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没怎么!”钟筠舟耳朵烧起绯红,不知怎么了,被晏廷文看着,莫名心脏狂跳。
扫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学子,晏廷文说:“先上车。”
上车之后,缠绕钟筠舟周身的那股子热意总算消解下去,他呼出几口气,想到什么,问起:“昨夜你回来了吗?”
晏廷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他道:“你还记得什么?”
钟筠舟被引导着,凝眉陷入深思:“记得我喝了点酒,然后爬到床上就睡了……剩下的,”他语气可怜,“记不起来了。”
此话一出,周围空气突然凝滞,连温度都下降了不知多少,冻得钟筠舟摩挲了下手臂。
“哦,原来如此。”
“?”钟筠舟咯噔一声,莫名觉得这话的语气不太对劲,“难道……”他眼神略有恐慌,“难道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倒是聪明。
晏廷文却没有直接讲,只是说:“没有,你很好,特别好。”
有的时候,钟筠舟大脑仿佛缺了根筋般,愚钝得令人发指。譬如此刻,他没听出来晏廷文的弦外之音。
松了口气,点头说:“我也说嘛,我酒品还不错的,一点都不闹人。”
“闹人”二字勾起了一些颇显旖旎的回忆,晏廷文掐紧了掌心,长眉低压,周身温度骤降。
“晏廷文,那个,你还好吧?”
“钟筠舟。”
被喊了名字,他下意识看向喊自己的人,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咬牙切齿:“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偷偷喝酒,绝饶不了你。”
钟筠舟:“!!!”
他被吓得倒在马车厢壁上,并非他反应大,而是刚才晏廷文的眼神,是真的跟猛兽无异,要吃人喝血的那种!
“我……好吧。”他颇为乖顺地应承下来。
来日方长,好汉不急于这一时,日后再跟晏廷文算账!
马车走了好一会,钟筠舟慢慢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恢复先前没个正形的样子。
“对了,小虎,今天得去把小虎接上。”
因为怕吓到祖母,他先把小虎放在世子府养着,想着过几日了,再带过去。
今日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晏廷文不置可否,让车夫调转了方向。
等他们回世子府把小虎接上,天边已经完全黑透了,仿佛墨水撒了漫天,左一片,右一片,煞是好看。
街上到了最热闹的时候,车外人声鼎沸,将车内轻声逗老虎玩的钟筠舟衬托得非常恬静。
这个词着实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可现在此刻,出现在晏廷文眼底的这一幕,他能用来形容的只有这个词。
小虎被钟筠舟放在他坐的软榻上,他自己则是蹲在车厢中,墨发用根发带束着,学子服长长垂在地上,脸冲着小虎,用手指用声音来逗它吓唬它。
任何小虎发出的动静,都会让他喜不可支,嘴角就没降下来过。
晏廷文目光来来回回看着一人一虎,眼底几许暗色荡开。
钟筠舟开心得不行,跟小虎分开了这几天,小虎没忘记自己,还跟自己很亲,他简直都想猛猛亲它几口。
这时,肩侧一只手探来,直接抓起小虎,在钟筠舟没有预料到之时,把小虎抓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晏廷文,你抓它干嘛!”
钟筠舟气了,扑上去要把小虎拿回来,谁知晏廷文故意把手抬高,他一下子扑空。也是这时,马车转弯,他人正好撞进晏廷文的怀中,脑袋磕在他胸膛。
低低的笑声在头顶响起,牵带着相触的胸膛一起震动。耳朵略微麻了,钟筠舟支起身,一双圆眼盛着薄怒:“我警告你,把它给我。”
“不然呢?”
“不然我就—”
他话戛然而止,同样不给晏廷文反应的机会,袭向他没有设防的颈侧。微微的刺痛泛开时,晏廷文眉宇蹙起,抓着小虎的手缓缓放下,没叫钟筠舟察觉。
小虎挣扎着跑了,他也不管。手指插入钟筠舟的乌发中,将人更深地摁向自己。
钟筠舟只觉这咬得愈发顺利,完全没有丝毫阻碍,直到衣角被什么给扒拉了下,余光瞄到不停乱动的小虎,他立刻松开了齿关。
重新抱回小虎,钟筠舟得意极了,坐在榻上,对晏廷文亮了亮牙齿,威胁似的磨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一人一虎在此刻竟生出同样的感觉,自以为凶恶,实则一点气势都没有,只让人觉得可爱。晏廷文忍俊不禁,摸了下颈间,倒是没说什么。
带小虎回去这事果然没瞒住祖母,祖母一听说就急急赶到钟筠舟的院子里。当真看到那老虎时,急得就差没叫人直接把那老虎给打死,还是钟筠舟给拦了下,才叫小虎幸免于难。
祖母本来就不同意他养这些,以前在兽园那些好歹没什么太大的攻击性,养着也就养了。可这次是货真价实的老虎,祖母哪里能容忍,任钟筠舟怎么撒泼打滚都不管用。
无奈之下,他思索再三,决定去求助晏廷文。
“若是我帮你说通祖母,我要你许诺我一个请求。”面对钟筠舟的求助,晏廷文承诺他,却也要他给一个诺言。
钟筠舟想了想以晏廷文的人品,定是干不出什么太过不好的事,是以利落答应了。
接着就要求晏廷文快点去跟祖母说情。
晏廷文没说什么,利落放下在看的文书,便去了。
他虽说是最近按时下朝,可是在屋里也不休息,经常抱着文书,有的时候钟筠舟都睡醒一觉了,还能看到他亮着灯在看书。
晏廷文发现他醒了,就以为是灯光太亮吵到他了,便准备抱着文书去厢房看。
为什么不去书房,因为这玩意在钟筠舟的院子里根本就不存在。
倒是也委屈了晏大人。
钟筠舟如是想着,便开口将他拦下,叫他就待在这里看,大不了他把帘子捂严实点。
若是逐玉在此听到这话,定是要把下巴都给惊掉了去,绕想当初少爷只要睡着,被半点声响吵醒定是要发大脾气的,这会居然会如此宽容。
宽容的钟筠舟抱着小虎来回走,等着晏廷文的消息。祖母那一关不好过,但也必须得过,他不能轻易放弃小虎,小虎是他看着来到人世的,他要负责将它带到大。
正在七上八下之际,门被推开,晏廷文的脸出现。
“如何?”钟筠舟抱着小虎迎上去,眼底的期盼几乎满溢出来,将一对眼瞳点缀成繁星点点。
晏廷文唇抿着,并没有立刻回应。
他不说话时,看着就很不好接近,周围人自动退避三舍,无从猜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钟筠舟着急的不行,只得上手扯他的袖子:“到底如何?你别不说话。”
着急的语气不自然间带上了撒娇的意味,这变化钟筠舟自己都没发现,晏廷文却感受出来了,他忽地弯了弯唇角,脑袋向前一低。
两人间本来正常的距离变得暧昧,气息混乱地撞在一起。
晏廷文视线来来回回锁在他眉眼间,笑道:“自然是同意了。”
钟筠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紧张的表情一点点消失,转变为巨大的惊喜。
“真的?”
晏廷文回应:“真的。”
“真的真的?”他抓着他的衣摆扯动摇晃,心情根本无从遮掩。
“嗯,真的。”
这下子钟筠舟终于完完全全得到肯定,差点要蹦起来,举起小虎,在屋里转了整整一圈。
绯色衣袍宛若流火,一圈一圈包裹着里面的少年,面庞是花一样的娇艳,笑声不断,叫人忍不住与之同笑。
胸腔里的那颗东西不断充涨,涨得整个胸腔鼓鼓涨涨,闷闷的心悸。
他想这个画面,他会一生铭记。
那边少年突然放下小虎,不等晏廷文反应他要做什么,他人已经被扑来的怀抱给拥住,整个人被心动冲撞着跌退了三四步。
“晏廷文,谢谢你呀!”
悦耳的脆声响彻耳畔,怀中是心爱的人,前所未有的幸福将晏廷文包裹,宛若沉溺在蜜糖中,即便会溺死,他也心甘情愿。
“迎熹,慢些,小心点。”晏廷文掌住他的双腿,怕他蹦得太厉害,会摔下来。
钟筠舟才不管那么多,他的开心必须现在就发泄:“我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脑袋垂下来,埋在他肩头,又说,“这都是你的原因,你让我这么开心。”
晏廷文喉头滚动,双唇被蜜糖粘紧,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一会儿,他终于做好准备,心也跳得飞快:“迎熹,我—”
“嗯!说说你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我都满足你!”
鼓噪的心跳声陡然静了,燥动后的血液片刻间温度降不下来,冷热交替,他身体不受控地打起颤。
原来他只是单纯的感谢。
钟筠舟还在他身上扒着,自然感受到,奇怪地撑起脑袋:“晏廷文?”
晏廷文很快恢复冷静:“我在想,带我去你的兽园看看。”
“啊?你要去那儿?!”钟筠舟煞为震惊,颤悠着双目看他。
晏廷文敏锐地捕捉到:“我不能去看吗?”
钟筠舟立刻摇头:“当然不是!”他在他的注视下,歪了歪脑袋,就像疑惑的小兽,“那地方很脏的,祖母和舅舅都很不喜欢,你喜洁,如何去的了?”
他怕晏廷文不信,还列举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晏廷文听完,眼神认真地看向他:“我还是想去。”
钟筠舟两眼瞪大,这下子彻底没了拒绝的话,失神地点点头:“好……好吧,那我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
“好。”
钟筠舟不知道晏廷文是怎么说服的祖母,就像他不知道晏廷文为什么突然想去他的兽园,这两个问题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后来他也挑晏廷文不在的时候,专门去问过祖母,可祖母三缄其口,就是不肯告诉他,气得钟筠舟差点以为自己不是祖母的亲孙子。
不过这事没在他心上放太久,他几乎是过没几日就给忘了,转头惦记上兽园的事,思考要不要提前先去收拾一下。
毕竟晏廷文洗洁,虽则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没亲眼见到之前,匮乏的想象力无法扩充出他描述出的样子。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收拾,国子监迎来了旬休,晏廷文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这消息,在他放假的当天就来接他。
那天顾绍之跟在钟筠舟身边,一直有意无意把话题往暂住在他家的那个人身上引。
钟筠舟一开始尚未反应过来,认为顾绍之简直莫名其妙,后来意识到是他那天编的瞎话,实际是在说晏廷文,立刻就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少爷少爷,诶!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被他给骗了,你可少跟他接触吧,小心损伤己身!”
钟筠舟蹙眉回看他:“我都要被你弄糊涂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眼神游移到他唇上,那上面再没了红肿的痕迹,但顾绍之的脑海还是浮现出那天的样子,急得不行,可他又不能直接明白说出来。
“反正就是你离他远点,不然你就是红杏出墙了!”
这时晏廷文的声音不适时插进来:“谁红杏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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