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放假了，但高考即将如火如荼地进行。
不说学校四周，就是隔了几条街都是人头攒动，虽然交警封了考场附近的街道，但是忧心忡忡的家长们还是不约而同聚集起来，焦急地等在学校门口。
和学校近的话，再清静的地方也不安静了，不过只要稍微离得远一点，还是能找到静谧之处的。
谢映雪往窗外远眺，看见了绝佳的湖景。
水波潋滟，几只水鸭子浮在水面上和扑着翅膀的长脚水雉争夺小鱼，如果用上望远镜，还能看见江面上倒映出来的青山和捕鱼的渔船。
“给，用这个看得清楚一点。”
一个小型的望远镜被递了过来，她转过脸，李可染看她没接过望远镜，就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出来，把望远镜垫在上面，看她转过脸，对她笑说，“知道你喜欢这些山啊水啊的，平常约你都没有空，好不容易今天能挤出点时间，就特意约了这个地方，这里安静吧？”
“是很安静，谢谢。”
“跟我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李可染笑着把她面前空了的茶杯续上新茶，“最近累不累？看你黑眼圈好像挺重的。”
“繁琐的事情很多……”谢映雪捧起瓷杯，想说一说最近发生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怎么都找不到什么头绪。
无奈笑说，“但是我不知道从哪里说好了，脑子水洗似的。”
李可染失笑，“随便说说就好，我们朋友之间聊天而已，我也不是让你和我汇报工作啊。”
怕她会拘束，自己主动打开话匣子，说了一些最近遇到的事，重点吐槽了一下前几天遇到的那对奇葩夫妻，“真是脸皮厚啊。”
“为了一家的生存吧。”谢映雪倒是能理解她们的做法，“但是你们就这么算了？”
这么轻易和人和解，还愿意继续和那对夫妻合作，让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当然不想就这么算了，但是我们公司的那个总监，就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她心肠太软，被人说几句就妥协了。”李可染叹气，“我差点被她气出个好歹。”
“也不一定是心肠软吧。”谢映雪从她的话里能隐约推断出来那位总监的行事风格，“也许是她觉得这样的人好拿捏呢？毕竟她们注过一次水，后面应该会谨慎一些的。这样你们也不用费心思再请人去盯着她们了。”
李可染一滞，“……你说得有道理。”
再一想，陆昭要真是这么想的，那她岂不是当了一次冤大头？“她是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让那家人知道好歹，那我岂不是被她当成枪使，成了唱红脸的恶人了？”
李可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这样，眉头蹙成一团，“……是我太小瞧她了。”
没背景，没学历，还能拼出来，成为这一片区域的总监，不可能这么简单。
“映雪，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提点，估计我得很久才想到这一层。”
谢映雪摇头，“这点小事说什么谢谢呢。”
李可染笑说，“你心思这么玲珑剔透，要是不去教书，而是和我一样出去打拼，估计现在比我厉害，已经做到总监了。”
“你知道的，我对那些没有兴趣。”
人各有志，谁也不能为谁的前途做决定，李可染笑了笑，“说得也是，你的性格估计受不了那些应酬。”
服务员过来上菜，李可染起身帮忙接过来，一一把菜摆好，再用提供的茶水涮了碗筷。
谢映雪也想帮忙的，但是每次这种事向来轮不到她，每次请她出去玩也好，请她出来吃饭也好，李可染都会尽力照顾她，从来不让她做事。
菜上齐了，李可染给她伴好调料，笑问，“下星期我要去国外出差，你想要什么？”
每次出差或者她自己出门，都会给她带礼物，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间断过。
她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确是重视她们之间的友情，才这么对她，还是因为她请她帮忙看顾自己女儿了，所以想要补偿讨好她。
“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那可不行，难得去一趟呢。嗯……你之前不是说用的手表坏了么，我给你带一块新的。还有你上次不是说颈椎疼吗，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按摩仪之类的。”
她随口说的一句话她都记得很清楚，看来她的确是重视她们的友情，而非是她帮忙照顾了苏浔。
很让人高兴的事，但是想到苏浔平常的模样，她又有些不忍心。
谢映雪拿起筷子，“苏浔她……”
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李可染脸色很差，“我们两个吃饭，提她干什么？”
没等谢映雪说话，她软了声调，主动道歉说，“对不起啊映雪，我语气不太好，但是我请你出来吃饭，就是想和你聊聊天的，算是我们朋友之间的私人时间，旁的事，就别说了。”
谢映雪停了片刻才说，“她是你女儿。”
她虽然很欣慰李可染并不只是因为她照顾了苏浔才这样对她，但苏浔平常在学校里是什么样的状态她也看在眼里。
平常的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估计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提起她的，她还遇到过许多那种用自己孩子头像做钥匙扣、做手机锁频、自己的昵称都改成“xx妈妈”的家长。
相比之下，李可染对苏浔的态度是有些不好。
“那个小兔崽子……”提起女儿，李可染下意识眉头紧皱，苏浔很小的时候还是非常乖巧的，但是后面越长大越是顽劣，她为了赚钱根本没有时间管她，给她找的几个保姆也在她上初一的时候被她自己辞退了，说是宁愿饿死也不要家里有外人。
她又不能打她，骂她又不管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了。
以至于现在和女儿单独相处时，她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儿，感觉长刺一样。
尤其是每次女儿看她的眼神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她触及她的眼神，就觉得里面的怒火能把她燃尽。
只能有多远跑多远，就比如今天，其实她很早就醒了，但听见女儿在客厅看电视的动静，根本没有勇气拉开主卧的门，只能在听见她离开关门的声音，才出门和谢映雪出来吃饭。
“你这么称呼她，怨不得那孩子和你不亲近。”谢映雪无奈摇头，“苏浔挺好的一个孩子，她……”
“嘟嘟嘟——”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响了，以为是学校里有什么事，她赶紧接了起来，“喂，对……什么？！在哪里？”
李可染在她接电话的时候替她夹好了满碗的菜，看她越是说脸色越是不好，有些奇怪，随口问说，“怎么了，学校里又有事了？”
谢映雪把电话隔开一些，“不是，是苏浔。苏浔好像出事了！”
李可染夹菜的手一抖。
直接站了起来，面前的酱汁被打翻了，弄脏了她新买的黎巴嫩品牌的长裙，“什么？！”
***
安静的警局里。
苏浔坐在长椅上，摆弄着买风筝时一并买来的毛笔，一边百无聊赖地等谢映雪过来捞她。
“小妹妹，等久了吧，喝点水吧。”带她过来的年纪比较轻的警察姐姐给她倒了水，送给她，特意坐在了她身边，时不时替她看看门口。“你家里人很忙吗？这么久了还没过来？”
“是挺忙的。”苏浔含糊说，“她工作多。”
“唉，那怪不得呢。”这位警察姐姐似乎是把她当成了无人关爱的留守儿童，听她说完这句话，就跑到她们办公的工位旁边，扒拉了一阵，拿了肉干果脯等等不少的零食，一股脑塞给她，怜惜说，“给，饿不饿？快吃吧。”
苏浔环抱着一堆的零食，欲言又止。
年轻警察以为她是不敢吃，笑说，“放心吃，没过期呢，这是我们加班时候垫肚子的，大家伙一晚上都能干掉一抽屉，都是吃完就补充新鲜的，不会过期呢，放心吧小妹妹。”
苏浔，“……”
她不是在担心这个好吗？一下子给她这么多，她吃不完哇！
还没把东西还给人家，警局门口出现了谢映雪的身影。
年轻警察连忙迎上去，“你是苏同学的家长吗？”
谢映雪进来后就一直打量长椅上坐着的苏浔，见她似乎没有什么事，提着的心才放下来，“我是她妈妈的朋友，也是她就读学校的教导主任，我受她妈妈嘱托过来接她女儿的。”
“朋友？那她妈妈……”
在警局不远处的犄角旮瘩里站着呢。
谢映雪暗暗叹了口气，明明来的时候担心的不得了，结果靠近警局却死活不愿意进去，硬说什么在外面看着就行，免得看到那小兔崽子被气死。
这对母女的关系，实在是……
“她妈妈工作忙，抽不开身。”
“谢老师。”
苏浔把怀里的零食全都放在长椅上，斗败的小兽一样耷拉着脑袋也走了过来。
看苏浔确实和她认识，警察才松了口气，“既然是苏同学家长的朋友，那也算她的家长了，是这样的啊，今天上午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说……”
从头到尾解释了一下苏浔被带到警局的来龙去脉。
谢映雪明白了，“对不起啊警察同志，没人和她说过这些，可能是孩子小，没有常识。”
“没事儿，未成年的小孩子嘛，都是这样没心眼，教育一下就好了。”
两人关于苏浔的教育探讨了一下，谢映雪签了个名，警察就让她带苏浔一起离开了。走的时候笑着叮嘱苏浔，“小妹妹，下次记得别这么做了啊，太危险了。”
“知道了。”苏浔可怜兮兮地低头回答。
其实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那只被纪成溪拴在窗户旁边的风筝。
它应该可以陪着纪成溪度过接下来几天的无聊时光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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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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