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路磨磨蹭蹭到了沈府,半个时辰后,便有人来报:“小姐,府外有人求见。”
“来这么早……”阿无一激动扯到了背后伤口,“嘶”的一声,“他走的正门?文灵,你快去看看,给我拦住他,让他翻墙进来。”
文灵带着这奇怪的指令一路生风出了院子奔往府外。
过了会儿,文灵匆匆赶了回来,她摆摆手,整个房内都是她的粗重呼吸声,“小姐,不是……不是世子。
“是陈小姐,”文灵喘了会儿道:“说要见您,奴婢说您刚受了伤,此刻不方便见客,她非不听,硬要进来见您一面才肯罢休。”
“哪个陈小姐?”阿无静静趴在塌上,文秀正在给她上药。
“她来干嘛?阿无眼神艰难瞥向自己后背,吩咐道:“打发她走,我没空理。”
阿无稍微一动就带着褐色的药汁顺着腰线滴落在地,文秀眉头微微蹙起:“小姐,别乱动。”
“是太傅嫡女陈念初。”文灵无奈道:“奴婢已经说过了,她不听啊,奴婢人微言轻,又不好赶走她。”
陈念初,阿无知道她,在之前各种大小宴会上皆与她见过几次,就是从未说过话,算起来,俩人是陌生的。
阿无回了文灵:“那你让她直接来我房中。”
文灵领着陈念初到了寝卧后,她二话不说上来就跪在阿无面前,猝不及防的一下阿无还未反应过来。
“这位小姐?”阿无看着眼前就快要哭出来的女子,酝酿着道:“你……有话好说。千万别--”
阿无话音未落,下一刻陈念初泪珠如掉了线的珍珠般落个不停。
阿无:“……”
阿无起身要去扶她,却被文秀制止,“小姐,奴婢正给您上药呢,别动,扯着伤处了。”
陈念初抽泣道:“沈小姐不必管我,我先自己哭会儿,你好好上药,别落下病根。”
“文灵,扶着陈小姐坐凳子上哭去。”
文灵弯腰去搀扶陈念初却被她拒绝,她与文灵拉扯着不愿起身。
阿无见状却道:“主要是你对我跪着哭,我瞧着怪怪的。”
“啊?”陈念初用帕子拭去泪水,像是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下一刻,陈念初迅速起身,不再跪着。
阿无摆摆手,“没事,去坐会儿喝口水,我这药上好了你再过来。”
但是她也不愿意去坐着,而是……
陈念初躬身继续哭着道:“沈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今日太后寿宴,我因病重未能前去……后父亲回府与我道沈小姐在殿上不畏生死,为兄长求得恩典,今后可允家人祭拜。我虽时常在府中偷偷祭拜,可又怎能比得上堂堂正正去兄长坟前祭拜……这份恩情无以为报,沈小姐日后有任何吩咐,我陈念初万死不辞。”
阿无见陈念初如壮士断腕般一口气说完,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陈念初越哭越凶,一发不可收拾,“我……我太激动……还请……见谅,沈小姐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可以答应。”
一段话陈念初哽咽了好几次才断断续续说完。
她拿着手帕擦擦鼻涕眼泪后缓了会儿又接着道:“沈小姐莫要见怪,我姗姗来迟,实在是卧病太久,我收拾了下才来沈府等着恩人归来叩谢。”
阿无:你不迟,我前脚到府没多久,你就来了。看看,果然将自己弄成“药罐子”了。
那时阿无听文秀所言,就猜测她日后身体必然被自己折腾的极差。
阿无不由道:“你……下回雨天还是撑着伞吧。”
“啊?”陈念初直起身子满眼泪光,一脸不解地看着阿无,“撑伞?”
“你不是秉承兄长遗志想当位游侠么?” 阿无道:“我上次见你下雨不撑伞。”
不知阿无这句话又戳到了这位陈小姐什么痛点,好不容易歇下去的哭声此刻又在房中扬了起来。
“哎、哎、哎,你别哭啊!”阿无抬眸道:“不撑就不撑,我没让你非要撑。”
陈念初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双眼如月牙般弯弯的,这次笑的情真意切,比阿无初见她时那不达眼底的笑意不知美了多少。
上次一笑倾城,这次一笑倾国。
她直言解释道:“兄长哪里说过这种话,这不过是我随便用来搪塞别人的。”
原来这话是出自她自己之口,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阿无观她精神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反而拿爱戴的已故兄长遗志作理由去堵住悠悠之口,那只剩一种可能——她不想活。
她想折磨自己,一步步拖垮自己的身体,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觉得兄长死了便活不下去了么?那为何不选择直接一死了之?
阿无想问她原因,可她做的如此隐秘就定是不想旁人知晓。
阿无朝着陈念初勾勾指头,待陈念初将头凑过去,阿无凑近她耳边问道:“你是厌恶自己还是想早早下去陪你兄长?”
她仿佛被阿无戳中了心事,听后站在那手无足措,脸上也显露出不自然的神色,随后蹲在阿无身旁缓缓道:“我藏了很多年都未被发现,沈小姐你是第一个……没错,我对自己厌恶至极,同时也十分想念兄长。”
陈念初顿了会儿又反问阿无:“沈小姐觉得我现在过得如何?”
据阿无所知与传言所道:陈家嫡女兰质蕙心,才貌双绝。可见她出身高贵,自身又卓越,反正文秀说她深受世家子弟追捧。就连兄长出了那样的事,她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也未损分毫,实打实称得上是“男子仰慕,女子羡慕”的对象。
阿无如实回道:“很好。”
除了她的兄长离去,剩下堪称完美人生。
“大多数人都和沈小姐一样的看法,觉得我当下令人称羡。”她低着头喃喃道:“是啊,我出生好,长得好,于才学方面又小有名气……就连兄长犯下别人眼中诛九族的死罪,皇上都未祸及陈家他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阿无一时听愣住了,这命确实好。
下一刻,陈念初忽然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阿无道:“可他们不知道兄长还未离去的那段时光,我过得更好,那是一段犹如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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