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愣住了,休息室里一片寂静。夏自秋耐心地等待张叔的反应,他起身给倒了一杯水,轻轻放在张叔的面前。
水杯搁在桌子上的声音唤回了张叔的注意力,他身躯猛地一震。哆嗦着手端起面前的水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小夏,你是不是在和张叔开玩笑呢。你知道的,我们图图从小就胆小,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夏自秋面色严肃,看着仿佛一下老了不少的张叔:“叔,关于这件事情,我们怀疑和恶兽有关。我知道张图是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但这段时间情况特殊,张图是被人利用了也说不定。”
他向前俯身,真诚地看着张叔的眼睛:“所以,您如果如果知道些什么,务必要和我说,这些对张图都是有帮助的。”
近几天的劳累让张叔的眼睛变得浑浊,他低头喝了一口水,平静心情,开始慢慢讲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张国兴是在一天晚上收到消息的,有一个自称是监察局的工作人员找到他,提醒他探望儿子的时间快到了,要求他在有效时间内使用探望权,否则近几年的探望资格都将被取消。
夏自秋皱着眉:“张叔,您知道探望权很早就已经被取消了吗?”
张叔遍布皱纹的脸上划过悔恨:“我知道,但那个工作人员告诉我,监察局每年都会放出一些探望的名额,专门用来观察研究监察局的人探望前后的状态。”
他有些急切地抬头:“他还给我看了工作证件,发来的信息上也标着监察局几个字,我相信他了。”
夏自秋安抚地拍拍张叔:“我明白,我想知道您在收到消息之前有碰到什么特殊的人或事吗?”
张叔挠挠头,努力回忆:“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去市场买菜,那天刚好是我儿子的生日,我没忍住多买了一点。刚好常去的卖肉的档口换人了,他问我原因,我就回答了。”
夏自秋点点头,“我明白了,您接着往下说。”
按照信息上要求的提交申请表之久,张国兴每天都期待又惶恐,直到工作人员通知他申请通过,会安排时间让他和孩子见面,他的心才放下来,转而陷入狂喜。
他一边说一边从芯片里熟练地找出一个文件夹发给夏自秋:“当时那个工作人员说这个申请表很重要,是我能不那去看儿子的关键。他们说不能让别人帮忙,否则会直接失去资格,我每一栏都是自己填的。”
夏自秋点开文件夹,里面有一份申请表和几张照片,点开申请表,上面需要填写的信息很多,但其中占据篇幅最多的是申请原因一栏,那一栏特意标注了要求:依据个人真实情况填写,不得弄虚作假,尽量做到真情实感。
单单这一栏,张叔写了五面。
夏自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张叔,您放宽心,会没事的。”
张叔喘了一口气,继续回忆。
到了定好的时间点,张国兴带着一篮子食物被穿着监察局制服的人带去了一间外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有人递给张国兴一件新衣服,告诉他进入上城区的要求很严格,不允许穿自己的衣物。
但是他们允许张国兴把那一篮子的食物都带去上城区,只是要经过检查。张国兴生怕自己没法去上城区见儿子,对于这些要求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
蒙着眼睛经过一系列他不明白的操作,张国兴稀里糊涂地坐上了开往上城区的班车,并且顺利通过了关卡,进入上城区。
夏自秋摸出烟杆,这帮人还挺谨慎的,明明张叔是一个什么都不太懂的中年人,他们还是禁止他看到任何有关上下城区进出的秘密。
张国兴一下车就有人迎上来,说马上到他去监察局找自己的儿子,于是他又被蒙着眼睛带上了车。再次下车之后,面前坐着的,就是张叔朝思暮想的儿子——张图。
夏自秋拿出笔记本,凝起注意力,张叔接下来的描述将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刺杀自己,也是为什么张叔会加入那个组织的原因。
果不其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张叔的表情变得痛苦不安,他坐下来握住张图的手,沉浸在见到儿子的喜悦心情中。他当时只顾着关注儿子有没有变瘦,一时没有注意到儿子脸上漠然的表情。
直到他倾诉完思念之情,拿出一篮子张图最喜欢的食物,满满登登摆了一大桌,张图依旧没有动作,只是冷漠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张国兴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拼命地和张图说话,张图依旧毫无反应。他呆在原地,手足无措,但知道孩子平安,他也就知足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张图立马站起身,准备离开,张国兴忍不住掉了眼泪,虽然他很快就擦去,露出慈爱的笑容拍拍张图的手。准备目送张图回去工作。不想张图又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张国兴带来的饭菜,脸上流露出一丝张国兴熟悉的,满足的情绪。
那场见面的时间被拉长了,工作人员告诉他,因为张图工作认真,所以监察局特地给他多批了时间。
但总是有分别的时间,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张国兴老泪纵横。工作人员带他回下城区的时候给他看了一张传单,问他想不想经常见到儿子,他当然说想。
工作人员又问他觉不觉得自己儿子的表现很奇怪,像是不认识他了,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他。他想了想,觉得确实是这样,就如实回答了“是”。于是工作人员让他看传单的具体内容。
夏自秋停下记录的手,“现在那张传单在哪?”
张叔从胸口的口袋拿出一个袋子,一层层拨开后,里面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传单露了出来。他展开传单小心抹平。
夏自秋用帕子接过,传单上用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写着抑制剂的危害,声称有不用抑制剂也能避免人堕恶变成恶兽的方法。只要参与实验,就能获得体验这种方法的资格。
张叔愧疚地低下头,“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鬼迷心窍的就答应加入实验。一想图图的状态心里就难受,一心想着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那个工作人员告诉我,这种方法绝对无害,让我放心。”
夏自秋盯着传单,总感觉传单上隐隐有味道传来,轻轻把传单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极其熟悉的异香涌入鼻尖。很明显,那些人在传单上也用了恶兽的信息素。
收起传单,夏自秋继续问:“您参加那个实验之后他们有让您做什么吗?”
张叔摇摇头:“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让我参加像今天一样的演讲。不过今晚的演讲是我头一回看到人变成恶兽又变回来的过程。”
想到这,他惊慌地问道:“小夏,他们不会把图图也变成这样了吧?”
夏自秋嗓音温润:“没有,张叔您放心。听完这些,我怀疑您的儿子是被控制了,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张叔点点头:“好好,拜托你了小夏,叔不求别的,就求你找个真相。”
喊人把张叔送去休息,夏自秋坐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消化刚刚听到的信息。
从张叔刚刚的讲述看,背后的组织在下城区安插了人员专门观察有强烈愿望,并且想要进入上城区的人。
点上烟吸了一口,张叔的情况特殊,说不准他们一早就盯上张叔,只是在找合适的机会引诱张叔上钩。
接着是借监察局的名头诈骗,用申请表的方式筛选出真正想去上城区的人。想起张叔刚刚说的话,夏自秋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据他所知,张叔不太会用芯片,平时和他聊天都是靠语音或者直接语音转文字。
点开文件夹里的照片,里面是一页页纸,每张纸上都写这个满满的字。看着申请表里的一字一句,夏自秋久久没有说话。
小鸡探出头,“怎么了叽。”
夏自秋抿住薄唇,漂亮的眉头皱着,他有些感慨,“小鸡,张叔很爱他的儿子。”
乍一听这话,小鸡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叽?”
吐出烟,他能想象张叔一字一句写完申请原因,然后照着那几页纸慢慢地,清晰地读出来,转换成申请表上的文字。
放下申请表,夏自秋重新拿起传单,张叔刚和儿子见完面,非常相信所谓的工作人员,并且情绪波动起伏极大的情况下,很容易因为传单上恶兽的信息素和工作人员的怂恿答应加入这个莫名其妙的实验。
但还有一点,为什么他们会同意张叔带着食物去上城区,那么大的一个篮子,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按理说,应该是越少人注意到越好才对。
细长的手指轻扣桌面,这个有些类似……宗教?不,不能这么说,更准确的说法,搜索脑海里的相关资料,邪教的组织在上下城区的渗透程度高的有点吓人啊。
门猛地被人推开,苏郃冷静地对夏自秋说:“张图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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