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来洞房之前,风燃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可就在所有人回过头注视着她走进来的时候,她读懂了她们面无表情之下的无奈和悲伤,她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子踏上和亲之路的。
“死鬼,干嘛让人家这么感动啦~”胭脂假装用袖子擦了擦泪。
月如是真的快哭了,她难过地看着风燃说:“你真的没有骗我啊?”
“也不全是真话。”风燃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不恨他,也不想找他报仇。”
“难道你还喜欢他?”月如惊得泪水都散了。
风燃摇摇头,“他只是做出了最利于自己的选择,而我,恰恰不在这些选择里。”
“什么意思?”月如不懂,长公主那么尊贵的身份还给不了那个男人想要的吗?
胭脂见风燃不欲多言,说:“别大人,鼠鼠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我带人去看看。”
别芳华嘱咐道:“嗯,小心陆珩手里的剑。”
风燃问:“鼠鼠是谁?”
“你见过的,上次拦住你的那只大老鼠。”
“现在能告诉我你们为何要伤害那些新郎了吗?”
别芳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这些鬼都是因为执念留下的吗?这些执念大多都是怨念,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也可能是时间淡化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执念一旦消失,我们便会魂飞魄散。所以,她们必须通过吸食人的精气来维持现状。你放心,每个新郎都是蟾酥考核过的,他们要么坑蒙拐骗过女子,要么就是三心二意的,没一个无辜之人!”
“蟾酥是谁?”
别芳华被风燃逗乐了,她捂嘴一笑,“是沙漠里一种致幻蟾蜍产生的东西,收集起来晒干、熏制后,便能让人进入一种迷幻的状态。那个时候问话,是最管用的。”
“可八月初一那晚,我看见的那个新娘化身为狼,不光吸食了新郎的精气,还将新郎的身体给吃了。”
“是谢春红。她有自己的路子,与胭脂是旧相识,但和我们其他人都不太熟。”
“所以她跟你们不是一伙儿的?”
别芳华点点头。
“你也要吸食.精气才能维持吗?” 风燃注意到别芳华说吸食用的是“她们”。
提到自己,别芳华的眼神变得散漫,好像走进了往事的喧嚣里。
“我不一样,我在等一个人死,与他团聚便是我的执念,所以我不需要像她们一样吸食.精气。你也不一样,”别芳华从回忆中抽离看向风燃,“你的魂魄就在你的身体里,所以你不畏光,也不用吸食.精气,反而——有种让鬼敬畏的气息在。”
“你怎么知道我不畏光?”风燃也是白天才知道的。
别芳华笑着说:“你忘了胭脂的那些小老鼠了吗?这里就没有它们想知道却探查不出的秘密。”
“那我跟陆珩认识,你们也早就知道了?”
“嗯。”
“见笑了。”风燃抬手扶额,觉得自己很好笑。
别芳华试探地说:“你就没有别的要问的?”
风燃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什么?”
“当然是——关于陆珩,你就不想知道陆珩都交代了些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知道名字的人罢了。”
别芳华和风燃去了胭脂的布店等消息。果然,半个时辰后,鼠鼠背着被五花大绑的陆珩跟在胭脂后面回到了布店的牢里。
胭脂说,杀了一个,逃了一个,还剩下一个绑回来听候别大人的处置。胭脂指了指地上,鼠鼠就把陆珩像个麻袋一样丢下了。
风燃看到胭脂脖子上的伤口并未消失,反而好像比刚才更严重了。她问:“胭脂,你的伤……”
“哎呦,这么关心人家啊!”胭脂假装害羞地搅了搅袖子。
别芳华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胭脂,转头说:“风燃,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问问看。”
陆珩被摔得眼冒金星,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风燃,“公主,你怎么在……”
风燃?别芳华喊她“风燃”。
陆珩突然想起公主出现在洞房的时候,别芳华好像也是这么叫她的。陆珩恍然大悟,懊恼地闭上了眼睛,他一直喊她公主,有时候喊她的封号“永安”,所以对她的本名风燃并不熟悉。
陆珩睁开眼睛斜视风燃,痛苦道:“公主,你身份尊贵,怎么会与一群不入流、坏事做尽的恶鬼为伍呢?”
“你……”胭脂的一只脚已经抬起来,却被别芳华紧急拉住。
胭脂委屈地指指陆珩,又指指自己和别芳华,别芳华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她。
风燃长呼一口气,蹲下来看着陆珩说:“那陆都尉觉得本宫应该如何做呢?”
陆都尉,陆珩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即使知道公主这是在打趣他,他也没办法生气,反而觉得亲切。
“回东乌,那里有守护你的万千子民,有你的家。”
“可本宫觉得,在这里要更加开心呢?”
“可你是长公主,生来享受荣华富贵,你应该承担起责任来,怎么能只顾着自己开心?”陆珩觉得风燃说这话很孩子气,她果然和以前一样幼稚。
“那你到这里来的责任又是什么?”
“我可以说,但你得让她们放我走。” 陆珩觉得即使风燃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以保证你活着,如果你不说,下一个失踪的新郎就是你了。”
“哼!”胭脂挑衅地看着陆珩,鼠鼠露出两颗大门牙,开始“吧嗒吧嗒”滴口水。
除了胭脂,其余三人均皱起眉头,因为鼠鼠的口水杀伤力确实很大。尤其是倒在地上的陆珩,那摊口水离他只有一拳,他立刻蠕动着远离。他脸色铁青,如果不是久经沙场,现在已经是另一番场面了。
胭脂给了鼠鼠一个眼神,鼠鼠小碎步一点一点地往后移。
陆珩实在受不了,瓮声瓮气地说:“先让我起来。”
胭脂又朝鼠鼠使了个眼神,鼠鼠一步上前将陆珩拎了起来,随手一甩,陆珩贴着墙坐在了地上。
陆珩脸色难看,打量了风燃好几眼,用陌生的眼神看着风燃说:“你不像我认识的那个长公主。”
风燃不在意他的想法,“说吧,什么目的?”
“得知你出事之后,陛下悲愤交加,势必要为你讨个公道。可西玉国的使臣却说他们并未接到你,将你出事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我身上。所以,三年来边境摩擦不断,边城百姓将士不堪其扰。所以,我们打算占领坟城,此事不算秘密,据说西玉国也有此打算。”
陆珩坚定地看着面前一位女官和两个新娘说:“你们逃不掉的。”
风燃心里面有一座山压下来,和别芳华交换了眼神,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担忧。她问:“所以,你们是来打探情况的。”
“不错。”陆珩赞赏地看着风燃,“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风燃无语住了,以前谈感情,她自然是对他千好万好,没想到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没脑子。
真是荒谬!
“陆珩,我以前待你极好吧?就当是报答我,你说说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别芳华和胭脂同时用一种怪异地眼神看向风燃,好像看傻子一样,不明白她怎么想到去问敌人要如何克敌。敌人能说吗?!
不愧是公主啊!
陆珩却不是这么想的。若是以前,公主必然会柔声细语撒娇一般请求他,他心里是极为不屑的。而今,她**裸地谈付出、回报,陆珩反而想好好地跟她讲,因为他的确亏欠她许多。
“你们没有任何胜算……”
“你放屁!你们别拦着我,老娘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胭脂踢了好几脚都没够到陆珩。
“胭脂,先听他把话说完。”
“经我的查探,坟城人口稀少并且大多数是女子,只有极少数年迈的男子。成年男子几乎都是来往的旅人或商队,没有住在坟城的。唯一能够出战的就是你们这些女鬼,”陆珩看了一眼胭脂和别芳华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无法在白天出现,战斗力几乎为零是其一。其二,坟城连个城门都没有,大军进城如入无人之地。其三,城内所有的物资都是从城外运进来的,若是围城,你们必定坚守不了多久。当然,需要解决物资的前提是你们能守城,现在根本不需要考虑到那一步。”
陆珩笑了笑,“要不公主考虑一下,说服别大人归入我们东乌国。”
风燃随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坟城中立是最好的出路。一旦成为东乌国的附庸,这些女子的生活无法保障不说,势必会引起西玉国的猜忌。到时候,双方都想占领坟城,坟城将永无宁日。”
“士别三日,公主当真是令下官刮目相看。”陆珩觉得,若是公主以前也如此有趣,他不一定舍得放手。
“士别三年了,陆都尉。”
“嗯……别大人、风燃,我好难受。”胭脂挠着脖子上的伤口。
“胭脂,你的伤口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黑了。”别芳华惊讶地说道,“陆珩,这是怎么回事?!”
“我……”
胭脂迫不及待地跪在陆珩面前,开始吸食陆珩的精气。
“救,救我。”陆珩被迫面对胭脂狰狞的脸,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无法动弹,明显感觉到身体里很重要的东西在快速流失。
“胭脂,我答应过留他一命的。”风燃不忍心看胭脂痛苦,但也不想陆珩因此丧命。她想要伸手拉住胭脂,又担心会伤害胭脂。
胭脂停了一下,说:“我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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