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尧考完最后一门，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和姜婵商量过节的事，男友珀西签证到期回了国，章尧当天就搬回北山的别墅。
她闷头备考这么久，就等着考完出来好好放纵一下。
“别了吧，我马上期末了。”姜婵兴致缺缺，手指捏着书页一角，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
章尧倚在书柜边，零下的天气依旧打扮得妖里妖气，指尖还残留着油彩，正是她昨夜灵感大爆发的杰作。
用纸轻轻擦着，转头一看，外面的路面上不知何时已经薄薄积上一层雪，警卫处的队长正在下面指挥人清路。
章父收养的流浪猫倒也不认生，矫健地一跳，踩上书桌，柔弱地跌进姜婵怀里。
这猫收养了没多久，已经看不出原来瘦小的影子，如今吃好喝好，自然养得珠圆玉润。
因着是在樱桃树下捡到的，章父就择了樱桃二字做它的名字，它身子圆滚滚的，倒很合这个名字。
脖子上挂着一条编制的红绳，上面挂着一个精致的金锁吊坠，正是姜婵上周让人设计的，刚给它戴上。
猫咪伸手抓弄着吊坠，一双圆圆的眼睛干净透亮，姜婵爱得不行。
看了眼班群里发的期末考试时间表，姜婵算了算，复习时间还算充足，松了口：“我就能腾出两天时间。”
章尧立马喜笑颜开，把姜婵怀里的猫劫走：“我马上去安排。”
脚踏着梯子噔噔噔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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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湖畔，宋家的度假村里放着一座巨大的圣诞树，摁下开关，上面挂着的彩灯慢慢亮起，一节节地往上攀登。
沙发上，九层巨型蛋糕后面，露出一张白嫩的脸。
移开身上半米高的玩偶熊，姜婵从大大小小的玩偶里钻出来，白色毛衣上粘上些从天而降的彩带。
脚陷在柔软的棉花里，身子摇摇晃晃的，章尧抬头看着，也没忘伸手拉一把后面的女孩。
天上的飘带仍在缓缓下落，姜婵穿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借着力踩在坚实的白砖上。
窗外白雪飘飘，别墅里明媚如春，锦玉堆里的姑娘们穿得单薄，拆着地上堆叠的礼物盲盒，正打得火热。
后边的男孩们围着程澈，看上去愁得不行。
几个女孩偶尔互相对视一眼，对那边的情形明白得很，只有杜小雨毫无察觉，她拆出了最贵的一条手链，得意地把它戴上。
接收到后方的暗示，虞栀赶紧找到机会，带杜小雨走出去。
一转头，程澈早就不见人影。
外面忙碌的人中断了工作，里面的少爷小姐们好奇地望过去。
“不是表白呢嘛？家伙都没上，就这么上场啦？”说话的是宋乔南的朋友，褚家的公子。
他话里不屑的意味很明显，看样子是在为兄弟鸣不平。
这会儿可没人愿意搭理他，都趴在窗边，探出脑袋去看。
明月湖畔，年轻的少男少女身姿绰约，暗暗的光下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姜婵正深感惋惜，余光里突然走出一道人影。
这些天她浸泡在书本里，除却自己既定的任务外，就是为了逃避心里那块疑影。究竟在躲些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也不愿去细想。
直到周围人沸腾起来，姜婵才把魂抽回来。
程澈回来的时候，嘴角带着一点笑意，结果已然浮现。
空气里带着一丝丝甜，大家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等杜小雨回来，自然而然在程澈身边落座。
好不容易成了，两人眼看着局促起来，或许是因为多年的朋友成了恋人，一时间定位没有变过来。
阵地转到外面，大家都眼巴巴等着看程澈准备好表白的烟花。
为了今夜，他暗自紧张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减轻压力，把烟花安排在表白之后。如果失败了，大家都能轻松点。
引线被点燃，章尧看见被树挡着的地方，沈平仲带着朋友坐在那里。
章尧戳戳她肩膀，压低了声音：“你快看，那是不是沈二女朋友？”
心里咯噔一下，姜婵从细密的树枝缝隙里看过去，沈平仲身边坐着一年轻女人。
女人一身小香风套装，化着淡妆，气质很成熟，看上去像是职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听不见两人交流的内容，但从神态上判断，两人相谈甚欢。
沈平仲是很有分寸的人，他厌恶失控，喜欢对生活保有绝对的控制，任何他看不顺眼的，厌倦的，都没有进入他生活的可能。
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种决心。
从想过他身边会出现别的女人，毕竟一直以来，和他最密切的异性只有姜婵一个。
小时候，她是他最疼爱的小辈；出国后，他独自苦学。
而现在，他对面坐着旁的女人。
她有些不舒服，这是合理的，朋友之间都会有占有欲，更何况是他。
程澈整天围着杜小雨转，程嘉也曾为此苦恼，曾经宠爱她的哥哥就要有自己的生活，她感到沮丧，这都是正常的情绪。
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就往回走。
身后，绚烂的烟火在天上绽放，湖畔的人们停下手头上的事，纷纷抬起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褚迎之也抬头望着天空。只有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绕开光秃秃的枝丫，注视着一抹暗淡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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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还未结束，楼下气氛热闹，少了姜婵，补上了褚迎之。
章尧装了下程嘉的肩膀，偷偷八卦：“我刚看见沈二和她单独坐在一起。”
假笑一下，程嘉替沈二叔紧急辟谣：“这是褚延之的妹妹，已经订婚了，你可别乱点谱了。”
如果她不想被沈平仲暗杀的话。
章尧暗自掐大腿，还好她没自以为是地去沈平仲面前打趣，那不得把她给糗死。
楼上，姜婵洗好澡，准备去隔壁章尧的房间，等着深夜的局子。
门一打开，看见弯着腰的男人，他放好手上的东西，站直了身子。
他换了身常服，未经打理的头发柔顺地垂下，漆黑的眼睛里除了常见的淡漠外，看不清多余的情绪。
“你的身体不能受寒，不要老是光脚。”他语气平平，仿佛那次在陆尚家里的意外坦白从未存在过。
看着地面上整齐摆放的兔子拖鞋，浓密的眼睫轻微颤动，她低着头：“麻烦你了，阿仲叔。”
“穿上吧。”
姜婵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看见他伸出的手，姜婵扶上他的胳膊，把鞋子穿好，和小时候一样的乖巧。
她没有把手收回来，轻轻揪着他的衣袖，好像有话想说。
沈平仲察觉到她的反常，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电梯口，一群散场的人先后走出来，褚迎之站在哥哥褚延之身边，和朋友们聊着天，言笑晏晏地朝这边走过来。
姜婵赶紧收回手，进屋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
章尧走过来问他：“二叔，您怎么站在闷闷房间门口？”
旁边有路过的工作人员过来，以为他迷了路，上前询问。
“先生？”工作人员重复一遍。
沈平仲收回思绪，抬腿离开。
章尧被沈平仲无视，耸耸肩开门，把被子里的姜婵捞出来。
“干嘛呢，又犯病啦？”她见怪不怪，欣赏姜婵这一套矫情的做派。
兔子拖鞋被她的动作扔到很远的地方，章尧叹口气，帮她把鞋子捡回来。
“心情不好吗？”章尧分离出缠绕的外套和围巾，“隔壁有酒，要不要去喝？”
姜婵坐起来，定眼一看，她脸上挂着分明的泪珠，晶莹剔透，楚楚可怜。
拿外套的动作顿住，章尧惊讶地张大嘴，想八卦又觉得不是时候，最终还是把她当亲妹妹哄着，拉着她到隔壁。
这边早就摆上了酒，除了刚在一起的小雨程澈外，大家早就各就各位。
杯里的酒水见空，姜婵吵着要继续，章尧按住她，程嘉也劝：“等会儿喝醉了，你阿仲叔要找我算账的。”
这句话杀伤力极大，某人的名字被她和着酒吞下，又苦又涩。
这番不自量力的举动很快见效，梁越河把她扛起来，姜婵在他背上挣扎，他只能就近把她放在后面的沙发上。
杜小雨推开门进来，地上尚有神志的人还在纠结游戏的输赢，沙发上躺着的女孩睡美人般闭着眼睛。
旁边褚迎之抱着电脑在赶方案，大概是为了等她烂醉如泥的哥哥。
也真难为她了。
她回了队伍，豪迈地开了瓶酒：“来，继续。”
通道里，沈平仲拦住路过的服务生：“307还没结束吗？”
度假村被这一行人包下，服务生也没隐瞒，他们敞开着门，玩闹的声音还能听见一些：“刚刚才电话叫人送酒上去。”
太不像话。
见男人似乎眼眸暗下几分，服务生赶紧推着车离开。
房内，一通电话叫停了玩闹的人群，大家还未尽兴，但天边早已蒙蒙亮起。
再醒过来，屋里不见熟悉的人影，有人在替她穿袜。
随着她醒来的动作，男人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粉白的脚踝，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帮她把袜子穿好。
这么亲密的动作，即便是小时候也很少有，更何况是如今需要守着男女大防的时候。
穿好袜子的脚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沈平仲顺手去捡她的围巾，却被姜婵抢先拿起来。
无数次落空的手好像已经习惯，苦涩的情绪慢慢爬上来。
看见姜婵站起身，似乎不想面对他，别过头整理衣服。
从这里正好能看见度假村的出口，那里站着一对靓丽的情侣，彼此交换过一个吻后，女孩拉开门坐上副驾。
女孩还穿着昨天那套小香风，这分明是昨天坐在沈平仲对面的女人。
姜婵转过头，看见沈平仲平静的脸。
房门大开，吃过早饭的程嘉路过，冲她喊：“小闷闷，出来吃饭啦。”
往里面伸出头，程嘉看见了姜婵对面的男人，那道存在感强烈的背影，让她轻松分辨其身份。
她干笑一声，连忙转身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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