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鹤和顾念来的关系开始于五年前。
那时候两人都才二十岁,在不同的城市读大学,因为姜不鹤高中毕业后表白被拒,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
一个下雪的夜晚,姜不鹤在寝室里接到电话,顾念来喝得醉醺醺,说想他了,在楼下,让他下来。
姜不鹤惊醒,裹着羽绒服,费了好大劲才把人带到学校门口的小旅馆,安顿顾念来睡下,自己在逼仄矮小的沙发上蜷了一夜。
第二天,顾念来酒醒,嘴里吃着姜不鹤买来的早餐,突发奇想,说:“小鹤,要不我们试试吧。”
姜不鹤问为什么,他说:“女人太烦了。”
“而且小鹤,你已经快两年没理我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想你不理我。”
于是从那天开始,两人开始谈恋爱,熬过两年异地,毕业后都回B市,又经历了两年地下恋,一直到去年才在同小区买房,相对见得了光一些。
姜不鹤知道顾念来不是天生的gay,甚至在一起那天,才是他和前女友分手的第二天。
但没关系,他说试试,试试就试试。
这五年,姜不鹤做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但还是没办法留住一个不爱他的人。
顾念来出轨,爱上了他手底下带着的女实习生。
他们去酒店开房的那天,姜不鹤就坐在车里,在楼下等了一夜。
他给顾念来打电话,问为什么,顾念来沉默了许久,挤出来一句:“对不起小鹤,我可能还是没办法喜欢男人,我们断了吧。”
试试吧。
断了吧。
开始和结束,他说得都是同样的轻飘飘。
像回应开始时那样,这次,姜不鹤也说:“好。”
-
周五晚上,有下属升职,张罗着要请客,礼貌性地过来问姜不鹤要不要一起。
姜不鹤想了想,同意了。
下属显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很高兴地表示欢迎,告知他时间地点。
姜不鹤点点头,微微扬声,笑着说:“恭喜,晚上的酒水我来买单。”
不少人都听见了,纷纷欢呼,兴致勃勃地计划着饭后的第二摊。办公室的气氛一时很是躁动,姜不鹤也跟着他们笑,言行间看不来任何异常。
没人知道他失恋。
就连姜不鹤自己,想起这件事来,都没有太多实感。
毕竟他和顾念来不同居,不上床,更不互通亲友,就连仅剩的一项、能代表两人亲密关系的频繁约饭,也早在前段时间因为顾念来工作变忙而减少了。
与其说分手,其实更像是两个要好的朋友,因为长大而逐渐失联,再正常不过。
不过这天晚上,姜不鹤还是喝多了。
正头昏脑涨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子过来搭讪:“嗨,小哥哥,我们能坐在这里吗?”
姜不鹤靠在卡座里,勉力撑开眼皮,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两个女孩儿没看见,就当他同意了,一左一右围上来和他说话,没几分钟,左边穿吊带裙烫大波浪的那个就从沙发改坐到他腿上了。
姜不鹤下意识躲,不过他喝得神志不清,对四肢的掌控力大不如前,另一边儿还有人挤着,没能躲掉。
“别……”
姜不鹤对付女孩子没什么经验,一向敬而远之,这使得他此刻看起来像掉进盘丝洞里的唐僧,拒绝也显得无力。
腿上的女孩子抢过话头,娇娇地笑:“别害羞嘛,我们一起做游戏啊。”
“抱歉,我去厕所。”
姜不鹤挣扎着把人推开,站起来的那一瞬,起太猛,脑袋晕了一下,眼看要栽倒,身后突然出来一只手,将他揽住。
“姜哥?”
顾矜挺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他扶着姜不鹤站直,叫了好几声,姜不鹤都没反应,像醉死过去了一样,身上一股浓重的酒气。
“这是喝了多少,”顾矜挺无语的,一手把人架起来,轻拍他的脸,“走吗?”
姜不鹤嘴唇微动,像是要说话,顾矜怕听不清,把耳朵凑过去。
“嗝~”
他响亮地打了个酒嗝。
“……”
算了,顾矜只能先把人带出去,吹了会儿风后,再问:“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姜不鹤不说话,烂醉如泥,身上的重量全靠顾矜撑着。
酒吧外面不远处就有酒店,顾矜开了间房,把他弄上床,扒掉外套和鞋塞进被窝里,打客房服务要了杯蜂蜜水。
躺着喂水本来就容易撒,顾矜又是第一次干这伺候人的活儿,不太熟练,因此虽然姜不鹤配合,张着嘴,每一口都乖乖吞咽,但还是有包不住的,顺着嘴角往下流,造出一道蜿蜒的水痕。
姜不鹤皮肤白皙,嘴唇嫣红,被弄湿后,在灯下泛着透亮的光。
顾矜口干舌燥,才早春的天气,不过喂个水,就热得他出了满身汗。
再看姜不鹤,居然在哭。
他喝醉酒后不吵不闹,任人摆弄,就连眼泪都是沉默无声的,安静地,将枕头那块儿浸得濡湿。
顾矜本来没想管。
但此刻姜不鹤脸蛋晕红,紧闭双眸,蹙着眉头流泪的脆弱模样,看得他实在心烦。
“别哭。”
他一指抹掉姜不鹤皮肤上的泪,手掌盖住姜不鹤眼睛,语气算不上好。
不过竟然有用,姜不鹤湿漉漉的睫毛在顾矜掌心里刷过,轻颤了片刻后,很快消停下来,呼吸渐渐平稳,睡着了。
顾矜盯着姜不鹤看了会儿,起身去浴室。
他在里面呆了很久,洗完,原本已经睡着的姜不鹤不知道怎么又坐起来了,还自己脱了衣服,扔得地上到处都是。
内裤大概是因为重量最轻,被主人丢得最远,几乎就落在浴室门口,顾矜一开门,差点踩到。
他在里面被热水蒸得头晕目眩,抓着门框,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敢相信,那白色的一团,就是姜不鹤穿了一整天的……
堪堪刹车,顾矜不敢多看,板着脸把手里擦头发的毛巾丢上去盖住,然后又先后路过了姜不鹤的衬衫、西裤、背心……还有一只黑色的袜子。
他如临大敌,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
“姜哥,你……”
顾矜绷着嗓子开口,却不小心撇到床上的光景。
姜不鹤曲腿坐着,身体蜷缩抱住自己,被子早被掀到了一边儿,灯光完整地打下来,只一眼,就让顾矜烫到似的别开脸,低头猛瞧地上的袜子。
好白……啊不是……好长的两条袜子。
“嘀嗒——”
有血落在地板上,第一滴的时候顾矜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滴染脏了姜不鹤的袜子,他才像惊到般回神,狼狈地捂住鼻子,三两步跑去浴室。
冷水哗啦啦的流,洗掉了顾矜脸上血痕,却怎么也洗不净他脑内的污浊。
顾矜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
十分钟后,他出来,这次目不斜视,只盯着姜不鹤的脸:“怎么了,哥?”
姜不鹤好像也清醒了些,听见声音看过来,双眼无神,鼻头红红的,显得有些委屈。
“冷。”
姜不鹤牙齿打颤,艰难地挤出来一个字。
刚才顾矜喂他喂得热,开了空调,吹冷风。现在姜不鹤衣服不穿,被子也不盖,当然冷。
顾矜去换成热风,再把姜不鹤裹进被子里,没一会儿,他又说热。
关了空调,还是热。
姜不鹤变得不听话了,稍不留神,他就带着肢体越狱,不是把胳膊伸出来,就是腿,有次甚至晾了大半个腚。
顾矜头上青筋都快冒出来,真的,这人要不是姜不鹤,顾矜早一拳给他打晕了。
没办法,只能先给他穿衣服。
内裤扔过去,顾矜摆出一张臭脸,问他:“裤子会穿吗?”
姜不鹤爬出被窝,二话不说,熟练地穿上了,就是前后不太对。
顾矜一眼没看,像个冷漠的发衣服机器,扔一件,姜不鹤穿一件,最后剩衬衫的时候,姜不鹤穿错袖子,乱七八糟地缠成了一团。
顾矜亲手给他扒掉,转到一旁抖开,面无表情。
“坐直……伸胳膊……右边……”
好赖是上身了,顾矜半跪在床边,从下往上,一颗一颗地给姜不鹤系扣子,到领口,刚好是他脸抬得最高的时候。
姜不鹤一直不说话,傻了一样,呆呆地盯着顾矜看。
突然,他醉眼朦胧,但是又居高临下,声音很轻地说:“你和他好像。”
“嗯?”
顾矜抬眼,对上姜不鹤的视线,一下懂了。
“废话,”顾矜咬牙,“那是我亲哥。”
姜不鹤又不说话了,其实他根本就没听见顾矜说什么,醉成这样,就是听到也不进脑子。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在顾矜要起身的时候,姜不鹤拉住他手腕,喃喃地叫:“顾念来……”
顾矜一顿。
又听姜不鹤几乎是祈求的,小声问:“可以亲一下吗?”
“不可以。”
顾矜拒绝的话刚落,姜不鹤探身亲上来,一触即离。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在顾矜嘴唇上,很轻,速度快到已经分开了,顾矜才从心里滋生出痒,后知后觉地探出舌尖来舔。
“真软。”
顾矜的心声从姜不鹤嘴巴里说出来。
他面色天真,摸了摸自己刚刚吻过的地方,微微一笑,说:“和你那里一样。”
顾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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