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渐渐淡去,大雪渐渐消融,院内的景也从雪覆枝头到嫩芽抽枝,时间就这么一日日的过去……
春天已然来临,春风带着大雁再度飞回温暖南方,而花朝节悄然而至。
文灵又如往常一样跟阿无报备着接到了谁的邀约与帖子,年过了之后大家也不愿意闲着似得,阿无觉得这小姐们的聚会可真多,今日推一个,赶明儿来两个。
“小姐,距离花朝节还有半月时间,您想好要表演什么了么?”
“能不去么?”阿无一如既往推拒。
“不行,”文灵蹙眉道:“您已经称病至今了,再不多出去走动怕是要在府中憋坏了,寻常的帖子您推就推了,这个花朝节意义不同,您不去,大人不会同意的。”
花朝节每年由皇家主持,世家大族各出一位代表将红绸、彩纸系在花木上为花神祝寿。
相对于上次的冯府宴会,此次意义大不相同,冯府宴会只能说是贵女们凑在一起小打小闹,而花朝节庄重严肃,并非寻常场合。不过也有很多人借此机会大出风头,只为得到上位者的一两句夸赞。
这种华而不实的美言无论男女,皆很受用。不管是对青云之路还是婚姻的助力都大有裨益,是以人人都期待花朝节,期待自己一展风采,得贵人青睐。
而这次花朝节,阿无才算真正意义上在各大世家面前露面。
“具体哪天?”
文灵回道:“二月十五。”
花朝节在二月十五这件事阿无很苦恼,她还记着大年初一出门吃的亏。
阿无觉得她和京都八字不合,这花朝节人人都说好,可再好的日子逢了单可就不好了。
“听说今年挂‘花神灯’的是遖佩公主,往年您……”文秀讪讪道:“小姐您今年可以亲眼见着挂灯了,到时候奴婢也要瞪大眼好好瞧瞧众人相传的‘花神灯’是何圣物。”
“遖佩公主?”阿无觉得那就更糟糕了,自己没记错的话曾在广安寺与这公主有过一面之缘,若宇文呰记性好,应当还能记得她。
文秀回道:“是啊,都说这遖佩公主为人和睦,最是心善,今年由她来挂这个灯想必众人是心服口服的。”
阿无听着有些好奇:“挂这灯有何讲究不?”
“当然了,”文灵插过来道:“为花神娘娘挂灯,必须是誉满天下、为国为民的女善人,听说这灯本来是花大人挂的,可这时节花大人不在京中,就让遖佩公主代劳了。”
在阿无看来遖佩公主这人纯属伪善,好好的一条路因着她给百姓带来诸多不利,不过这位花七月几乎在所有人口中都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阿无倒是对其更感兴趣了。
阿无阴阳道:“那今年这花神娘娘怕是有些不大高兴。”
她觉得与其让宇文呰挂花神灯,还不如将花朝节延期,等着那位花七月回来挂,先不说此人是否伪的很,她兴修水利,为民谋了福祉是事实。
反观宇文呰这些年唯一声名在外的一件事就是整日为黎民祈那虚无缥缈的福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借此事在广安寺谋划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毕竟寺院后山还设着迷阵呢,难不成是怕别人看见她为民祈福么……
文灵文秀齐齐道:“小姐!这话不能说。”
“自家人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阿无问道:“那位花大人为何不在京都?”
文灵文秀被阿无口中的“自家人”安慰到,见阿无转了话题,也松了口气,文灵回道:“花大人每年这时候都在江南,江南河道纵横,雨水丰沛,是以大人每年都会趁着南方的枯水期,去修挖河道,检查大坝破损情况。”
是了,阿无倒是忘记了这位大人身居何职了,不过身为都水司之首,每年都能亲力亲为南下治水实在难得。
此等毅力若不是真的存着为国为民之心怕是很难做到。
都水司中不乏治水能人,但事必躬亲很难,每一年都事必躬亲更难。
当年阮坚的梦想便是进这都水司,成为兴修水利方面的大拿。
“都水司……”阿无口中反复念叨着那官署,心里想着若是阮坚和花昭还活着,说不定阮坚和这花七月会是同僚,而自己的花昭也已将万紫千红学了个全,然后要走自己的虚无剑。
自从上次让冯光年查探关于花昭的消息,可到今日依旧一无所获。
其实这结果她料到了,花昭自小居于江南,从未出过远门,何谈去过京都,或许她与自己许下的京都五年之约不过是死前的胡言乱语罢了。
阿无在想若是那香囊还在就好了。
那香囊阿无至若珍宝,也按照约定从未打开过,但阿无知道里头搁着一封信,那信上内容定是花昭亲笔所写。
可人死了都快二十年了,阿无并不觉得花昭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她,但心中还是觉得该对花昭履约。
阿无走到书桌旁,狼毫沾入墨中,她提笔一气呵成,只一会儿功夫一个栩栩如生的香囊图案跃然纸上。
毕家的线索不能放明面上追查,这件事可太能了。
阿无觉得不该只找花昭,既然当初花昭让自己带着香囊入京赴约,那香囊可能也是线索。
她将墨迹吹干递给文灵文秀:“你们找找京都有没有这种样式的香囊。”
花朝节那日来临,阿无一想到又要见到那惹事精冯元春简直比见到沈无寂更令人头疼。
这人真经不住念叨,果不其然,阿无下了马车就与冯元春打了个照面,真真冤家路窄。
同样冯元春也看见了阿无,她慢悠悠走来道:“沈小姐近日一直抱病家中,我还当沈小姐要命不久矣了,今日见沈小姐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真是庆幸,我还没折磨够你呢,你要真就这么死了岂不可惜?”
“哎呀,瞧我这记性,沈小姐占着沈莞的身份,本就算不得高贵之人,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冯元春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拿着手帕假意捂嘴轻笑。
这一套做作无比的动作下来简直令阿无作呕,她绕过了冯元春快步离开。
阿无本意让冯光年回去敲打下她这个惹事的侄女儿,可因着宇文殊近日查她实在查得紧,这一再耽搁就忘了提。
辰时刚至,宾客已来了大半,阿无来的算早,没想到一个比一个早,到辰时三刻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众人相互逢迎,阿无知道今日来的王公大臣中弄不好就有她的昔日同僚,她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知道自己低贱,特意给自己寻了个偏场子么,”冯元春居高临下盯着坐在角落的阿无:“要有自知之明,就该滚出去坐着,而不是在这碍眼。”
于是阿无在冯元春不可置信的神色下真的就滚出去找了个更偏的场子。
阿无已经在姗姗来迟的人群中看到了几个老面孔,她不能过早露面,此时冯元春的找茬显得犹然可贵。
而有了冯元春的“驱逐”,她回去后也好就此事对沈无寂有个交代。
阿无四处瞎逛,身后文灵实在不满:“小姐,我的沈大小姐,您怕她干嘛啊,咱们的大人可压着冯府一头,您……您可真……”
阿无知道文灵想说自己可真不争气,“我初来乍到,便有了人缘败坏的名声,这传出去以后还怎么跟小姐们打好交道,正好我没才艺可露,与其丢人现眼还不如出来避避风头。”
文秀微微点头:“小姐说的有道理,咱不急着这一时出风头,得做长久打算,文灵,你别老撺掇小姐做些与人不和的事儿来。”
“好好好,都是奴婢的错行了吧,小姐不计较,文秀不计较,只有奴婢一人是个小气鬼,”
阿无这性子难得哄了人:“好文灵,知道你好,里面规矩多,你就当我出来透口气,等会儿挂灯保证带你们去看,这总行了吧。”
文灵别过脸去,变扭道:“用不着您哄奴婢开心。”
“咚--”内围传来浑厚共鸣声,巳时的钟声敲响,此时贵客均已落座,花朝节仪式也正式开始。
阿无找了一处偏僻庭院,“既然里面开始了,我们也开始吧。”
“开始什……么?”
文灵还没问完,就见阿无二话不说躺了下来:“开始小憩一会。”今个早上天还未亮她就起了,此时补觉恰到好处。
文灵文秀:“……”
内围丝竹悦耳,里面歌舞升平,众人才艺轮番上阵,冯元春看着那处空着的座位不由得意起来。
“刚刚那陈小姐的琴技真是了得,我看在场之人都听得入了神,好在她出场早,不然其他准备了琴艺的小姐岂不是无地自容了。”
院外传来脚步声,也渐渐传来女子交谈声:“还有那李家小姐的剑舞的也好,瞧着飒爽,不似那些软绵绵的舞,给人看着徒生困意。”
“几时了?”阿无睡得浅,外头稍有动静她就醒了过来,而一旁的文灵文秀睡得比她还沉,阿无叫醒了她俩。
文秀睡眼朦胧:“怎么了怎么了?”
“什么什么?”文灵揉着双眼与文秀面面相觑,“哎呀,咱俩怎么也睡着了。”
阿无起身扯了扯皱巴的衣摆,道:“好像是结束了,收拾收拾准备去看挂‘花神灯’吧。”
俩人来时还甚是振奋,如今跟着阿无睡了一觉,浑身无精打采,一左一右提不起劲来跟在阿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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