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实穿好衣服便匆匆下楼跑去超市里，今天是周日，早晨有鸡蛋大减价，因此门口聚集的老年人也格外的多。
贺之实从人群中挤过去，被挤开的老头老太太都扭头瞪了他一眼，“小伙子着什么急？赶着投胎啊在这挤。”
贺之实没理会，超市人流量变大反而让他内心不踏实，他走进超市后就掏出手机给姜连打电话。
那边嘟嘟响了三声被接通，对比贺之实周围的嘈杂，姜连那边反而好像安静不少，“我到了，你在哪呢？”
“往里面走，看到生鲜区的牌子右拐走到头就能看到我了。”姜连说道。
贺之实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前走去，“你站在原地别动。”
“好——”那边姜连拖长了声音，有些敷衍的说道。
贺之实走着走着步下生风，在货架间来回穿梭，看到生鲜区的牌子以后右拐没多久，就能姜连穿着一件米白色连帽卫衣站在原地，时而弯腰去看保鲜柜里的食材。
“姜连。”贺之实叫他。
姜连抬头，就看到贺之实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向自己走来。
贺之实皱眉看向姜连，语气有些生硬地问他：“怎么自己单独出门？”
姜连将自己手里刚从保险柜拿出的火锅丸子丢进购物车里，“下楼对面就是超市，连遛弯都算不上吧。”
“现在还不安全，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就告诉我，不要自己直接跑出来，万一——”
“万一……”姜连接道，“贺之实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只是下楼买点东西，那监控算是无孔不入了，你不要太过担心。”
贺之实抿紧唇角，皱起眉更是紧了紧，他的视线落在姜连的脸上，“走吧，我陪你。还要买什么吗？”说着他垂眼瞥了眼购物车，“吃火锅吗？”
“对啊，毕竟不能出去，只能自己买点食材在家吃。”姜连点点头，推着购物车往前走着。
推着购物车到收银台时，收银台处已经围满了人，队伍排到了货架旁边。
二人站在一起，推着购物车一点点往前挪动这。
姜连往前望去只见眼前人头攒动。
他视线从人群里来回张望着，最终落向超市门口，那被阳光照射着的门口外突然跑来一个男人，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灰色的工作服上沾着污渍，他进门推开眼前的人就喊着：“老李！老李！！”
声音被埋没在嘈杂的人群里，一个穿着暗红夹克的中年男人从收银台里出来朝门口走去。
刚刚喊话的男人面色很焦急，开口说了些什么。
“姜连。”身后贺之实伸手推了推他的腰，示意他往前走。
姜连收回视线，却又忍不住瞟向那两个男人的位置，二人已经从门口消失了。
“在看什么？”贺之实回复完消息放下手机，就看到姜连正望着超市门口出神。
姜连回神，扭头看了眼贺之实，“没什么。”
二人有上前走了几步，忽地门口传来骚乱声。
有男人尖着嗓子喊道：“死人、死人了！”
短短一句话顿时让整个超市炸了锅，原本挤在收银台前抢着结账的大爷大妈纷纷把注意力移到了门口，心下生出惶恐却又耐不住八卦的心思。
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保安瘫倒在超市门口，气喘吁吁道：“那个下水道里，有个男的死了。”
“下水道？”
“那个被偷了井盖的下水道？”
“是不是谁家男人半夜喝酒回家掉里面了？”
周围人纷纷讨论起来。
保安坐在地上缓过神来，刚刚他被那一幕吓得心惊肉跳，现在还感觉小腿发软，他摇头和众人说道：“绝对不可能是失足，他、他那个头啊，都……”
“都什么你倒是说呀？”周围人催促他。
“都烂了！”
“啊？”周围的大爷大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人吓得软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嘈杂的声音很快传到了超市里，当贺之实听到有尸体时，就开始穿过人群往外挤，也不知前面聊了什么几个大妈突然往后退直接把他又挤了回去。
他看着呜呜泱泱的人头攒动着，把这个不算大的生活超市记得十分狭小，最终还是从外套内里的口袋掏出了证件喊道：“我是警察，麻烦大家让开配合工作。”
陆陆续续有几个大妈转头看他，其中几个天天在小区里闲聊的大妈认出了他，是住在这个小区却经常不着家的男人。
大家从来没看到过他穿警服，每天上班早出晚归有时候还不回家，四方邻里都觉得这小伙子是混社会的，一看长相就知道不好惹。
“快快快，这有警察同志，大家快让开，让警察同志去看看。”有人开始说道。
大爷大妈开始让出路来让贺之实出去，随后有几个实在忍不住好奇的人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超市，就见不远处那个被偷井盖的下水道井口旁，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这家生活超市的店长，名叫李华山，另一个是住在这个小区的维修工傅常，经常帮邻里干些只需费力的粗活。
李华山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井口，傅常站在不远处面色不佳，皱着眉不敢上前。
贺之实走上前，他没在意李华山投来异样的眼光，蹲下身子往井口看去。
下水道井口不深，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男人躺在里面，他的面容已经被人销毁，看着十分可怖。
贺之实扫了几眼，站起身给杜北山打了电话，那边接通很快，语气却十分不佳，“一大早到底要干嘛？”
贺之实说：“芙蓉小区门口往东约20米处的下水道井口内有一具男尸，马上派人过来。”
“男尸？”杜北山刚缓过神来，“又来一个？”电话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随后杜北山匆匆挂了电话。
贺之实收起手机后，就看向一旁的李华山，“你是第一目击者吗？”
李华山愣了几秒后才摇头，“我不是，那个家伙才是。”他指向站在不远处的傅常。
贺之实侧头看向他，傅常也接收到贺之实的眼神，贺之实眉间微蹙瞥向傅常，不带笑意的脸多了几分凶戾。
傅常下意识也觉得贺之实是混社会的，脑海里脑补了一出兄弟无故惨死社会大哥为其寻找凶手的戏码，他疯狂摇头，“我不认识他，我和他没关系，你找凶手别找我啊。”
贺之实看得出对方的害怕，又把证件从衣服里掏出来，“警察，请配合办案。”
傅常一看对方是警察同志，连忙松了一口气，“警察同志啊，不好意思啊刚刚以为是……那个，我配合，你有什么想问的？”
“尸体距离发现到现在有十五分钟吗？”
“差不多吧，十来分钟前我要下去检查，结果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里面。”
“你第一眼看到他时，他就是这样吗？”贺之实手指轻点井口。
傅常摇头，“当时他身上盖着一块黄布，喏，就是那边那块。”他指着另一边不远处地上的黄布。
李华山在旁听着说道：“对的对的，我也看到了，那布还是我挑出来的。警察同志，我帮你拿过来。”说着他就要去弯腰捡那块布。
贺之实开口制止，“不用麻烦，就放在那，等会有人过来捡。”
李华山伸出的手缩回去，点了点头。
贺之实再问了几个问题，傅常就答不上来什么有用信息了，杜北山带着人开着警车过来，在井口周边拉上了警戒线，开始疏散那些堵在超市门口的人群。
姜连已经结账，提着购物袋站在超市门口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警察走过来让他们回家，告诫他们不要靠近警戒线。
一个热心大妈拍了拍姜连，“新来的？走，那边是小区后门。”
姜连朝大妈礼貌一笑，“谢谢阿姨，不过我要在这等朋友。”
“这都出事了还等朋友呢？”
“我朋友在他们里面。”姜连看向警戒线内示意道。
“哦，这样啊，那行吧。”说完大妈就转身跟着好友走了。
疏散人群的警察见姜连依旧站在原地，便上前劝告他快些离开，“先生，这案发现场也没什么好看的，你……”
“我知道，但我没有家门钥匙，钥匙在他那里。”姜连指了指贺之实。
“哦，你是贺哥的朋友，你等会我帮你拿过来。”
姜连看着那位警察同学弯腰回到警戒线内超贺之实走去，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个说着帮自己拿钥匙的警察红着脸回来，将钥匙递给自己。
“谢谢。”
“不、不客气的，都、都自己人。”
姜连一愣，抬眼就见贺之实瞥向自己，面上带着一丝笑，“那我回家了，你们辛苦了。”
杜北山站在贺之实身旁，从口袋里摸出包烟，随手递给贺之实一根，又在对方伸手要接下时收了回去，“忘记了，你应该是不抽了。”
说着就自顾自的点上烟，看着眼前正在处理的现场，“你觉得和连环杀人案有关联吗？”
“处理的有点简陋，但又很大点，风格有点像。”贺之实回答。
“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杀了那么多人，整个市每个辖区天天搞得焦头烂额也没什么头绪，这是什么人呢……”杜北山自嘲感叹。
“咱们的思维太稳定了，跟不上他的节奏，在这之前连张所都没想过他在职期间会有这种案子，而且凶手聪明的要死。”
“妈的……”杜北山暗骂了一句，“脑袋瓜子那么有用不干点正事，净添堵。”
现场勘测过后，尸体要被带去做尸检，杜北山嘱托贺之实平时在附近走访一下。
“辛苦了。”贺之实拍了拍杜北山的肩膀。
杜北山一笑，“你要是心疼我，早点控制好你的情绪。”
“我明白。”贺之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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