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宇文呰的府邸,阿无借着月色看了眼真品,她捏着那块青玉牌,指尖能感受到玉料的冰凉温润,绝非凡品。
可翻来覆去地看,除了玉牌侧面多了繁复的云纹,内里既不像能插入什么,也不像能镶嵌什么。
这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刚刚阿无顾不得其他,只得先将带来的白色玉牌换成了青色再说,妆奁内的玉牌上浮了一层积灰,可见不出状况时,宇文呰不会轻易查看,可若是她心血来潮打开检查了下……
第二日,阿无又去了趟金丝斋。
“您还要雕?”
“对,这次只雕一块,”阿无将从宇文呰偷来的青色玉牌递给主事,“仔细看,看准了,要一模一样,”
主事的接过去,连连赞叹:“真是好东西啊,这您出不?价钱好商量。”
“不出,传家的,看好了没,看过了就还给我。”
主事的将玉牌递给阿无:“瞧准了,这个工艺更为复杂,一块就要五十两金。”
阿无黑着脸咬着牙:“不能再便宜点么……”
“小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谢绝还价,您要觉得贵,您--”主事的还没说完,只有一人从阿无与那主事的中间穿插走过,很是故意的撞到那主事的。
下一刻,主事的接着道:“您是老客户,您给个价。”
“一两?”
“什么?一两?小姐您怎么不去抢啊?”主事瞪大了双眼,这时那人又折返再次故意撞到主事的。
这次换主事黑着脸咬着牙:“一两就一两。”
阿无却并未见好就收:“我是说一两银子。”
“什么?小姐您……”眼见那人又要撞过来,主事的立马聪明了,“您也太会还价了,看您这么会还价的份上,成交。”
阿无知道其中有诈,但如今进退两难,还不如先白白占个便宜再说。
在二月的最后一天,阿无再次拿到了玉牌,这次做的与真品丝毫不差,她迫不及待,等到天黑又去了公主府。
阿无顺着上次原路很快翻窗进了宇文呰的房内。
她打开妆奁,将假玉牌按照那原先青玉牌印子放回去,又在上面洒了些积灰。
她动作很轻,蹲下来仰着头慢慢顺着边缘洒着,营造牌子未动的假象,忽的,她看到了妆奁内壁有些异样。
阿无目光逡巡,指尖叩击着木质底板,侧耳细听,果然在角落处听到一丝不同的回响。
那声儿空泛,带着点沉闷的共鸣。
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靴底碾过石子的轻响,伴随着压低的交谈声。阿无立刻屏住呼吸,将暗格复位,整个人像只猫似的缩到妆奁侧面的阴影里。
“公主明日就会回了,待会儿叫值夜的兄弟都警醒些。”是守卫的声音,离主屋不过五丈远。
“放心吧,这么些年公主府在咱们手下出过事么,谁来触这霉头?”另一人嗤笑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阿无松了口气,额角已沁出薄汗。她知道不能再耽搁,索性不再按常理寻找,直接将那妆奁整个搬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轻。
不对。
她猛地将妆奁倒扣在桌上,底板应声脱落,露出下面另一层暗格。暗格竟然又出现了一枚紫玉牌。
阿无瞳孔骤缩。
她今日没带紫玉牌出门!!!
“天杀的宇文呰,真会坑人。”阿无皱眉低语。
她迅速将紫玉牌揣进怀里,又从怀中掏出那枚真的青玉牌。直觉告诉她这紫玉牌才是开启石门真正的钥匙。
阿无在考虑要不要把这青玉牌放回去,但犹豫片刻还是一并收了。她刚将妆奁复原,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次离得极近,仿佛就在窗下。
“谁在里面?”一个冷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推门的动静。
阿无心脏骤停,反手抽出袖中短刀,借着窗台一丝月光看清来人。
是个身着玄甲的侍卫,腰间佩着的令牌闪着银光。
侍卫显然也没想到房内有人,瞳孔一缩便要呼救。阿无哪给他机会,足尖一点,人如鬼魅般欺近,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然后短刀深深刺入颈侧。
侍卫浑身僵硬,眼里惊恐还未消散就闭上了眼。
阿无背着那侍卫悄然离开公主府,侍卫玄甲着装太过明显,等到了府外,阿无便将自己黑衣里的衣袍脱下给侍卫套上,虽小了些,但侍卫被背在身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阿无打算把他运到城外埋起来,这时却碰见了一熟人。
“您还真的是神出鬼没。”
蔺川最近被主子交代的唯一一项任务便是牢牢盯住沈小姐,没想到自己这般千防万防,今夜还是给她溜了出去。
他更没想到的是阿无已经在他眼皮底下溜出去数次。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面具下的阿无显然有了杀气。
阿无只要将背上人放下便就会暴露此人侍卫的身份,若是这人再横加阻拦……她在想怎么将蔺川以最快方式一击毙命。
蔺川却乍一眼看见了阿无背上之人拖曳下来的衣袍,他心中一顿,忙道:“你把沈小姐怎么了?”
阿无:还好,这小子认错了。
只一瞬间,阿无就改变了杀他的主意,想必这几天暗中盯着她的就是他,此人行事作风颇有些军中习惯,自己何不趁机逗一逗他,借此扰乱幕后之主的心绪。
“关你何事?”阿无开始瞎扯:“她借我金子却意欲赖账,我将她打晕偷出来吓她一吓有何不可?”
阿无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扯到了点上。
“原来如此,”蔺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问道:“你与沈小姐什么关系?”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我与你相识么?还是你与沈华景相识?”这招阿无是在尉迟安身上学到了,不管对方目的为何,要先开口问死对方再说。
蔺川摸了下脸上面巾,哼了声道:“我与你自然是初次相见,不过我与沈小姐……”
蔺川一时想不出理由,他既不能说是在监视沈华景,更不能把自个儿主子扯进来。
阿无却替蔺川编了个现成的理由:“你半夜不睡也要盯着沈华景,肯定是在……
阿无掂了下慢慢下滑的背上之人,她喘了口气道:“守护她!你喜欢沈华景,怪不得,近日我好几次去沈府找华景时总见着个人在暗处鬼鬼祟祟偷看她,那人是你吧。这人呐,喜欢就要说出来,不能宣之于口的爱整日憋在心里终究只会成为遗憾,兄台,你再这样含蓄下去,爱而不得将是你的宿命……”
蔺川:“……”
蔺川一时语塞,他紧握拳头,决定还是由自己编个像样的理由,他冥思苦想,总算想到了一个正经理由,可再一看,对面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浓浓夜色中只余下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那人与自己东拉西扯就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偏偏他还上了这个当。
蔺川迅速去了趟沈府,沈华景的小院内寂静无声,他总不能闯入沈小姐的闺房看看人回来了没……
当蔺川站在床边探头看进去时,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可不能让主子知道,虽然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二三月的京都依旧夜凉如水,阿无的锦被盖到了下巴处,只露了张脸出来。蔺川见阿无陷入昏睡状态,他匆匆撇了眼就退了出去。
若是蔺川此时敢掀开被子,就能瞧见被子下的夜行衣,以及靠里侧的被子下还躺着一具尸体。
“你说她和沈华景是朋友?”
蔺川点头:“这是属下猜测,不过属下亲眼所见她背着沈小姐。”
尉迟安总感觉怪怪的,可蔺川既然亲眼所见二人同时出现……若是俩人相识,一切好像也说得通。
“若是今夜也是做戏,岂不料事如神,”尉迟安语气里添了几分探究,心中还是有说不上来的怪异:“回去继续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
蔺川道了声“是”就消失在了房中。
荣信:“近日冯光年对二日后上巳节的事儿格外上心,他打探的极为隐秘,问上巳踏青在遖佩公主府上办的几率有几成。”
“宇文呰?”尉迟安问。
“不过……冯光年只是问问,并无任何实际行动。”荣信很是肯定:“定是花……她交代的。”
荣信本想称阿无为花大侠,可他摸不清主子到底对这位是个什么态度,话到嘴边又换了称呼。
“既然她想选在宇文呰那……我就如她所愿。”尉迟安话说得简单,好像此事实施起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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