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吃饭了。”
纪晨蹦蹦跳跳地推开门进来，看见纪成溪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书，而是坐在书桌前捣鼓着什么。
她好奇地伸头过去看，看见了一只颜色特别好看的蝴蝶，纪成溪正在用湿毛巾努力把蝴蝶翅膀上沾的灰尘抹干净。
“哇！蝴蝶！”
“嘘。”纪成溪回头对她比了个小声点的姿势。
看看门外，高腊梅戴着老花镜在缝衣服，纪棚生在准备晚饭，两人都没有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纪晨捂住自己的嘴巴，睁大眼睛看着她，从指缝里漏出点气声，“小溪，你在干什么呀？这只蝴蝶是哪里来的哇？”
说着就想伸手摸，纪成溪没有阻止，等她好奇地想扯一扯的时候，才抱起风筝微微避开她，“这个不能扯，很容易坏的。”
“是真的蝴蝶吗？”纪晨蹲在她身边，好奇地盯着桌面上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见过风筝，最多也只在连环画上见过蝴蝶的样子，看见这个东西，十分好奇。
纪成溪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把擦干净的风筝递给她，“不能扯，也不能撕。”
“好！”纪晨高兴地接过来，翻来覆去地摆弄了几下，纳闷说，“小溪，这个蝴蝶也是不能动的吗？”
没等纪成溪回答，她继续自言自语，“可是姐姐跟我说过，蝴蝶是可以飞的耶，就像蚊子一样。”
倒过来颠过去，手里的蝴蝶还是没飞起来。
她沮丧说，“姐姐骗我，姐姐明明说过蝴蝶会飞的！”
想哭，想去找姐姐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妈妈说姐姐去了特别远的地方，她找不到她了。
忍不住拿着风筝，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怕被门外的妈妈看见了以后会骂她，她哭得也很克制，呜呜咽咽的。
就是个想哭就哭的小孩子。
就因为是小孩，才记得很久以前亡姐的很多事，很多话。
“别哭了。”纪成溪轻轻按住她的手，小心地替她擦干净眼泪，“可以飞，我来教你。”
纪晨不相信，“真的吗？”
纪成溪勉强笑了笑，“真的。”
“好！”纪晨把眼泪一擦，又高兴起来。小溪那么聪明，那她说得话就是对的！
对着她耀眼的笑容，纪成溪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她能够肯定的情绪只有庆幸，庆幸刚才自己顾虑到风筝放在窗外掉下去会有危险不说晚上还会吓到别人，所以把它拿了进来。
她轻轻阖上房门，阻隔住高腊梅她们的视线，然后带着纪晨，用手举着风筝在不大的房间里“飞”来“飞”去。
时不时回头看纪晨，笑问，“怎么样，飞起来了吧？”
“嗯！嗯！姐姐说得果然是对的！”纪晨兴奋地一直拍手，脸和被拍红的手掌一样通红，渴望地看着纪成溪手里的蝴蝶，“小溪，我也想玩！”
“要……要吃饭了。”纪成溪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小心地把蝴蝶翅膀上的褶皱抚平，那里刚才被她用湿毛巾擦拭过，还是湿的，不小心就会被扯烂了，“等明天……明天再玩好不好？”
纪晨摸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不太情愿地点头，“好吧。”
“我等一会就出去，你先出去吧，我看见爷爷买了饮料。”
“好！”提到饮料，纪晨的情绪就高涨起来，再加上对蝴蝶的热情也没有对好吃的好喝的东西多，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门被带上了，纪成溪把风筝重新擦了一遍，然后把挂架上的帽子取下来，小心地把风筝线捋起来，套成半圆，小心将它挂在衣帽架子上。
蝴蝶翩翩欲飞，纪成溪后退几步端详它。
想起来今天上午苏浔努力放飞它的样子。
阳光那么明媚，蝴蝶的翅膀就在风中扑扇着，要不是她们把绳子牵住，它就可以跟着风去任何它想去的地方。
就像挥挥手和她道别后，就跟着风离开的苏浔一样。
说起苏浔……她明天还会来找她吗？
***
苏浔跟在谢映雪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走出了警局。
走了一段路，她突然停了下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重复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遍。
苏浔不明白她在干什么，但是谢映雪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过来警局把她领出来，而没有打电话给李可染，让她把她揪出来，她是非常感激的。
于是快步上前，对着张望的谢映雪鞠躬说，“谢谢你，谢老师。”
“……没事就好。”谢映雪还在找李可染藏哪去了，没料到苏浔突然蹿过来，吓了她一跳。
抚着心口，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跳，一边从上到下又打量了她一下，问说，“在警局里待了这么久没吓坏吧？”
“没有。”苏浔揪着自己衣服的下摆，看起来有些忐忑，“谢老师，这件事……你没有跟我妈妈说吧？”
心跳平和许多，找了好一会，没看见李可染的人影，谢映雪放弃寻找了。侧首看见苏浔正在看她，白净的脸上藏不住小心翼翼和紧张不安的情绪。
谢映雪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你希望你妈妈这时候过来接你吗？”
苏浔，“……”
还是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手背上甚至因为用力过度暴起了青筋。
她不想李可染过来接她，是因为她觉得按照李可染的性格，一定会上来就骂她一顿，骂她不懂事，骂她爱惹祸，然后又拿钱拿东西塞给她，再然后这件事就会变成她“累累祸事”中的一件，被记到账上，时不时作为她不懂事爱闯祸的证据，被拉出来说。
但是她内心深处又有那么一丝渴望，渴望李可染可以过来，她还存在侥幸心理，希望她并不是那么生气，甚至可以拉住她的手安慰她说没关系。
但是这最终也只是渴望而已。
看见她的表情，谢映雪就能明白小姑娘是什么心理，她无声叹了口气，“放心吧，我没告诉她，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我就过来接你了。”
“……是吗。”苏浔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老师。”
“……”谢映雪想抬手摸摸她垂头丧气的小脑袋安抚一下她，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会儿，还是放了下来。
她不擅长安慰人，根据她平常的观察，苏浔这孩子也不喜欢别人擅自对她这样。
淡淡点头说，“没什么……我送你回家吧。”
“嗯。”
苏浔这次没有像上次在医务室那样伶牙俐齿地说什么不回家的话了，乖乖答应下来，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快走到小区门口时，一辆拉风的红色suv停在路边，就挡在两人面前。
车窗慢慢摇下，戴着墨镜的李可染出现在两人眼前。
先是对着谢映雪笑了一下，然后板起脸问她身后没精打采的苏浔，“怎么跟着谢主任回来的？是不是又闯祸了？”
谢映雪从警局出来就注意到有一辆车一直不远不近跟着她们，她起先还以为是什么图谋不轨的坏人，考虑过要不要带着苏浔快跑，转弯等红灯的时候，扭头看清了车里的人，才明白刚才藏着的人去哪儿了。
这么短的时间，不知她从哪弄来了一辆车，害怕和苏浔直接碰面，就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估计为了装着是刚刚工作回来，还绕了路，造成刚巧和她们碰见的样子。
她不说话，李可染以为她是出事了，从上到下把女儿来回打量了好几遍，皱眉，“说话啊，怎么了？”
苏浔冷冷抬头，没有搭理她。
绕开谢映雪，上前狠狠踢了一脚汽车前盖，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小区里。
李可染连忙熄火下车，看见了车盖上瘪下去一小块，放下了心，哼了一声，“小兔崽子，力气还这么大，看来是没出事。”
谢映雪上前和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警局的始末，叹说，“特意关心同学，苏浔这孩子挺好的。”
“关心同学关心到警局去了？这小兔崽子，天天惹事，不管一管怎么行。”李可染不同意她的关点，摇头说，“性子上来了就发野性，谁也管不住，这破性格，要是不管，哪天捅破天了都不知道。”
想起管教女儿这件事她就觉得脑中又浮起了万千烦恼丝，小兔崽子说又说不得，打又打不得，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对她了。
无奈问说，“映雪啊，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可以管教孩子的方法或者地方之类的？就是类似之前电视上报道的治网瘾那种？”
这回轮到谢映雪皱眉了，“我们是学校，又不是什么电击治疗室。”
李可染连忙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是可以教育孩子的……嗯，比如什么培育性格之类的。”
谢映雪理解她想管教女儿的心思，想了想，慢慢点头，“还真有，我们新来的校长，说要培育孩子们的动手能力和体魄，在高一暑假的时候，打算办一个什么类似于忆苦思甜之类的活动，应该可以培养孩子性格吧。”
不过只是个计划，还没有具体的方案呢。
“那太好了！我提前给那个小兔崽子报名！”
要是苏浔知道了，估计又要闹一场。谢映雪无奈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离暑假还有一个月呢。”
“说得也是。”李可染笑着赞同，随即又和她道歉说，“对了映雪，我要好好对你说句对不起，本来想请你吃饭和你叙叙旧的，没想到因为这小兔崽子的事耽误了。”
“没什么。”谢映雪轻轻笑着摇头，看向小区的方向，“你不进去看看吗？”
李可染皱眉，“不急，让她自己先待着去，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送你回学校宿舍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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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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