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婵一推开门进去,就听见阳台上的问话:“你又惹事啦?”
“什么?”姜婵不明所以。
“还能是什么。”章尧指了指楼下,“我都看见了,沈平仲。”
“没惹事,阿仲叔正好来学校见朋友,顺路送我回来。”
看见她手上端的酒杯,姜婵打开冰箱,果不其然,里面塞满了酒,姜婵看向阳台:“等秦姐过来,看见这一柜子,我怎么办?”
秦姐是姜家老宅的佣人,姜婵上了大学后就成了她的钟点工,专门负责她在峰山雅郡的生活,另外还有个小赵,是她的司机,只是她平日出行不想有人知道自己所有的行踪,除了必要的情况,她都不会叫上司机。
“你以为是楼下那保安啊,秦姐虽然拿着你爹的钱,可从来不通风报信,她心里是偏心你的。”
“再说了,如果东窗事发,你就实话实说呗,你爹又不好意思说我。”
姜婵笑了:“你这是离了酒就不行了吗?”
“打住,今天可不是为了消愁。”章尧走进屋,拉上阳台的门,这秋风瑟瑟的,吹得人一身寒气。
“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爱,为了庆祝。”章尧抿起嘴笑,有少见的羞涩,“我们家珀西下个月要来绵城,陪我备考,我先预告一下,我肯定是要和他出去住的,你别到时候一个人,春闺寂寞,自己偷偷想我啊。”
章尧臭美的样子实在可恨,姜婵消遣她:“你这是备考还是备孕呢?”
“小姜婵,你皮痒了是吧。”章尧一双笑眼里带着毫无威力的愤怒,带着一身的酒气靠近姜婵,她掩住鼻子,动作灵活地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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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期中最后一堂,同学们一拥而上,挤在物品放置处找各自的东西。等到人群散了,姜婵才慢慢悠悠过去,拿回自己的书包。
“闷闷。”门外,辛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她素面朝天,一身艺术家风格的穿搭,美得过分。
她在学校大小也是个名人,总有路过的同学偷偷看她,连一些教授也向她投去欣赏的目光。
“辛竹姐姐,你找我?”姜婵笑着走过去。
辛竹把准备好的票递给她,是她的毕业汇报表演的门票:“你可以请自己的朋友一起来看。”
在同辈中,辛竹的钢琴算佼佼者,去年又拿了个奖,如今已是小有名气,昨夜姜婵还刷到条帖子,在卖这场演出的门票。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姜婵接过票,认真妥帖地收好。
辛竹大方地告诉她:“已经签约了一家交响乐团,明年正式入职。”
想起之前在学校里关于辛竹捕风捉影的传闻,听说绵城宋家有人为难她,只怕她找工作的事有些波折。姜婵一直替她忧心,正打算找机会和她碰面,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没想到她已经解决了。
其实宋乔南的确为难过她,想把她放进自己画的圈子里,不过他手伸得再长,在音乐艺术的氛围里也还是败下阵来。
辛竹替她解惑:“幸亏乐团的前辈们还算信任我,没有犹豫就签了合同。”
姜婵早在心里把宋乔南骂了一万次,看见身边辛竹轻松温柔的笑容,不由被她的坚韧打动。
两人在食堂选好菜,找到位置坐下,位置在角落,还算安静。
“叔叔阿姨还好吗?”姜婵拿了勺子给她。
接过筷子的手一顿,辛竹很快回过神来,平静地开口:“已经不在了。”
姜婵一下子僵住,愧疚和悲伤重重地压在心头,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忍着没有哭出来,人家辛竹都没有掉眼泪,她哭了算怎么回事。
童年的记忆涌上心头,过去辛家两口子对自己的照顾仍然历历在目,辛家出事的时候,爷爷也曾牵着自己的手上门探望。
只是不想那天的匆匆一别,竟再没有重逢的时候。
关于辛竹双亲离世的消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想必也是辛竹刻意隐瞒。也是,在绵城,还有谁会在乎他们,还有谁把曾经举杯相和的好友放在心里。
把哽咽忍下去,两人带着苦涩吃完了这顿饭。
“爸妈是前后脚走的,当初为了给妈妈治病,欠了很多钱。”辛竹温柔一笑,仿佛在说和自己不相关的事,“现在已经还得差不多了。”
那些钱她原本可以慢慢还完的,但身上背着巨债的日子,让她喘不过气,后来又遇上了宋乔南,她也没怎么抗拒。
因为到那些地方演出,她也付出了很多,失去了原本信赖她的老师,或许还有世俗眼光里更好的前程。
她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在背后说她的,只是她身上的清高早就磨灭殆尽,只剩下父母留下的账单了。
“辛竹姐,好日子就快来了,这才刚刚开始。”姜婵安慰她。
想到这儿,辛竹眼中流露出希望:“我知道。”
昨夜一场大雨,晨起时路面已经干了,但气温还是降了几度,姜婵添了件衣服,只感觉冬天快到了。
今天虞栀的陶艺馆开业,父亲昨日就嘱咐姜婵到场支持,她带着姜家和章家的份,一下子买了两件展品。
都是陶瓷制品,一件是替章叔叔买的餐具,听说他前几天捡了只流浪猫,刚好可以做它的喂食碗;另一件则是姜婵凭自己的心意选的,也是一套餐具,吃早餐或者切水果摆上,都很合适。
虞栀一身洁白长裙,尽显温柔优雅:“小婵,我选了两幅酒杯送你们,等会儿记得带回去。”
姜婵没有推辞,让小赵过来带走。
除了要待客的虞栀外,大家穿着都讲究一个自在,杜小雨和程澈躲在一边说悄悄话,把宋乔南晾在一边,只能对着面前看不懂的艺术品嘟嘟囔囔,看着倒有些可怜。
梁越河小声道:“那边的事可不能管,杜小雨她爸想撮合她跟乔南,这会儿小雨指不定和程澈撺掇什么阴谋,想收拾一下乔南。”
“乔南还用收拾啊。”虞栀惊诧,“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吗,再说了,这事儿俩人都不愿意吧,乔南不是和辛竹打得火热吗?”
“别瞎说。”姜婵要跳起来,“辛竹姐姐才不会看上宋乔南。”
“这不都是乔南自己说的吗。”虞栀不解。
宋乔南这个怂货,姜婵盯着他,眼里的厌恶毫不遮掩。
三人聚在一块八卦,姜婵赶紧替辛竹澄清,她父母双亡,留下巨债,已经够惨了,还要被人编排,要不是顾忌场合,姜婵非得揍宋乔南一顿。
要说宋乔南自遇上辛竹后,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太配得上小人二字。以前他就爱跟在辛竹后面,只是辛竹一贯不爱搭理他,现在逮到机会了,辛竹家道中落,又急需用钱,他就利用这一点,想找回以前失去的面子。
对于这种行径,姜婵报以轻蔑一笑,除了宋家独孙的身份外,宋乔南还有什么。
再说了,就他对辛竹做的那些事,辛竹拿他再多钱也不为过。
“小婵妹妹,有没有兴趣看姐姐收拾宋乔南。”杜小雨拉着她到角落,开门见山。
姜婵几乎毫不犹豫,兴奋地点了头,她正愁有气没地儿撒呢。
程澈赶紧过来,勾着小雨的脖子离开:“得了吧,别牵扯无辜了。”
“你等着看啊。”杜小雨挣扎着回头,伸出手想拉姜婵。
看着这俩活宝,虞栀和梁越河相视一笑,梁越河叹口气,语重心长:“你说说,这是何必呢,这不现成有个解决方案摆着呢吗。”
程澈打小就喜欢跟着杜小雨,这么些年,他的心意可以说是人尽皆知,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眼看着杜小雨一茬一茬地换男友,而自己却守着朋友的位置。
眼下杜小雨还忘不了刚分手的男友,又有父亲看中的未来夫婿,程澈要想登堂入室,还不知道会经历怎样的艰辛。
姜婵也会意一笑。
都说她还未开窍,什么都不懂,其实她自己心里有杆秤,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每周例会,沈平仲坐在最前方的红木椅上,一只手握着钢笔,听得认真,却不甚满意。
底下人感受到那股自前方传来的低气压,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默契地等他发话。
这些面孔里,不乏有许多在过去不服他的人,现在也变得服服帖帖,乖巧得像只鹌鹑。不管是真心臣服的也好,装给他看的也罢,只要能办事,沈平仲就有把握抓住他们的七寸,让自己稳稳握着绝对话语权。
他搁下手中的笔,点了几个吃干饭的货色,剩下的人看着彼此的眼色,对沈平仲清理门户的决心又有了进一步认识。
慕董是从前跟着沈庸怀的老人,他坐在右侧第一把椅子上,是离沈平仲最近的位置,看着坐在前端这个年轻人,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之色。
恩威并重,赏罚分明,他做得很好。
下了会议,沈平仲扶着慕家铭往外走。
“劳您亲自过来。”他姿态放得很低,慕家铭年过七十,早年操劳过度,保养不当,如今已垂垂老矣。
一双手扶在沈平仲的手腕上,感受到年轻人坚实有力的臂膀,慕家铭终是笑了:“把公司的未来交托于你,我很放心,能闭眼了。”
秋风悲凉,慕家铭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大有英雄迟暮的意味。
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慕家铭已经坐上回程的车,同他招手作别。
陈助在这时走过来:“沈董,家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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