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方耀脑子疼。
梦里的记忆也是碎的，并且昨晚在梦里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固定住动弹不得。不过他也没深究，大概是有点认床。
坐着清醒了两分钟后条件反射朝床上望去，孤零零的枕头早就偏离了原来的位置东倒西歪，方耀偷笑着撇撇嘴。
睡相真差。
杨树觉少他知道，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半。
踢踏着拖鞋，方耀洗漱完换了自己的校服才走出去，桌上摆着两碗面还有几个煎蛋，一出来就看见那个人影了，他朝厨房里打了个招呼。
“早饭这么丰盛，找什么呢？”
见他出来杨树把冰箱关上，摘掉围裙走出来嗯了下，顺便把一杯温水放到他手边，轻歪头像是有些疑惑：“牛奶，奇怪没有了，我记得买了，先喝这个吧。”
方耀刚打算送到口里的筷子顿住了，面条也很识趣地重新溜回碗里，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像是无事发生在他餐桌对面坐好要吃饭的人。
好看的小脸皱巴在一起。
啧。
翻脸不认人这账可就难算了。
把手里筷子放下，抱臂打量着穿着校服也别有气质的对面。
要不一会儿上学路上找个地方干一仗，看看能不能把喝掉的记忆打回来。
“吃啊。”杨树催着。
“吃，饿死了。”
方耀恶狠狠蒯了他一眼，拿起筷子泄愤似地暴风吸入，杨树见他气鼓鼓的样子，知道捉弄人成功，于是笑着给他推过纸巾盒。
“哦，突然想起来了，你喝了，可得陪我去买。”
方耀：“......严谨来说，是被迫喝。”
“那不管，陪我买。”
跟他吃饭早晚有一天能被噎死。
“行。”
俩人愉快地踩着六点的钟出了门，方耀利索打了个车到了学校，一路上杨树嘴角上扬，跟他打打闹闹一路，方耀最后才忍不了给了他肩膀一下。
怎么感觉他越来越幼稚了。
下了车杨树往前走着没留意旁边的人，而站在原地的方耀摸了摸耳朵，紧接着小跑两步撵上。
也挺不错的，活人气息。
俩人并肩到达班级，本来昏昏欲睡的程冉大班长一见他俩两眼放光。
“怎么个事？因为今天要考试所以和好了？”
杨树又恢复他那万年不变的死面瘫脸，点头嗯了声从她身边越过去到后面。
方耀走到自己的位置，因为考试原因他坐到了第一排靠着小明铁树的地方。
杨树则是在他这一排的最后面。
“哪来的和好？我们一直不都这个样子吗？”
紧挨着他的程冉一脸得了吧的表情：“骗骗傻子可以，”说着看向在睡觉的林杰彬，又转回来：“骗我还差了点，所以，你.....”
她一脸期待，方耀则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卧槽，昨晚才表白，今天她就知道了？难不成昨天被看见了？
那也不应该啊。
“你...你干嘛？”
程冉几乎要趴在桌子上，一脸虔诚：“你帮我借借杨树的生物卷子呗，求求了！！我妈这次非得要我生物成绩，要不然她得为她付出的补课资金暴打我一顿，耀哥，你会帮我吧。”
“......”方耀心虚地朝低着头看手机的人瞄了一眼，松了口气。
“他能吃人吗，班长，不能孤立任何一位同学，你说对吧。”
程冉急了：“不是，你就帮我问问吧，哪是我孤立，他只是不太爱跟我们等交谈罢了，就要张卷子，我请你吃饭！”
“成交，不过请吃饭就不必了。”方耀起身朝后面走去：“买两瓶奶就行。”
他走到后面敲了两下不务正业人的桌子，杨树抬眼看他，轻挑眉毛。
“有事？”
嘿？
语气这么冷淡，别真忘了吧。
紧接着杨树朝他勾勾手，方耀了然俯下身问：“怎么了？”
“找我，偷情吗？”
腾方耀就直起身，一把捂住杨树的嘴满脸震惊看着戏谑的眼睛，紧张眨着眼朝周围看着。
草，他怎么能信这个一肚子坏水的人。
“乱乱乱说话锤死你听见没？”
方耀脸红的像要滴血，杨树只觉得很神奇。
怎么会有人的脸说红就红。
“给我你的生物卷子。”方耀没好气地说。
嘴被捂住，只好笑着朝左上角的书堆扬扬下巴，方耀快准狠抽出卷子回到自己位置，把卷子啪放程冉桌子上，朝后面看了眼，只见杨树一脸无辜朝他眨眨眼，方耀见状在嘴部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坐下。
复习了一个早自习，等七点四十小明准时拿着讲个牛皮袋子走进来，示意他们把书都搬地面上，收收心准备考试。
高三的学习强度在假期就知道了，做题讲解学习压的众人都喘不过气，这种小考对方耀来说可以算休息的程度，于是上午考完中午自己还留在教室里刷着提高卷。
他开始希望明年六月能考得更高点。
考试天的中午是可以回宿舍午休的，所以教室人不多，这种安静人少的环境他很喜欢。
做题做到一半，把窗帘打开，被遮挡了一上午的光线终于照进来，方耀起身想着去厕所洗个脸清醒一点，左脚刚迈出门口，只见一个小胖从自己面前略过，急匆匆地就冲下了楼。
小明？
他这么急干什么？
想了两秒方耀决定无视，结果刚走没几步，又一个小胖从自己身边跑过，也急急忙忙地，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是老戴。
方耀来兴趣了。
他转过身快步跟上下了楼，只见两人进了年级办公室，方耀就在公告栏附近晃荡，通报名单又更新了……嗯，韩迟又荣居榜首。
方耀都要佩服他了。
“哎，您别激动，孩子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况且杨树同学不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孩子……”
门把手咔嗒的声音响起，方耀条件反射藏到楼道里。
杨树？
他又怎么了？昨天不是挺好的吗？
“哎，好好说，杨树，你也跟你家长好好道歉，听到没？”
老戴苦口婆心，但是没人回应他，直到高跟声音响起，方耀才探头看了一眼。
杨树默默跟在红发波□□人身后往教学楼外走，跟平常一样。两位小胖摇头叹气回了办公室，方耀这才摸出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应该是要带回家，因为心理问题吗？可是杨树也不跟他说。
方耀蹲在一棵冬青后面咬着指甲盖思考着，刚想探头看一眼人还在不在，结果俩人没再继续往前走。
啪——
方耀一下子就瞪大了眼，清晰的红印毫不留情地浮现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杨树的头发都被打乱，但他只是默默低着头直视着眼前的女人。
“杨树？你是想死吗？！”
跟第一次见面的客气不同，女人虽然低吼着，但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端庄。
“好了吗？好了就先失陪，下午还得考试。”
杨树不为所动，甚至用舌头抵了抵腮，尝着那股血腥味。
女人：“杨树！你给我站住！要不是我姐我会管你？”
杨树：“感谢您，不管也行，反正她已经死了。”
女人：“就是因为她死了我才要管你，毕竟你是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女人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夹在指尖。
方耀却捏紧了拳头。
可杨树没再反驳她，甚至是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最后朝女人微微低头，然后抬步离开，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女人皱着眉侧身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方耀也看清了她手里的黑色长方块。
杨树的手机。
没再逗留，方耀朝西门口方向跑去。
杨树回到四楼先去厕所洗了个脸，啐出一口鲜血被水流带走。
他知道被偷手机早晚会被发现，韩迟不出意外又被关起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可惜方耀发给他的消息都还没来得及看完。
又洗了一把，脸上的掌印还是很清晰。胡乱扯了张纸盖在脸上，就这样回了教室。
反正教室没人，下午来人应该消的差不多了。
这么想着一下推开后门，但看着自己位置上的人，杨树顿住脚。
方耀看着他凌乱的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药：“过来，我给你擦。”
眼神一下子就沉下去，看着面无表情指着药的人，杨树条件反射把脸上的纸拿下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抿紧嘴走进他，问：“什么药？”
知道他又在装，方耀索性打直球：“被人扇了一巴掌就默默走开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脾气那么好？”
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好，方耀拿出药给他擦着嘴角。
果然没看错，嘴角都被打破了。
棉签放到嘴角擦了两下，杨树却扭开脸一把抓住他的手拿开，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翻涌。
“路过？”
方耀掰开他的手又捏过他的脸，沾了药粉重新凑了上去：“不是，跟踪。”
杨树笑了，怎么有人能把这种行径说的这么理所应当。
“疼吗？”方耀看着还没褪去的红印，用手蹭了两下。
方耀动作很轻，杨树盯着近在咫尺的脸，本能地轻轻摇了下头，紧接着反应过来，眉头一皱：“嘶…疼，好疼的，洗脸的时候还吐了好多血。”
“……”
方耀又心疼又好笑，手上的力气故意加重，杨树只好斯哈两声。
方耀：“那你就乖乖站在那里让她打啊？”
杨树：“嗯，我做错事了被打是应该的，我说了我很乖。”
方耀：“乖个屁，我看你一脸不服气。”
杨树得意地扬眉，一脸孩子气，伤口擦的差不多，方耀把棉签扔掉，回到位置刷刷写起来。杨树只能看着他的后背把桌子上的药收到桌洞里，还回味般摸了两下才拿出它下面的卷子改着。
没改几个题，只觉中午这懒洋洋的阳光被人遮住大半，方耀把一张纸拍在他桌子上，规矩的字体彰显着倔犟，杨树好奇地拿起那张纸看着。
【今天早晨程冉把你生物试卷不小心戳了个洞，所以还没还你试卷是因为在想怎么道歉；中午尾随了一个人，那人被打后就走了，没来得及路见不平，只好买了药事后诸葛亮一下。】
“这是什么？”杨树笑着敲了两下纸张。
“消息，还不是因为某人手机被没收。”
方耀得意洋洋，一幅这都不是事儿的样子，“不要就还我。”
杨树护宝似的往后撤手：“我要。”说着又读了一遍，“跟我说这么详细的事吗？”
“不可以吗？”
“可以，那同时我可以理解为这是情书吗？每天都能收到的那种。”
方耀脸又红了。
“不行！”
都是谁教他的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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