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智一愣，马上把身上的包取下来：“有的。逃跑的时候带走了塔里的一些资源。”
宋谨言对齐肆肯定地道：“实诚人。”
齐肆：“……”
赶了许久的路，天色暗沉，伸手几乎不见五指。众人商讨后还是决定就近找一座房子休憩。
小屋大门洞开，屋中落满灰尘，生活用具倒是一应俱全。齐肆手指擦过椅背，马上黑了一块。他捻了捻手指，看来这地方也被废弃一段时间了。
陈智从厨房抱出一捆柴火，回来时身上就挂满了蛛丝。陈乐连忙向前替他拍干净，接过了一部分柴火。女孩粉白的皮肤粘上尘埃，变得灰扑扑，她无知无觉，睁大眼睛看着她哥哥。
“一只花猫。”陈智一边生火一边笑道。陈乐一下子红了脸，用手掌去擦拭，越擦越花。
齐肆找了块干净帕子，递给她。
陈乐不敢接，触电一样弹开，躲到陈智身后，警惕地盯着他。陈智安抚道：“乐乐，不用怕，可以接。”
陈乐这才接过手帕：“谢谢你。”
“不用谢。你们兄妹关系很好啊，她很依赖你。”
“是啊。”火生起来了，陈智拍了拍手，“可以休息了。晚上气温非常低，在火堆旁睡觉会比较舒服。”
宋谨言靠墙坐下，四处望望没找到林清的身影：“少爷人呢？”
“在这里，笨蛋。”林清闷闷的声音传来，“这里真的好脏啊。”
宋谨言定睛一看，林清躲得远远的，缩在长椅上休息。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不冷啊？”
闻言，林清转头看了火堆一眼，马上缩回去：“你管我。”
宋谨言转头向陈智吐槽：“少爷脾气，就这样。你看那边那个看上去像个贵族的就不会这样。”
像个贵族的谢陵尽看着落了一层灰的地板，戴上了一双白手套。
齐肆瞬间领悟谢陵尽的无奈：“哥哥……”
“我守夜就好。”他明白齐肆在担心什么，“我不是契约者，睡眠不是必须。”
我可怜的哥哥。
齐肆知道谢陵尽这是不可能选择睡了，只好点了点头。
火舌燎过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微爆裂声。
宋谨言根本什么都不懂。林清咬了咬牙。
他害怕火焰。
烈焰席卷吞噬了所有空间，热浪与浓烟翻滚咆哮，他竭力睁开双眼，鲜血浸透他的每一根睫毛，刺目的猩红，身上的重压，窒息的浓烟。
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绝望将他彻底浸没。
木柴轻微的声响都在反复拨动他最脆弱的神经。
这没来由的恐惧如影随形。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颤抖着将自己裹紧，仿佛这样做就能够远离他的不安与惊惶。
假的，都是假的。
陌生的地方让齐肆意外的浅眠。
天蒙蒙亮，细微声响打破寂静，他就睁开了眼睛。新生的清晨来不及唤醒所有的生灵，连空气都清新可爱了不少。
有些昏暗，他眯了眯眼睛，这才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色外套。清冽的气息，像是倾洒的月光。和外套主人如出一辙。
他向声音来处看去，愣了一下，低声问：“宋谨言，你起得这么早做什么？”
宋谨言吓了一跳，摸出眼镜戴上：“这你都感觉到了？我赶快把我的外套拿回来。”
说罢，蹑手蹑脚地从林清身上取回外套。
他直直对上齐肆迷惑的目光，慢慢解释：“啊这个，我在他睡着之后放上去的，怕他睡醒之后生气，先拿回来。”
齐肆更迷惑了。
“少爷那个性子你也不是不懂。”宋谨言无所谓地解释道，“我怕他会有点冷。以他那么嫌弃我的样子，醒来看见我的外套不知道会有多生气啊。现在也没那么冷了，可以拿回来了。”
他上上下下把齐肆扫描了一边，欠揍地道：“我和他也不是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你这样的醒来看到身上的外套第一反应肯定不是生气吧？要不是我懂你我就要造谣你们在谈了。”
“真想给你一拳啊。”齐肆把外套规规矩矩地叠好，耳根还是不争气地红了，“你说实话，你也不是那么社牛的人，怎么会上去就嘲讽人家的游戏水平？反正我是睡不着了，你讲讲你和林清到底有什么过节？”
“他那时候名字是陆行。”
关卡的目标是消灭威胁，或是成为最后一位幸存者。
晚宴上觥筹交错，有些是套消息的玩家，有些是名流上层。他有些晕船，不太想要交谈，打算静观其变。
人群乌乌压压，交谈声和酒杯碰撞声相互交织。
他在这时看见了陆行。
船上不少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他却始终自己一人坐着，低头摆弄自己的游戏。
没有人上去搭话。
粉白而可爱的脸，精致有礼的打扮，无不彰示着这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少爷看上去并不开心。
宋谨言推了推眼镜，心想怎么不开心啊，这个年纪他打游戏的时候可开心了。
哦，果然是个小少爷，这不就有人上去搭话了吗。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玩游戏呀？你是不是陆行呀？”很明显具有交际花属性的少年拉着一伙人凑到小少爷面前问道。
小少爷的名字是陆行。怪好听的，对一个NPC来说。
闷不作声的陆行这时才抬起头来，偏棕的双眼澄澈而无辜，开口却是恶意与嘲弄：“你们是想和我交朋友吗？那能不能先让你们家的企业断绝和陆家的一切合作啊？”
好家伙，这么说话的？
宋谨言毫不意外地看见为首的少年变了脸色，一时不知回些什么，悻悻走开了。跟着来的几个孩子见吃了瘪，也一同走了。
“他怎么这么说话啊？”
“怪不得没人找他玩。”
宋谨言听着几人的话，忍不住想，自己玩游戏能开心还是因为有齐肆这样的朋友陪着玩吧。
陆行眼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离开，慢慢收了笑意，出神地望向船外。
良久，发出一声轻嗤。
回过头来，一道黑影横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他抬头看向来人，船上刺目的灯光让他眯眼适应了好一会儿。
“玩得好菜。”
他听见来人如是说。
那是我刚刚没认真玩。陆行被气笑了：“你行你上。”
来人朝他伸出了手。手看上去很白净，食指上有一层薄茧，像是常年握笔。
“？”陆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要做什么。
“给我啊，我玩给你看。”他似乎是怕自己没解释清楚，补了一句，“我确实行，我上。”
陆行……
陆行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把手机递给他。
戴眼镜，穿着打扮极其随意，和大街上随便穿个T恤就出来买酱油的没有什么区别。
格格不入。
没来由的，陆行觉得开心了。
他独自睡了许久，有些寒冷，尚能忍受。这时有人点燃了炉火。
就是这样的开心而已。
齐肆听宋谨言详细讲到要了手机过来打游戏，忍不住打断：“结合你之前讲的总是那他手机玩游戏，我到现在还没有体会到他会这么讨厌你的原因。”
“看我比较邋遢？形象上就不讨喜？还是说我rua过他的头发？”
“可他在这个关卡里对你的态度不像只是这种程度。”
极度厌恶，炸起了全身尖刺。
“少爷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人吧。不然还有什么原因。”宋谨言穿上外套，小声嘟囔，“我还救过他呢，没良心的……”
“宋谨言。”齐肆突然开口，“存活人数减少到87了。”
亡灵忏悔室。
几乎都是在夜晚，这个寂静的空间陆陆续续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第一个光顾的玩家初到此处还觉着冷冷清清，没想到一个晚上他迎来了不少伙伴。
“怎么这么多人来啊？”他不是很确定地问，“你们晚上血拼了？”
血拼来的几个人相顾无言。
“我们的塔条件挺好的，资源也蛮充足。”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性应道，“就是人多。白天
说的好好的结盟，共享资源，消耗完再去劫掠，一到晚上——呵，说要睡觉，全TM睁着眼握着武器呢。”
“亏死了，这波。”戴着方框眼睛的学生仔下了个总结，“你们呢？”
“别说了，”第一个来到这儿的幸运儿后怕地不断摸着自己的脖子，反复确认自己没有在流血了，“和我契约的NPC一刀割烂了我的脖子，又往我肚子哐哐两刀，肠子都快流出来了。我是惨死啊。”
周围的“死人”听了他的形容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一时没人知道怎么接话。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倒苦水：“真有这么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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