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邓琳琳挑衅的话头不对,阿无一时没收住脾气,而经刚刚闹的这么一出,想必冯元春等人至少今日应该不敢再找她麻烦了。
当年在营中,她处高位,便觉得人际往来如此简单,如今成了一个并不受待见的小姐,处处受人辖制,才知并不是所有事光靠武力就能解决的。
“何人在此,敢欺负我邓府的人。”
忽的一阵春风袭来,吹得竹林沙沙作响,下一瞬一身华服女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白衣青纱,好不貌美。
“没规矩的东西。”
文灵说了句急促又小声的“太子妃”后便将阿无拉着跪下,阿无不过比其他人跪下晚了片刻,立马遭来嬷嬷训斥。
冯元春幸灾乐祸的看着阿无,阿无装作失神道:“对不起,是您太过貌美,这才一下看呆了去。”
阿无在东宫夜宴见过这人,太子妃邓娴走到邓琳琳身旁,邓琳琳一下委屈起来,哭着喊道:“姑母,姑母……”
“琳琳脖子是你弄的?来人,给我按住她,狠狠地打。”
随着一声令下,立马来了人将阿无牢牢按住,阿无双肩被人制住无法动弹,她解释道:“太子妃,属实是邓小姐出言不逊在先,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我也是为了邓府好才出手教训。”
“谁听到了?”邓娴语气谈得上是温柔。
在场除了文灵和阿无,剩下的都是冯元春和邓琳琳的人。
“就算出言不逊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宫的侄女儿,”邓娴弯腰浅笑,染着水红丹寇的指甲挑起了阿无的下巴,不屑道:“果真长了张会勾引人的狐媚子脸,不如本宫先刮花你的脸给琳琳报仇。”
“你觉得这样可解气?”她转头对着邓琳琳问。
邓琳琳没应声,邓娴捏着阿无的下巴继续用力:“沈大人真是好本事,这般像的东宫都没找着,倒是给他找着了。”
“原来是这样。”阿无抬眸看向邓娴,有些明白了前因后果。
当初冯光年为何独独找她勾引宇文殊,阿无从未问过其中原因,但邓娴对她甚是厌恶,应该说对她这张脸甚是厌恶。
或许冯元春对自己莫名的敌意并不是因为自己参加她的生辰宴,而是因为受了邓琳琳挑唆,而邓琳琳对自己的敌意是来自其姑母授意。
或许从一开始,讨厌她排挤她不待见她的人都是这个太子妃邓娴。
“我是像谁么?”阿无直接问了出来。
“对,你是像谁。”邓娴直接承认,眼神中含有满满怨气:“你像了最不该像的人,像了我最讨厌的人,又像了我最敬佩的人。”
阿无觉得自己在京中怕不是有个孪生姐妹,且这位孪生姐妹宇文呰也见过。
邓娴不缺钱财,又已嫁人,她对自己有敌意,是因为自己要勾引太子么,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主要自己并未对此事付出过任何实际行动啊。
且就算她知道又如何,以太子的身份,想去东宫的女子如春日百花之多,她嫉妒的过来么,防的过来么。
除非……
宇文殊喜欢长着她这张脸的人,可这岂不是代表宇文殊喜欢的是……
可要真是这样,阿无就更不理解了,既喜欢她为何要杀她呢,当日聚云楼那人说出此话,宇文殊可没有反驳,而是默认。
早春总是带些湿寒,阿无打了个冷颤,她越想越犯恶心。
“我在此立誓,对太子绝无非分之想,还请太子妃放心,若有违此誓,便让我一剑穿心不得好死。”
邓娴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若太子见着你对你有非分之想呢?”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邓娴挥了挥手,阿无被放开,她将阿无扶起来站在其身侧道:“若本宫让你从此闭门不出,你可愿意?”
“只要沈大人同意,我没话说。”阿无乐见其成,省得应付这些事儿了。
“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沈小姐倒是真诚,既如此,今日之事就算了吧,里头园子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京中勋贵今日也都聚在那儿了。我瞧你们几人惯会惹事,就一道在外头逛逛算了。”
阿无知道宇文殊等人在里头,这位太子妃不想她见到罢了。
至于放过自己……大概也是怕事情闹大,反而引来太子注目吧。
难得自己今日想引人注意,谁知还没这个机会。
等送走邓娴后,三人并未按照邓娴说的一道逛逛,邓娴前脚刚走,另外二人立马与阿无分道扬镳。
午间时,众人陆陆续续去了里头园子。
阿无饮用茶水时“很不小心”地打翻茶盏,而趁着雅间换衣物时她吞下了从莫历那讨来的药丸。
既然她不能借着找宇文呰做主的由头,那就只能铤而走险偷偷去寝殿了,就是青天白日的太容易暴露。
顷刻,阿无就感觉身体内有股真气在乱窜,给人一种五脏移位的不适感,她身上多处青筋浮现,额头沁出豆大汗珠,这药效只有半个时辰,阿无强忍不适翻窗而出。
文灵还在外间等着,这内力得的不多,却令人难受的要命。
阿无正打算从上次原路进去,却发现厢房守备森严,今日守卫也多了一倍不止。
难不成宇文呰发现了什么?
是因为府上少了个侍卫的原因还是因为今日人多……
“小姐们都在那处曲水流觞,您走错路了。”阿无正在思索,一丫鬟像是凭空出现,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指着东南角屋脊低声提醒。
阿无道了谢后假意离去,不曾想那丫鬟直到目送阿无离开才罢休,阿无只能亦步亦趋回了雅间。
她不能再轻举妄动,今日只是还玉牌,实在放不回去也就算了,若是将这件事闹大,她得不偿失。
距离药力失效还有一会儿,阿无已经打算放弃,却听见前方廊亭那儿传来争吵,文灵嚷着要去看戏。
不知谁使坏让林云枝差点跌到池中,待她站稳后恶狠狠巡视身后众人:“谁?自觉点的给我滚出来!”
众多小姐们左右相看,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坦荡荡模样,无一不说自己当时正在观鱼看花。
可这件事总要有人承担,就算安平县主没吃这个亏,也要出了这口气。
于是有人在环视一圈想找个软柿子的情况下,一眼挑中站在最后沉默寡言的阿无。
话多惹人嫌,话少遭人欺。
“就是你啊,”欧阳慧宁指着阿无的鼻子掷地有声,“我刚刚就瞧着你鬼鬼祟祟混在人群中,眨眼功夫你又去了我们后头,显然做了亏心事。”
“是她,我也想起来了,刚刚她离得县主最近,”冯元春无意用肩头撞了下身旁邓琳琳,邓琳琳却没吱声,但冯元春身后那位立马应和:“好像我也看到了。”
阿无算是见识了空口白牙的瞎话,她明明才赶到这,却摇身一变成了最大疑犯,那些人杜撰的宛如真的发生过一样。
阿无双手环抱倚靠在柳树上看着众人,从一人指证几乎快变成了全员指证,她脸上没有心虚,也无担忧,只盯着冯元春淡淡问道:“刚刚我挤在那是谁踩了我的鞋子?”
果然,听闻此言,冯元春立马趾高气昂向阿无走来:“你这是承认了?我就说断不会看错,”冯元春一脸急着出头的样子,“刚刚是我踩得你,你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阿无提起裙边,露出光洁的鞋面嗤笑道:“无中生有你可还真天赋异禀。”
冯元春噌的一下从脸红到脖子,她结结巴巴:“那……那又怎么样,刚刚……太混乱我记错了,又或许……我……我踩到别人了。”
冯元春越解释越乱,反观阿无从头到尾像个看客,阿无也不打断她,就静静看着这场本就和她毫无关系的闹剧。
“是不是你。”林云枝走到阿无面前,带着确定的质问。
见阿无微微摇头,林云枝冷着脸道:“就是你。”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阿无总是趋于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许是这随意的态度惹恼了林云枝,毕竟在场的小姐中独她有封号。
“看来你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狗腿。”阿无身体前倾靠近县主轻声道:“我现在就去找公主来替我主持公道,我看公主是帮我还是帮你这个前驸马的妹妹。”
林云枝不过得益于和公主沾点已经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缘,却总自以为是高她们一等。
此话正好说在了林云枝的心坎上,近日宇文呰的刻意疏远本就令她气不打一处来,她对着阿无使着激将法:“有本事你就去把公主找来,我还就怕你没这个本事,只知道装腔作势。”
“好。”阿无带着文灵转身就走,像极了被激怒后的冲动。
阿无走的过快,倒像是赶时间似的,文灵小跑着才赶上阿无,她急急劝诫:“因着上次花朝节的事儿,公主只不过对县主一时冷淡,您不会真的去找遖佩公主吧,而且公主此时也定然不在寝殿内,您走错路了。”
阿无一路不语只疯狂赶路,直到来了宇文呰寝殿前,阿无才停下道:“你说的有道理,可刚刚我都放下话了,此时回去不是摆明了打自个儿脸,就算找不来公主,闹上一闹也得证明我来过。”
“可这样……不是更丢脸么?我们还是回……”文灵想继续劝诫可在阿无的眼神下又将话吞了回去。
“我脸皮薄不好意思闹,你负责在门口闹,也不用真惊着公主,做做样子惊着那些仆从小厮就好。”
文灵有些后悔,早知自己去问香囊的事儿了。
她见阿无铁了心要做这件事,也说干就干,闷着头开始往那院中冲去,开始大哭大闹。
文灵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无法自拔,也没发现身后的阿无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阿无见暗梢被吸引大半,她没再按照刚刚的路线。
阿无顺着靠河边的墙一路使着轻功跃过去。
可飞檐走壁的关键时候,半个时辰的药效却过了,好在阿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窗棂,才避免自己掉到河中。
反观另一头却热闹非凡,有人凑在宇文呰耳边私语几句,只见公主面色不愉,“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你去提点下,别闹大了不好看。”
侍女领命转身离去,公主又叫住她:“总归是阿录那头人,罢了,且亲自去瞧瞧吧。”
宇文呰避重就轻跟宇文殊说了下大概,宇文殊却道:“这赋咏风雅的事儿时间长了也难免无趣,不如孤随皇姐一道去瞧瞧?顺便活动下筋骨。”
宇文殊都如此说了,宇文呰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于是宇文殊不顾尉迟安意愿,一把拉着他,让其陪着自己出去闲逛一圈,而其他人眼见世子和太子都离了席,也纷纷嚷着要活动下筋骨。
宇文呰一如往日和善,笑着打趣道:“好好好,那就都跟过来一道去瞧瞧。”
宇文呰心想让这些个骄人瞧见了也好,都是些平常见惯了好的簪缨世胄,也让他们瞧一瞧那些个不入流的,心里也好知道比较比较。
就这样,遖佩公主带着一帮子勋贵子弟去往湖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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