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情深何起,互诉衷肠

洛苏木进入主殿后,望着白色挂帐,不敢正面凝视着幕后的人,寻思琢磨着今日幕后的女人到底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然则,春国的太后好像跟传闻的确实不大一样,问话答疑跟民间长辈关切孙辈毫无区别,反而多生几丝亲昵,一时间竟也让她疑惑了。

直至凤撵上的女人抛出这些话,何京墨替她抢先答复,她才从怔怔中缓和过来,第一次才知道原来温柔富贵的话语多半会藏蜜剑,步步脚踩莲花的温和皆是处处可燃起火海的狠辣。这皇宮里面的人啊,吃起人来不易见到骨头是真的,但也确实存在遍地都可以让你化作春泥的陷阱。

“哀家与你曾祖父洛长安也曾相识,当年百里战役先帝与哀家受困于南下,幸得你曾祖父一饭之恩。先帝在世时曾许诺你洛家,日后子孙将迎娶你们洛氏一族为后。而今朝堂内忧外患,哀家顾念国运,只将你嫁入宗族,你们洛氏受此委屈,不知你父亲和族人当如何看待此事?”

“太后,京墨自幼蒙受先皇和太后疼惜。先皇曾于文武百官许诺京墨,姻缘他日可以自己抉择。京墨弱冠也曾去过状元镇,闻得洛氏闺名,知晓洛氏贤良淑德。是京墨愧对,喜爱世子妃久矣,让太后割爱下旨。而今夫妻木已成舟,洛氏族人为我姻亲,京墨愿以一生只娶洛氏,报洛氏一饭之恩。愿太后不要心生内疚,只怪京墨爱慕洛氏久已。先帝若是在世,定也能理解太后疼爱京墨情意。”

洛苏木心中一股暖流涌入心尖,看着眼前面若玉冠,身形提拔的男子,对答当今最有权势的女人,言辞回答恳切且滴水不漏,句句词意占理,字字护妻情切,不免又多看了他几眼,心道‘这宫里人的问话,若没几点水平,真心应付不了。’

殿内权谋者来回暗问明试,几经佯装抹泪,何京墨也迎合宽慰,足足过招用了一柱香的时间,这皇太后才有意放他们夫妻离开,并嘱咐他们夫妻要一辈子情意绵长,孝敬长辈,同时要告知何国公下次连环画必须准时送入。

待一系列行礼完毕,何京墨就牵着恍惚的洛苏木的手离开宫阙,往宫门大道上去。过了许久,他见身侧的洛苏木还未回神,十指相扣的力度又加重了分,那抹男性的吐字气息也顺着入了她耳内:“与太后虚拟委蛇,但有些话是真的。”

“什么话呢?”洛苏木脚步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弯腰就望着不到他肩膀处的娇小女子,正见她漆黑如目的双眼透露着莫大好奇疑惑,心中颇觉有趣,于是硬是把那句“只娶你一个人”的话憋了回去。

洛苏木好奇地又复问了句:“是什么呀?”

何京墨嘴角一弯,无赖道:“忘记了。”便藏笑牵着洛苏木的手继续往前方宫门大道走去。

春国这条青石铺路的宫门大道,本就是难得的清雅净地,加之正逢春日当头,两侧的梨花顺风飞舞全落入了这里,让刚好走在这里的世子夫妻,显得格外好看,难怪惹得那些躲在暗处偷看的豆蔻年华的婢子们,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这世子笑起来真好看”“世子妃好漂亮秀气”……

洛苏木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被何京墨牵着,脸上绯红而起,心虚正纠结要抽回还是继续被他握着的难题上。但实际上眼前的何京墨力度又比先前扣紧了几分,不容她思考,就替她做了选择。

她摇摇头,面上无奈扯了扯哭笑不得的笑容。

“娘子手小,为夫手大,刚好可以牵住娘子。娘子初入宫中,宫中道路复杂,跟着我不会走丢。我们是新婚,恩爱是自然,宫中口舌可多了,不要被人落入闲话。”何京墨俊俏的容颜一脸平静,落字又笃定果毅。她见他如此,便由着他继续牵着,他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宫中道路本就复杂崎岖,他二人就这样走着,倒也是难得有了个这样的好机会可以增进感情。洛苏木观察觉得他应该也是性情中人,故此就想把心中今日的问题全抛向他。其实他答也不答,对于洛苏木而言也毫无影响,然则她目前到底还是不了解这个男人的心思。

洛苏木欲张嘴问他一些事情,还未开口当即被他截断。“我娶你,心甘情愿。”转而,她咬唇陷入了思绪中,心道,怎么他都知道她要问什么。

“我可能没法如天子许诺你们洛氏一族荣华昌盛,但我可以对你们族人极尽保护。”何京墨凤眸真挚,言辞诚恳,一字一句直入她心房,而他后半句话,又惹得洛苏木鼻尖犯酸,如似哽咽入喉,难以描摹:“我不是个很会擅长言辞的人,也不是个很会表达自己情绪的人,或许未来很多地方对你感情无法做到细腻周全,但我会努力用一生所有陪你走完,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她两眼不觉一弯,陷入了眼前温文尔雅男人的话语里,道了声:“我呢也是个天性率直的人,但官场前程,谋略盈利,世族助力,我可无法辅助你,没有一样可以做到,你不后悔吗?”

何京墨唇角一笑,“娘子可嫌弃为夫闲散世子吗?”

“能当这样闲趣的世子妃,才值得我为之晚婚。”她答得快速且自信,毫无任何犹豫。

他双目而视,难掩喜悦,下一刻,便俯下身,吻落她唇中,耳鬓厮磨,喃喃音调唤她:“苏木,苏木,我愿以我为聘,定不负你终生。”

“好。”她笑了,竟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相信眼前的男人,那种从心底里滋生出来的信任感就这样长在此,念在此,散落在血脉里:“那就一辈子锁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可安好?”

何京墨伸手就将洛苏木揽入了怀里,十指交叉握入胸前,苦笑却含杂疼惜,落字又极尽严肃端正:“不好,我只愿娘子得长命百岁,幸福安康若他日真有祸事,京墨愿替娘子扛,娘子一定周全安康。”

洛苏木错愕,用手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哼”声不满道:“你不许胡说!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不想你死,你一定陪着我到白头,走遍春国山川河流。”

“好,我们都不死,京墨会陪你到白头。”何京墨低声回复,揽着怀中女子紧紧不愿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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