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善举,挽月小姐一做就是四年。
他们竟然就因为想看热闹,而忘了挽月小姐是怎样如同菩萨一般的仙人!
“我觉得华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觉得。你们说会不是知府夫人想……听说挽月小姐的嫁妆比公主还多呢!”
“嘘!你不要脑袋啦!”
“知府他们刚到渌州,恐怕还不知道华家是有名的雅商吧……”
华挽月本就长得温柔乖巧天人之姿,垂泪之下,更是我见犹怜。
她的黑发有些凌乱,像是在休息中匆匆起身赶来——每年她赈灾时也是如此,长长的黑发挽在颈侧,明明手腕都肿了,却还是坚持着为灾民布施。
宋氏和秀桃的脸色极其难看。
她们用外来的手段对付华挽月,华挽月就用东道主的优势还回去。
华挽月很瘦,风一刮就要跑了似的,她走到知府夫人面前,温顺地将两只手腕并到一起,送给她,“宋伯娘,您是知府夫人,我不知道有没有权利抓人,但如果您非要抓我……便抓吧。还请不要在言语上激怒我娘了,她身子不好,会生病的。”
宋氏被她这一出大戏演得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对自己声嘶力竭,满口都是爬方知府床的华挽月吗?
可看其他人的反应,分明她在其他人面前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她才不过17岁吧,这么能装?!
秀桃回神,面色狰狞,“你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戏子?!”
华挽月看向她,楚楚可怜:“秀桃姑娘,我知道你心中也喜爱世子,看见世子为我动摇心中不舒服,我能理解,但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呜呜呜……不要再欺辱我的家人了!”
秀桃震惊:“你!你哭什么?!你打我巴掌的时候怎么没哭呢?!”
“我没有……”
外面有个大爷怒了,“我说,那什么秀桃!你说话注意点,我们不知道你,但还不知道挽月小姐吗?她性子柔顺善良,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看是你嫉妒人家吧!”
“对啊,还想把人家抓到牢里,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多好的挽月小姐啊!善良又是孝女!”
“知府夫人,你没有权利抓人!若是想抓挽月小姐,叫方知府亲自来抓!”
方知府?那猪还躺在床上哼哧哼哧呢,她上哪找去?!
宋氏听着外面的人开始对她言语辱骂,越来越难听,心一狠,当真抽出一条红绸,将华挽月手绑了起来。
左右这骂都挨了,要是还带不走人,那才是真的无功而返。
宋氏道:“触犯律法不是闹着玩的,亲事可以推后,但你必须先和我回衙门候审!”
一队官兵从巷子外冲了进来,撞散了人群,其中一人从宋氏手上接过红绸一端,狠狠一扯。
华挽月被他粗鲁地动作扯得脚步凌乱,发出柔弱的惊呼,“啊,好痛……”
外面的大爷又喊了,“喂!你轻点!我们挽月小姐又没顶嘴,拉出伤病来你赔得起嘛?!”
“就是!粗鲁的兵蛮子!”
官兵:“……”他根本没用力好嘛?!
华夫人哭喊着冲过来,“放开我女儿,你们没有权利抓她!”
华挽月回头,对华夫人安慰道,“娘,没事的,世子会来救我的。”
华挽月挽回了在渌州百姓面前的面子里子,但触犯律法的帽子扣到她的脑袋上,她不得不和他们走。
没事,不就是坐牢么,换个地方休息罢了。
算算时间,她爹应该快回来了,楚王府若是能派人来,最多四天也就到了,她只要坚持一下,很快就能熬过去。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华挽月内心明白,一旦进了官府大牢,她就再无清白可言,嫁给世子会变得难上加难。
到了牢里什么都会发生,好一点的情况方家父子来羞辱她,以此逼华家就范,坏一点的情况……那真是想都不敢想了。
华挽月心里期期艾艾地骂。
这不靠谱的世子,枉她在他身上花那么多心思,屁用没有!
华挽月跟着官兵走,秀桃挤上来在她耳边低骂:“小贱人,不会妄想着世子来救你吧?不可能的!世子闭关少则三天,多则一月。等他出来,你早已是残花败柳,就算世子不嫌弃,王妃也不会允许你进王府的大门!”
话音刚落,大街尽头忽然出现轰鸣如雷的马蹄声。
雪白发亮的骏马鬃毛飞扬,马背上红衣劲装女子英姿飒爽,娇艳明媚的笑脸像渌州乍现的晴空,灿烂得让人心生艳羡。
她扬起马鞭,整个人在马背上站起,由远及近,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明亮而爽朗的高喊清晰地传达给每一个人:“谁敢动我儿媳妇!”
华挽月脑子僵硬地转起来:她说得儿媳该不会……
秀桃猛地一顿,震惊道:“夫人?!”
华挽月:……
哦豁!
柳暗花明又一村。
缰绳拉紧,白马前蹄高高扬起,一声嘶鸣过后,楚王妃在人群之外停下,高坐骏马之上,目光如炬地将所有人都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秀桃身边的华挽月身上。
华挽月泪眼汪汪地回望着楚王妃,眼中动容真切做不得假。
楚王妃盯着她,福至心灵,“你就是我的宝贝儿媳?”
华挽月很想矜持一下,但面对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她还是不由得连连点头:“小女华挽月……应该是。”
“哈!”楚王妃从马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好!我们一家可等着你了!”
楚王妃身上一身水汽,还有尘土的味道,应该是下了船直接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京城到渌州的水路很快,可即便再快,楚王妃最早也是今天凌晨出发,那个时候温二还没有出渌州,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楚王妃三两下就把红绸解开,握着华挽月的手,四顾道:“你们做什么要欺负我儿媳?是不把我这个楚王妃放在眼里?!”
凌厉地目光扫射一圈,落在她唯一认识的秀桃身上:“秀桃,你说?!”
“夫人……”秀桃惊慌跪下,结结巴巴道:“夫人,我不知道她与世子私定终身,还、还以为是她攀权富贵……”
她声音突然高昂起来,“不,是知府夫人!她想挽月小姐给她儿子做妾,诓骗我挽月小姐和她儿子有染,我这才上了她的当!”
宋氏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分明是你找过来的!”
“好了,有什么话不要在大街上说,是还嫌出的丑不够多吗?”楚王妃不耐烦道:“各回各家去,待我和我儿媳亲近亲近,再找你们算账!其他人也都散了散了!”
楚王妃不怒自威,围观人群真就按着她说的自觉散了。
她转向华挽月,声音轻柔许多,轻柔到甚至有些谄媚的地步,“我的乖儿媳,你家在哪里呀?我过去和你聊一聊可好?”
华家家丁很有眼力见地跑过来,牵住了王妃的白马。
而华夫人擦干眼泪,过来抱了下华挽月,然后对着王妃端起了一家主母应有的体面,“王妃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这边请。”
一行三人进了华府,都是女眷,也不用避讳,华挽月直接将王妃带进了升月阁。
升月阁内有一片人工开凿的湖,湖心八角亭挂了八面透风防蚊的轻纱,在微风吹动下跟湖面涟漪同频摇荡,极美极仙。
楚王妃一眼就看中了这地儿,指着亭子道,“去哪行吗?哎呀你们这可真热,又闷又热!”
华夫人微笑道,“当然可以。”
三人刚在亭中坐下,黛衣便带着侍女们挂了一圈驱蚊药包,随后端来数个冰盆,冰盆后各安置一名侍女,用团扇轻轻将冷风送入亭子内。
“舒服多了!”楚王妃脸上抑制不住地笑意,她握着华挽月的手不舍得撒开,稀罕地来来回回地看,“李随昱传信给我,说他在渌州意外僭越了一名女子,要对她负责。可他要闭关,这位女子又身处危难,便叫我赶紧赶来护着。挽月,我没来晚吧?”
华挽月眼含泪光地望着她,“没有,王妃来得正是时候。”
世子不愧是世子,真真靠谱!
楚王妃拿出半块玉佩,“李随昱说另外半块在你这里。”
华挽月脸一红,“实不相瞒,我预感到今日之祸,又找不到世子,只能派人快马加鞭,拿着那半块玉佩到京城去找您求助了。”
楚王妃哈哈大笑,“你们小两口还真是默契。”
华挽月羞涩的低着头,撒着娇拽了拽她的袖子,“王妃莫要打趣我了。”
楚王妃转向华夫人,“那亲家母,我们来商议商议孩子们的亲事?”
华夫人表情受宠若惊,言语不卑不亢,“我们华家区区商户,本不敢高攀世子家世,可孩子们既然私定终身,我和我夫君不愿意委屈挽月,只能腆着脸‘攀权富贵’了。”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赶紧把日子定下来才是!”
楚王妃对世子婚事的上心程度在华挽月意料中,那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急切,恨不得现在就把华挽月带回京城给他家生小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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