在他的前面。
餐厅回客舱的电梯有些慢，几乎在每一层都要停一下，不断进进出出，又突然一波人群涌进来，程书懿被挤到角落，蒋裕京站在他的身侧，距离一下子靠得很近。
对方的胸膛就在眼前，即使隔着一层衬衫也能透出来暖烘烘的热气。程书懿喝了不少酒，他感觉血液不断涌到大脑，即使被酒精麻痹得有些迟钝，还是闻到了蒋裕京身上水生调的香水味。虽然已经很淡了，但是夹杂着香水主人身上独有的气味，显得有些特别。那股味道不断钻入他的鼻腔，程书懿屏息了一会，电梯还是没到二十层，他终于忍受不住此刻的状况，伸手将人推远一点。
“怎么了？”对方低沉的声音透过胸腔的震动，程书懿感觉这人就在自己的大脑中讲话一样。
“你太近了”，电梯停停走走，猛得加速和停下的失重感让人想吐，酒液在胃里翻腾，程书懿脸色一白。
蒋裕京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这时电梯恰好到达二十层。
他拨开人群，用前胸推着程书懿挤出了电梯。
蒋裕京快速掏出房卡，刷开门，推开卫生间。
程书懿如同沙漠中的骆驼找到了水源，快走进去，大力关上卫生间的门，打开水龙头。紧接着，酒液和食物混合顺着食道呕吐了出来。
程书懿觉得有些丢脸，今天下午被程景源嘲笑他没有觉得丢脸，餐桌上看着程绛卖儿子换平安的态度也没有觉得丢脸，可是现在程书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想出踏出这个卫生间的门。
他用凉水冲了冲脸，漱干净了口，看着镜子里苍白的面孔，双手捂住眼睛。
门外传来蒋裕京的声音，“我帮你倒了杯温水，出来喝了吧”
程书懿推开门，看见蒋裕京双手交叉撑在腿上，坐在床边，他已经解开了领带，外套扔在了一边，衬衫领口微敞，一副酒足饭饱的餍足模样，和自己现在满脸水珠的狼狈模样截然相反。
“谢谢你，我先回去了”
程书懿带着一些歉意和局促，他想要赶紧逃离这个房间，打开门的时候，床上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像是一句既定的陈述句：“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谢谢吧。”
回到房间洗完澡，程书懿躺仰在床上想，自己明明今天很有礼貌，对蒋裕京说了不止一句谢谢，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混乱的思绪抵挡不住困意，半梦半醒间睡了过去。
月亮悬挂在海面，风平浪静。
对面房间的蒋裕京也陷入了睡梦之中，床头柜上那一杯温水慢慢散失了热度变成凉水，随着船体的细微摆动，跳起一小波涟漪。
月落日升，航行的第二日开启。
程书懿是被窗外的阳光晒醒的，长年阴雨的英独立国很少有这样的时刻，此刻的阳光显得格外珍贵。
他还没完全醒过来，酒精有些让他头疼，而且昨夜吐得一干二净，胃里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他起床洗漱，正考虑是叫餐还是出去吃，房门响起铃声。程书懿以为是整理房间的工作人员，便直接拉开门。
蒋裕京一身便装站在门外。
“一起去吃早餐？”，他身着一件黑色羊绒开衫，里面是白色短袖。蒋裕京没穿正装，显得没那么人模狗样的虚伪感，程书懿一时没找到拒绝的说辞。
“我可以等你换好衣服。”蒋裕京自觉的关上门，程书懿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挂着松松垮垮的浴袍，有些无言。
蒋裕京带他来到一个室外的餐厅，这里全时段开放，即使现在已经早上十点，依旧提供正餐和简餐的选择。
阳光很大方，铺满整个甲板。甚至让人睁不开眼，程书懿需要用手挡着阳光，趁着阴影才能看清菜单。
“要一份菌菇滑蛋三明治和一杯意式浓缩，谢谢。”蒋裕京已经选好了他的早餐，而且并没有打开菜单，服务生把他面前那份菜单直接收了起来。
程书懿抬头一看，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墨镜，手臂搭在旁边的椅背上，晒着阳光，显得非常放松。
程书懿依旧用手遮着阳光才能完全睁开眼，有些幽怨的看着蒋裕京。蒋裕京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摊了摊手：“抱歉，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吃早餐，忘记告诉你应该戴个墨镜。”
蒋裕京往桌前坐了坐，挺直了身子，他的阴影刚好遮住程书懿，“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阴影，现在可以点单了吗？”
程书懿哑口无言，借着他的阴影，随便指了个图片看起来很不错的组合餐，“我要这个套餐吧，谢谢”
服务生记下他的餐品，收起菜单离开。
桌子不大，他们面对面坐着，程书懿感觉对方的膝盖已经快要碰到自己。
“你的瞳色很浅，到了中立区你可能需要经常带墨镜，那边阳光比现在还强烈。”
蒋裕京的眼睛在墨镜后，并不知道他的视线在哪里，对方话中的意思是在看自己的眼睛。程书懿有些不自在，很快垂下眼皮。
上餐速度很快，还没冷场，程书懿的套餐就被端了上来。
浇满糖浆的松饼叠在一起，还有一小块黄油和几粒蓝莓放在餐盘边上。加上一杯无法辨别原材料的奶昔，看起来没什么食欲。
“你对这桩婚姻不满意吗？”蒋裕京突然打破沉默，话题非常生硬，目的性太直白让人无法招架。
“怎么说？”程书懿喝了一口奶昔，眉头微蹙。
“感觉你有些讨厌我”蒋裕京的餐品也端上来了，反观他的那份非常令人胃口大开，滑嫩的蛋液还没完全凝固，似乎还冒着些热气。
程书懿放下杯子，低头切动松饼，缓缓回应：“我只是有些认生，很抱歉让你有这种错觉。”
蒋裕京并没有感受到他口中的歉意，便有些笑意：“你很爱说假话”
程书懿抬头看了他一眼：“也许吧，你也不会真的想知道我想法。”
两人沉默了片刻，各而继续用餐，气氛变得微妙而安静。
与此同时，游轮上没有人知道。刚刚驶离的英独立国大陆上，一枚高超音速导弹降落在总统府邸中央。
战争如期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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