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来到了治疗的第四日,祝歧照例抱着赵玄进了浴桶,正要转身,赵玄扯上他的衣袖,语气温和:“夫君,在这里陪着我,好吗?”
祝歧愣了一下,看着他,开口:“今天应该已经不难受了?”他笑了笑,说道:“是好了很多,但我想夫君陪着,不行吗?”
一句话给祝歧说成了大红脸,他点了点头,坐在了浴桶旁。赵玄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可他今日陪着祝歧聊天的态度,又好像恢复了前几天的亲热。
祝歧本来也对他十分信任,当下心中的怀疑也去了大半。一时间,二人的相处模式居然隐隐有了些过去的感觉。
等到晚上,赵玄将自己缩在祝歧的怀里,开口:“夫君,明日我的毒,能彻底解开吗?”
祝歧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又捉起他的手腕,为他号过脉后,才答道:“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根除了。”
赵玄点了点头,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谢谢夫君。”解毒毕竟还是太耗费精力了,没过一会,他已经沉沉睡去。留下祝歧一个人,看着熟睡的他,许久才闭上了眼。
药汤刚刚调配好,赵玄就发现了不对,最后一日的药汤,味道同之前几天的还有不同,甚至隐隐能闻到一丝血液的腥气。
他皱了皱眉,看着同往日颜色一样的汤药,开口:“夫君,今天的汤药和之前不一样吗?”
祝歧正把手从汤药中拿出来,闻言愣了一下,点头:“是的,今天要一举拔除所有余毒,药的效力会更大一些。”他说着,擦了擦手,看向赵玄:“进去吧。”
赵玄看着汤药,许久,到底还是脱去衣服,自己进了桶。这一进桶,他就感受到了不同。如果说之前的汤药带来的是温热的躁动,那这次的汤药就完全是刺骨的冰冷。
很奇怪,水明明是热的,可他却只能感觉到冷。
他本能地向着祝歧看去,祝歧坐在桶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他莫名的感到了些许心安,然后,他闭上眼,靠在了桶壁上,缓缓地调整着呼吸。
祝歧坐在桶边,看着面容憔悴的赵玄,心里同样有些不好受。
短短五天的时间,原本身形挺拔的赵玄已经有些瘦削了,他就这么靠在桶壁上,好好的一个少年将军,居然看出了些许清瘦的意味。
只是这一切都是解毒的必要过程,他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决定,等毒素全部解除,他一定要好好的给赵玄补一补。
一早上的药浴很快结束,中午,祝歧为换了新药后又一次无法动作的赵玄喂了饭,又将一包药粉倒进了桶里。
他的手腕摸过水面,将药粉搅匀,熟悉的血腥味又一次冒了出来,赵玄皱了皱眉,开口:“夫君,这次的药里有血吗?”
祝歧的手一僵,摇了摇头:“没有,大概是有的药物融合起来,有血的味道吧。”
他说着抽回手,拍了拍赵玄的肩膀,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泡完,你的毒就能完全解开了。”
赵玄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正好看到他手腕上的一抹红痕。他愣了一下,可祝歧的手已经抽了回去,他也就没有细看。
是不小心划伤了吧,他想,他夫君实在是太白了,所以一点小小的伤痕,在他的手上都会太过明显。
他是记得要提醒祝歧好好包扎自己的伤的,可疼痛很快袭来,他又一次在疼痛中翻滚,转眼就忘了这一点小插曲。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整个人正紧紧地抱着祝歧,祝歧揽着他的腰,任由他的手指几乎掐进祝歧的肉里。
他回神,呼吸平缓了些,祝歧侧了侧头,笑了一下,开口:“阿玄,你好些了吗?”
他心头一颤,下一刻,伴随着疼痛的骤然消失,他感觉浑身一轻,心头一松,他就这么晕了过去。
看着怀中晕倒的赵玄,祝歧皱紧了眉。不同于之前的紧紧攀附,赵玄此时已经彻底松开了手,眉宇间的皱纹也渐渐淡了下去。
祝歧知道,这意味着他的疼痛得到了缓解,也就是说,毒应该解了。
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试了试赵玄的脉搏,在确定对方的毒真的解了之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头一次尝试,幸好有效。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红肿的伤疤有些泛白,他垂眸,把赵玄抱了出来。
将赵玄安置好后,他随意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看着酣睡的赵玄,长出了口气。
无论如何,他这次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赵玄是在半夜醒来的,他听到一阵清浅的呼吸,来自他身旁不远处。
只消片刻,他便反应过来,那是祝歧呼吸,他已经睡下了。
他坐起身,只觉浑身轻松,他于是意识到,自己的毒已经彻底解了。
连带着脑中那迷雾般的感觉也一起消失了,这段时间以来,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头脑如此清醒。
是祝歧的功劳,他想着,看了过去,祝歧正蜷缩在一旁的卧榻上,睡得正沉。
他觉得心中莫名有些触动,可他同样意识到,往常他一想到祝歧时,脑中便再也容不下其它。可这一次,他一边看着祝歧,一边却在想着明日的出征。
他终于从那副状态中走了出来,他想着,捏了捏自己的食指指节。
可他想到祝歧时,心中还是一阵阵的柔软,毒已经解了,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原来本就已经深爱着对方。
他笑了笑,弯下身子,将祝歧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
然后,他起身,乘着月色,离开了房间。
待他此次归来,他便找个时间,给自己的夫君一个名分,他想。
祝歧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他伸了个懒腰,却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下是一片柔软。
阳光透过床帷,柔柔的洒了下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
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赵玄应当是已经离开了。
在他熟睡的夜晚,将他挪到了床上,却没有留下半点音信。
愈发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他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现在还很早,会是谁来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高大男人,见他开门,那人对他点了点头,开口:“祝大夫,您好。”
祝歧对着他点了点头,开口:“阁下是?”
那人的面色冷沉,就这么看着祝歧,说道:“我是赵将军的副手,庞义。将军着我来告诉你,这段时间,你在城中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
祝歧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以为庞义只是来告诉他这件事,可对方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垂着眼,就这么盯着他。
他愣了一下,开口:“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他本来只是客套一句,可庞义听了这话,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我希望能同您聊一下”这么说着,他看了一眼祝歧的身后,说道:“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祝歧愣了一下,让开了门口,他走进房间,坐在了桌边,开口就是一句:“祝大夫,您的到来,实在给将军带来了太多麻烦。”
祝歧愣了一下,看向他,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着祝歧,说道:“您应当知道,将军在我们心中,是无人可以匹敌的存在。”
祝歧点了点头,这点他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庞义盯着他,说道:“但是您的出现,影响到了这一点。”
“我们都不知道您的来历,”他说得直白,面上也是毫不掩饰的不满:“更何况,在你到来之前,将军本来有一位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同将军十分般配。”
祝歧一愣,庞义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而且,那位许小姐对将军也很好,我们都以为,她才会是将军最后的伴侣。”
“谁知道,将军只是离开了一趟,居然就遇到了你,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他的表情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祝歧抿了抿唇,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将军。”男人的目光冰冷:“但是将军英明神武,一定不会被你所惑。我若是你,便会趁着将军这几日不在,赶紧离开。”
他忽然起身,垂眸,表情冷淡:“那位小姐这两日便会到来,你的手段一定会被将军破解。到那时,你再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直到庞义已经离开很久,祝歧依然觉得心中一阵阵酸楚。
他从不知道,赵玄原本是有一个合称的婚约者。
他们在山中的日子里很少谈及彼此,来到这边之后,他更是整日的见不到赵玄,仅有的五日朝夕相处,也并没有任何机会去谈论这些。
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他没有怀疑那人的话,毕竟他粗通相面之术,那人的长相忠厚敦实,说话之间也并无任何欺瞒的意味。
可赵玄……他垂眸,他总该同对方再聊一下,不应当这样不告而别。
这么想着,他深吸一口气,收敛了心中繁复的思绪,只是继续住在小院里,深居简出,鲜少与人交际。庞义在那之后也并未再来,只是衣食住行上毫不短缺,他也进一步意识到,这位副手,无论如何,对赵玄确实忠心耿耿。
这天本该同样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他刚用过早膳,在院子里发呆。冷不丁的,远处,宅邸的门口方向传来一阵欢呼,夹杂着“……您来了”的声音,他正诧异于来人会是谁,惯常负责院内事务的小厮敲响了门,告诉他,有客人来了。
他应当是不知道来人的身份的,偏偏庞义离开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直觉告诉他,来人可能正是那位同赵玄天造地设的青梅竹马,许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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