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以这种诡异的姿势维持了好几秒钟。
蒋南先一步反应过来,猛地把秦慎推开。
“你怎么在这?”他没好气问。
秦慎被推得往后踉跄一下,落空的手慢慢放下,在蒋南看不见的地方握紧拳头,面上却没有丝毫波澜,道:“今天我值夜班。”
“哦。”蒋南站直身体,小腹收紧试图把尿意憋回去,“那没事了。”
不过秦慎却没走,“不是要上厕所吗?”
蒋南:......
竟然被他听见了!
蒋南心中暗骂:看着你,谁还尿得出来?
他想找个理由应付,就听见秦慎的冷冷的声音传来。
“憋尿对男□□官不友好。”
“......”
蒋南脸色涨红,不知道是憋尿憋的还是被秦慎气的。
蒋南还是站着没动,在和秦慎一起去厕所还是尿床上之间纠结。
秦慎眉宇间露出些许疑惑,又问:“还是你想找个女护士陪你上厕所?”
蒋南拳头硬了。
他又不是变态!
秦慎见蒋南脸色一会儿红一会白都,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冷着脸语气硬邦邦地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对于医务工作者来说,人体器官不过是利用碳原子形成复杂的有机化合物,和地球上百分之九十的哺乳动物没有区别。”
......谢谢你的安慰。
好多了!
蒋南深吸口气,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和秦慎现在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医务工作者和病人的关系,一个为了工作,一个为了治病,各取所需,没什么好别扭的。
再说了,大家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这样想着,蒋南心里的膈应稍稍减退。
可他却没有发现秦慎在说刚才那番话时故意闪躲的目光。
蒋南慢慢站起身,抬起一只手,像是清宫剧里的贵妃娘娘,“扶我去厕所吧。”
本来以为秦慎会像剧里的谄媚宫人一样低头哈腰托着他的手,可没想到秦慎直接把手往蒋南胳臂下一插。
“诶?你怎么….”
秦慎没给蒋南反抗的机会,跟压犯人似地架着他往厕所方向移动。
蒋南被架得浑身不自在,挣扎着想躲开,谁知秦慎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再动我就抱你过去。”
蒋南终于老实。
秦慎几乎是半扶半抬把蒋南送到厕所门口的。
蒋南本以为秦慎只是把他送到门口然后就会关门离开,可没想到秦慎不但没关门,甚至还跟着他一起走进洗手间。
蒋南瞪着秦慎的目光从震惊到厌恶,再到带着敌意的恶狠狠。
一般人被这么盯着,就算感受不到恶意,起码也会觉得难受,自己躲开。
可秦慎不知道是真没看懂还是故意装傻,愣愣回看着蒋南,甚至还问:“你手应该没有受伤吧?需要我帮你拉拉链吗?”
“不用!”蒋南被气得脑仁突突发疼。
他想让秦慎走开,可真说出来又显得他矫情,胸口像是憋着口气,总觉得如果他这个时候怂了就输给了秦慎。
莫名其妙又幼稚无比的好胜心油然而生。
蒋南两眼一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手慢慢拉开裤子拉链。
可尿了半天也没尿出来,明明膀胱都快炸了,就是怎么都尿不出。
秦慎侧过脸看向洗手池,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声音便意识到了什么,问:“尿不出来?”
“嗯。”蒋南没好气道。
秦慎沉默片刻,像是在认真思考。
就在蒋南以为秦慎会说‘那我出去’时,却听见对方说:“需要我帮你吹口哨吗?”
“........你他妈闭嘴吧!”
“哦。”秦慎回答,然后转身拧开了水龙头。
蒋南:“…….”
好不容易上完厕所,不知道是刚才尴尬到脚趾扣地的场面对蒋南的刺激实在太大,还是因为药效过了,他的头又开始晕了起来。
连续吐了好几回后,他整个人都虚脱无力,跟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眼皮都懒得睁开。
昏昏沉沉间,他听见秦慎离开的脚步声,然后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蒋南感觉到有条温热的毛巾盖上来,一点点擦拭他的手臂,胸口和脖子。
那人动作极其轻柔,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顺着脖子慢慢往上,拂过额头和脸颊。
蒋南舒服得哼唧了声。
对方手里的动作一顿,然后擦得更认真,更缓慢。
等手脚都擦完后,毛巾又来到蒋南的胸口。
医院的病号服十分宽松,顺着领口就能擦到蒋南的锁骨和胸肌,甚至是腰腹。
可对方仅仅止步于胸口的位置,再也没往下。
擦完身体后,蒋南的身体热了些,头也没那么晕了。
于是他好奇地睁开眼,想看看这敬业的护工是谁,也好明天跟助理说给对方涨涨工资什么的。
谁知道他一睁眼,刚好对上秦慎的眸子,在黑暗中看起来尤为发亮。
四目相对的一瞬两人都愣住了。
像是被抓包偷吃糖果的孩子,秦慎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连忙站起身道歉:“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蒋南有片刻的不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哼道:“我爷爷又不在,你戏不用做这么足。”
可面对蒋南的嘲讽,秦慎不但没生气,甚至还露出疑惑的表情,认真问:“这跟你爷爷有什么关系?”
蒋南:.......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里,原本准备好的一堆嘲讽无处宣泄,说不出有多憋屈。
蒋南没再说话,将手肘压在眼皮上以挡住光源。
病房再次恢复安静,只有拧毛巾发出的滴水声,莫名让蒋南更加烦躁。
越是烦躁就越是带着刺,蒋南冷笑一声,“你不是已经认祖归宗,成了真正的富二代吗?为什不回家继承家里的产业?”
秦慎认真说:“我念的是医科,毕业后没想过做别的。”
蒋南嗤笑了声,觉得这个回答实在太假,忍不住嘲讽:“放着亿万家产不要,跑来这里给病人把屎把尿?”
“我对那些没兴趣,而且医生也不是给每个病人把.....”秦慎顿了下,斟酌后才道,“陪病人上厕所的。”
秦慎奇奇怪怪的重点把蒋南给逗乐了,“你这么说,显得我们这种每天就关心公司GMV多少的人特别俗。”
“你不是。”秦慎皱眉。
蒋南挑眉看向他,等着他继续。
秦慎又说:“你不是为了赚钱。”
蒋南勾勾嘴角,玩味地看向对方,“那我是为了什么?”
“你只是想证明自己。”秦慎盯着他。
蒋南一愣,随后很轻地笑了声,“你以为你很了解我?”
秦慎摇摇头,又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逼自己。”
蒋南扬起头,眼神又透出不善,“我怎么逼我自己了?”
“你很有好,你一直都很好。秦慎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慢慢转眸对上蒋南的视线,“你不比任何人差。”
蒋南面上强撑着平静,可心里就像是遭遇了一场八级强地震。
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崩塌,又有什么正一点点回归。
蒋南故意揶揄,“哟,活成了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小孩’,连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
秦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别人怎么想,跟我无关。”
又是一招四两拨千斤。
不管蒋南怎么挑衅,秦慎好像都不会生气,甚至都不看蒋南一眼。
蒋南忽然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闹得他好像故意找茬一样。
他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熟悉又有些不同的男人,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好好聊天。
蒋南不去看秦慎,转头看向窗外已经透着朦胧的鱼肚白。
须臾,他又打破沉默,“其实在大学里的时候,我是真把你当朋友。”
身后的秦慎呼吸停了一下。
那些被二人刻意忽略的回忆慢慢归拢。
那年蒋南遭遇家中巨变,他从原本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一夜之间成了万人嫌的拖油瓶。
以前那些围在他身边的“朋友”全都露出真面目,纷纷落井下石。
最后留下的只有曾沐霖和秦慎。
可但是曾沐霖不在国内,所以在那段最难的日子,陪在蒋南身边的只有秦慎。
蒋南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发呆,“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还一直傻呵呵地把你当朋友呢。”
秦慎始终没说话。
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像是嚣张的默认。
和当年一模一样。
蒋南刚压下去的怒火和烦躁又升了起来。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的?”蒋南故意提起往事,“还是说,你只是想抢我的人来恶心我?”
秦慎低下头,隔了好久终于开口,一张嘴连声音都是哑的,“我....没有。”
“没有?”蒋南冷笑,“秦慎,别装了。看着我被所有人抛弃,被心爱的女孩背叛,你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秦慎快步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抓蒋南,但离病床还有一步距离又停下。
蒋南又说:“你一定很开心,很得意吧?”
秦慎的背脊一下变得佝偻,整个人都透着灰败,好像他才是当年的受害者。
身后一直没有声音,蒋南以为秦慎已经走了。
不料这时秦慎开口:“我在想....你不喜欢炸鸡。”
蒋南愣住,用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秦慎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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