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肆和宋谨言如愿得到了参观WES总部的名额。
出发前一天宋谨言亢奋极了，拉着齐肆聊到深夜。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齐肆这个晚上睡得不安稳。
蓝色的巨木参天而起，齐肆的身体无法克制地向它一步步走去。
说是“树”也并不恰当。
“树”通体晶莹透明，蓝色电流飞快窜过，透露出无机质的冷酷。齐肆越是靠近，越是震撼。
他艰难地抬头，望不见“树”的尽头，看不见“树”的全貌。“树”的枝干遮天蔽日，冰蓝色覆盖天际，几乎成了倒悬的海洋。
“树”的枝干虬曲苍劲，齐肆往下看，发现自己正站在“树”根之上。莹蓝的树根蜿蜒盘踞，密密麻麻，爬满目之所及的每个空间。
他在“树”中，还是说整个世界都在“树”中？
蓝色的电流明明灭灭，倒映在齐肆眼中。在这种造物面前任何人都会失神。
齐肆忍不住将手伸出去触碰树干。
没有实体。
齐肆愣了愣。
这到底是什么？
“树”却仿佛感知到他的触碰，莹蓝的树枝朝他伸来，堪堪停在他面前。
齐肆不明所以，轻轻蹭了蹭树枝。
没有进一步的回应。“树”化作莹蓝光点，分崩消散。
齐肆被吞没在冰蓝色的海洋。
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
齐肆艰难地挣扎着，一下从梦中醒来。
4：01。
齐肆抓了抓头发，调整睡姿又闭上双眼。
无梦好眠。
宋谨言能来WES总部兴奋极了。
邀请函上备注的是会有工作人员带领他们参观可供参观的区域。
这很有必要。否则齐肆这种喜欢瞎逛的性格可能就会撞破人家什么商业机密。
齐肆对于工作人员这一点并不奇怪。当他看见谢明安那张熟悉的脸时他就感到奇怪了。
“齐肆，这个人是不是……”宋谨言明显也感到意外，不确定的悄悄指了指宋明安。
“各位《幻觉死亡》的玩家们，很荣幸做大家的临时导游。我的名字是谢明安。”谢明安弯起嘴角，狐狸眼微微眯起，饶有趣味地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停在齐肆身上，“我应该和大部分朋友都是见过的。叫我‘小谢’就好。”
谢明安曾经的队友：“……”老大？
齐肆和宋谨言：“……”
魏雨不明所以地看了沉默的众人一眼，对谢明安给了个中肯的评价：“是个帅哥，可惜不是我喜欢的那一挂。”
“哎呀，大家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谢明安无所谓地摊开手，“也没有人规定游戏公司的工作人员不能参加比赛。”
他曾经的队友都知道谢明安就是这样一种性格。
唯恐天下不乱。
谢明安并不在意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边走。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齐肆感到讶异的是谢明安居然真的做了一个称职的导游。一路上从游戏设计理念到开发历程到运营思路再到现在WES各个分部的状况都介绍了一遍。
众人既然报名比赛自然都是对《幻觉死亡》有很深的兴趣，很快就忘记了面对谢明安的尴尬。
WES的总部规模相当可观，逛了几层之后众人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
齐肆喝了口水，余光瞥见谢明安正兴致挺高地看着自己。
“齐肆，”谢明安挑眉笑道，“你是这个名字，对吧？”
“是。”齐肆拧紧瓶盖，“你是最初开发《幻觉死亡》的那批元老之一吧，谢明安。”
谢明安对他能猜到这件事也不意外，坦然应道：“是啊。”
“那你倒是兴致很高，亲自跑来做解说。”齐肆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可以理解为，我只是闲得无聊。”谢明安将自己微卷的长发松松散散扎起，微微扬起嘴角，“也可以认为，就是你猜的那样，我只是对你感兴趣。”
谢明安仔仔细细地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齐肆，不慌不忙地道：“放心，不是那方面的兴趣。只是你不感到奇怪吗，对那个帮助你的NPC？”
齐肆的心脏慢了一拍，他微抬起头：“什么意思？”
谢明安漫不经心地笑道：“不用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只是身为一个游戏的开发者单纯的好奇。你说，正常来讲，就算是一个关卡中你和某个NPC惊天动地海枯石烂矢志不渝地谈了场盛大的恋爱，再次相遇的时候这个人格所有的记忆都会消失，顶多是对你保留了一些初始的好感，相当于我见了你觉得你还行不讨厌，这样而已。你的那个NPC很奇怪啊，那个表现完全不像是才认识。啧啧啧，而且那种执行力和性格……处成这样不容易吧？”
齐肆自然也明白谢陵尽的特殊。
他张开手指，不作声。
谢明安看这样就知道齐肆毫无头绪。他偏头漫不经心地将额前的头发拨开：“好吧。但你也不太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和WES合作的那个大公司把系统维修了一遍，所有人格数据估计都要更新了。怎么着你都不会再遇见那个NPC了。”
齐肆睁大眼睛，一瞬间头脑空白，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反问：“怎么说？”
“大公司啊。WES只是借助了他们的系统来做了这个游戏。”谢明安勾起嘴角，似乎是觉得齐肆的反应有趣，双眼带着狡黠，“就是说，这个人格还会存在，但也只是人格了。对任何一个玩家的初始好感度都没有了。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齐肆的手不知不觉中攥紧了水杯，直到指尖发白，他才恍然惊觉。
“其实对玩家来说基本没影响的。”谢明安解释道，“初始的好感度只是人格印刻在思维中近似本能的反应而已，本来就约等同于没有的。就是像你的那个NPC……是不是系统出bug了？”
“和WES合作的公司是？”
“这个不能说啊。”谢明安双眼眼尾上勾，像极了蛊惑人心的狐狸，“这个公司的影响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幻觉死亡》不过是‘树’的一片叶子而已。”
“能做出这种系统确实是很厉害。”宋谨言凑到齐肆身边，推了推眼镜，“怎么同时支持这么多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和NPC数据同时运转的？”
“是啊，是很惊人。”谢明安应道，“没有这个系统，《幻觉死亡》是做不出来的。”
谢明安看了看时间：“吃个饭后继续？”
宋谨言看齐肆状态不对劲，低声问：“怎么了，齐哥哥很不开心的样子啊。”
齐肆给了他的肩膀一拳：“怪你，我也要去看情感贴了……”
“你别？你爱上游戏的NPC了？我还告诉学姐下一场游戏你带她呢？我还说你没有女朋友呢？”
“？？？”齐肆一下懵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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