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峰山雅郡门口，看见姜婵走进小区，陈助这才离开。
酒吧门口，陈助等着沈平仲出来，他一开口便问：“姜小姐怎么样了？”
“已经到家了。”陈助替他打开门。
“你看着她上楼了？”
陈助一顿，硬着头皮回复道：“没有，只送到小区门口，看着她进了小区。”
沈平仲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盯得他头皮发麻。
他坐到驾驶座上，听见后面男人的话：“以后送姜小姐，务必亲眼看着她上楼。”
沈平仲刚到绵城就职不久，这还是自两人回到绵城，陈助第一次受他的责难，确实是他办事不力，但也是事出有因，他关心这边沈平仲的情况。
沈平仲也明白他的心思，只说：“以后遇上姜小姐，不论什么情况，我这边不打紧。”
语气里对姜小姐的重视溢于言表，想起刚刚姜小姐下车时对沈平仲的称呼，陈助在心里好奇，沈平仲怎么会有个姜姓侄女。
转念一想，又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家庭情况有多复杂也都合理。
姜婵又按部就班地上了半个月的学，看上去已经把之前的事抛之脑后，没再想了。
实则她自己偷偷在网上请了个侦探，替她探查真相。
对方催她打一部分酬劳作为定金，姜婵自认还有些脑子，在亲眼确认对方是否靠谱之前，她怎么也不会把钱给出去。
于是两人约在一家酒店，要求对方把能证明自己身份和能力的材料带上，她要亲眼确认。
戴上顶帽子和口罩，趁着章尧晚上有约，背上包赶紧出去。
包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她下了车就看见酒店门口站着的男生，男大学生的打扮，衣着很朴素，但个子很高，简单的服饰也能穿得很有气质。
按她的要求，对方也背了个书包，只是看上去就很轻，空荡荡的。
姜婵走上前和他碰头：“贺同学？”
为了安全，两人只交换了姓氏，没有留名字，贺方看着眼前的女孩，只简单扫一眼，就把对方的身价猜了个大概。
不过他也不觉得震惊，毕竟通过前面两天的沟通就能判断，这就是一个单纯又多金的女孩。
两人沉默地走进酒店，等着电梯下来。
电梯门打开，一双笔挺的长腿正要迈开步子。
“闷闷？”
沈平仲的嗓音从头顶传过来，姜婵不设防地抬起头，从帽沿下看见熟悉的人，还有他身后的陈助。
角落里，陈助握着公文包的手不由冒汗，和男朋友开房被自家叔叔撞见，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史诗级尴尬场景了。
不过这三人看上去倒是很镇定，也不知是不是都在硬着头皮强撑。
看着他们，沈平仲敛住呼吸，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姜婵打招呼的声音：“阿仲叔。”
沈平仲微微颔首，不好再堵在这里，带着陈助走出电梯，同她道别。
电梯门关上前，沈平仲微微侧目，看见隔着一段距离站着的少男少女，很有年轻情侣来住酒店面薄害羞的样子。
他停留一瞬，随即大步流星地离去。
贺方看一眼一步之遥的女孩，倒有些佩服她的淡定。
姜婵定了一间**性不错的包厢，一落座，就摘下厚重的伪装：“把东西给我看看。”
一眨眼的愣神后，贺方把过往的档案拿出来，简单的几页纸，清晰明了。
注意到上面的个人信息，姜婵诧异道：“你也是绵大的？”
贺方点点头，其实他早在学校见过她，知道她是今年大一的新生，这样一张明艳的脸，很难不记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他因为家庭缘故，不得不做私人侦探来还债，没想到会接到同校的单子。
几页纸轻轻松松看完，没有过多的纠结，姜婵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看着定金就这么被摆出来，贺方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做了十几个单子，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付款方式。
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男人，那一身非凡的气度，看着他的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眸，他也能猜到，这女孩家教很严，现金交易能掩盖很多痕迹，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贺方把这摞现金放进包里面，就听见姜婵开始介绍自己的需求。
会议结束，沈平仲回到办公室，处理完繁重的工作，宋谨文推门而入。
“问过了，就是去吃了顿饭，其他啥也没有。”
沈平仲低着头看手里的报纸，知道他在说什么，那家酒店是宋家的产业，宋谨文两分钟就能知道情况。
实际他也猜到个大概，姜婵那副打扮，也不像是来约会的，何况他留意到电梯停留的楼层，正好是饭店和健身的地方。
“我看啊，小闷闷都还没开窍呢，你们做长辈的也要有个度，给孩子留点空间。”
“下次不帮你做这种事了啊，我一长辈查这事儿，丢份儿。”
俩老光棍聊这个，实在有些奇怪，沈平仲看他一眼，给陈助打了内线电话，吩咐道：“你尽快去查一下那男孩。”
宋谨文走过来：“这又是做什么？”
手里摩挲着粗糙的纸张，沈平仲语调平静：“那个男生我看着眼熟，总觉得那张脸在哪见过。”
言下之意，或许那人身份不简单。
陈助带着食盒走进来，看见宋谨文也在，有些不好意思：“宋先生也在，我这儿只准备了沈先生的餐食。”
宋谨文不在意地摆手，他的晚餐另有安排，特意过来一趟只是为了宽一位长辈的心。
定金到手后，那边办事利落，很快就有了答复，说没几天就能给她答案，只是还要整理一下。
还在上课对方的电话就打过来，姜婵偷偷跑出去接电话：“喂。”
“闷闷。”
姜婵看了一眼号码，明明是那个私家侦探贺同学的电话，怎么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像她阿仲叔。
“阿······阿仲叔，怎么是你？”
隔着电话，沈平仲看着旁边坐着的年轻男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并不紧张。
他握紧手机：“你过来一趟，我让人去接你。”
还没来得及问清原因，电话就被对面的人挂断，来不及去多想，姜婵趴在栏杆上，表情生不如死。
这边，沈平仲坐在上首，照旧处理着手头紧急的工作，并不分给贺方一个眼神。
她低着头走进沈平仲的办公室，陈助贴心地带上门，把两个学生留在里面。
“在家里不方便，只能把你们带到这里。”
言下之意是，人是在家附近逮到的。
姜婵哪里知道贺方会这样做，还被人给发现了，她垂下头，小声问他。
“爷爷他们不知道吧？”
“我正好撞见，拦了下来。”
沈平仲似乎被气得不清，他看着眼前这傻丫头，心里堵上一口气，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到底不忍心苛责于她。
姜婵伤心得不行，她的计划泡汤了，还被沈平仲抓到，这两件事她一件也承担不了，心里酸涩的情绪涌上来，眼睛红彤彤的。
少女泫而欲泣，沈平仲打发贺方出去，让姜婵坐到沙发上，沉下声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他深吸口气，压制愤怒的情绪，说出来的话尽量温和：“你以为随便请个什么侦探就能告诉你答案吗，那里住着些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要是被别人发现，你怎么解释。”
话音落下，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过去朋友们都说沈平仲是一副阎王脸，那时她还不明白，阿仲叔虽然严肃，但对自己很少还算有些温厚。现在才知道，朋友们的话一点没错，沈平仲的的确确是长着一张阎王脸。
女孩哭得很凶，沈平仲把方巾递到她手上，蹲下身小声安慰她，在心里检讨自己，明明知道她正难受，胆子又小，在自己面前一向是一只鹌鹑，很怕他，怎么话一出口还是失了轻重。
泪水慢慢止住，沈平仲等她慢慢恢复过来，到底软了语气：“这件事就到我这里，自己回去好好念书，等你再大一些，该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姜婵用他的方巾擦泪，眼睛盯着方巾上S形绿色藤蔓的图案，丧气地摇摇头：“爸爸不会告诉我的，小时候只要有人提到他们，他就会发很大的火。”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事情里，大人有大人的难处，但小孩的委屈是无辜的。或许因为不是当事人，沈平仲才能站在姜婵的立场，去感受她的痛苦。
沈平仲看着她擦泪的动作：“等你长大了，他们不说，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擦泪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姜婵愣愣地看着他：“真的吗？阿仲叔。”
“从小到大，答应过你的，哪次没办成。”
这句话比再多的安慰都管用，姜婵彻底安定下来，心里的委屈烟消云散。
回去的路上，姜婵一直在心里琢磨，他说的长大了到底是什么时候。
陈助送完两个学生后，就来回沈平仲的话。
批阅文件的手一顿，沈平仲抬起头：“都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人看着了。”陈助眼神里似有犹疑。
“怎么？”合上手中的钢笔，沈平仲问他。
陈助大着胆子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只是两个孩子同校，里面的事不太好控制，如果贺同学有心要接近小姐，只怕我们拦不住。”
自从知道了贺方的身份，沈平仲不得不怀疑贺方的动机，就算知道两人认识的源头是来自姜婵，也不敢把握贺方在知道姜婵身份后的行动。
毕竟姜婵年幼且未经世事，但是那个贺方，了解他经历的人绝不会把他当作一名普通大学生来对待。
想到这里，沈平仲不自觉地皱紧眉头。陈助清楚，他又是在担心那个小女孩。
不论如何，当年贺家的事姜家完全置身事外，怎么也怪不到姜婵头上，沈平仲握紧那张尚有湿意的方巾，沉沉地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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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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