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是自幼习武之人,攀岩虽说不太熟悉,但也不是说一点都不行。
黎胤才刚上来,气还没喘匀,就感觉柳拂的脸色很不好看,还没等他开口问出什么,柳拂就眼一闭,人一歪,晕了。
“柳拂!”
黎胤急忙要起身,但第一下竟然没能起得来,因为太累了。
他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也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他的剑,但竟是什么都没有看见,粗略地扫了几眼,他也没有意识到这里好像发生过一场比较激烈的打斗。
黎胤推了推柳拂,见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吓坏了。
他累到一时背不动这个与他身量相当的男人,只能把人半背半扛着拖走。
两人此时狼狈极了,发带也都散下来去绑伤口了,披着一头乱发,活像逃难来的。
黎胤额头有被碎石砸到的伤口,但根本来不及处理,没擦干净的血迹都变成了黑色,硬硬地粘在额头,看着还有些瘆人。
两人的手则更不用说了,指头的纹路都快磨没了。
也已经疼到麻木了。
黎胤对此地根本没有印象,也不知道哪处有人家,都怕他们两人死在路上。
好不容易出来了,他们不能死,谁都不能!
黎胤感觉自己好像也有过这种心慌的感觉,但比不过现在这样。
他还没恢复记忆,他不想让以后的自己后悔。
柳拂一直晕着,吃不了东西,根本撑不了多久,他得快点。
柳拂是因为救他才这样的,他不能丢下他。
夜又一次深了,这次柳拂不能与他说话了,他不希望柳拂以后不能在晚上与他说话,那样不好。
他去探了柳拂的鼻息,又急又伤心。
“你醒一醒……这次,我们不吃草叶了。”
黎胤的声音没有力气。
可是没有人搭理他。
许是,他声音太小了。
黎胤从柳拂身后抱住他,把自己与他贴的很近,他要感受到柳拂的温度,这样才能证明柳拂是一个活人。
好像,眼前的人也从未与他那么近过。
许是太累了,黎胤也睡着了。
黎胤醒来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好像是被人声吵醒的。
他脑子还晕乎乎的,忍着全身的不适循声去喊人。
好在,遇到好人了。
-
柳拂再次醒来,就感觉口中苦涩难当,便皱起了眉头。
他还没有睁开眼,然后就感觉有个人在给他擦脸,温热的湿布落在脸上,他很快睁开眼睛。
一边的小姑娘一阵惊喜,把布放在一边的水盆里,说:“你终于醒了!”
说完就去屋外面喊大人了。
柳拂不知道自己在哪,那黎胤又在哪?
没一会儿,进来一个大夫。
“你别着急,我说给你听。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在隔壁屋子里睡着呢,也好着呢。”
柳拂这才放下心来。
他也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医馆里也昏了两日,他腹中空空,身上没有什么力气,甚至没感觉自己有多么像一个活人。
再见到黎胤时,他好像很激动,好像柳拂不是死里逃生,而是死而复生一样。
黎胤比他恢复地好一些,也没有那么憔悴了。
柳拂只是见黎胤这个反应就感动不已了。
但其实,两人并没有钱。
大夫又是个明算账的。
不过这个小医馆里帮忙的伙计离开了,这里缺人手,他们可以暂在这医馆做工,还管吃住,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两人并无怨言。
不过因为他们的手还没好,所以还是要再在这白吃白住些时日。
大夫也不怕他们欠了钱离开,只是说回头也一起算上。
去断山崖的人其实很少,这地方又偏僻,所以这里的人大多只知道一些名号极其响亮的人,而且也都是知其人不知其貌。
所以这里的人也没有认识他们两个的,就没有能帮他们两人恢复记忆的可能了。
-
“就是听说几日前有两个人在那边打架。”
大夫突然想起来这么个事,便和两人说了。
柳拂:“在那打架?有病啊!”
黎胤:“给我钱我都不去!”
大夫也笑了笑,说:“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呢?或许是想同归于尽吧。”
两人听后并未言语,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
地方小,他们两人住的也就是之前那两个伙计的屋子。
原先的伙计没有他们这样的身量,所以睡在一起也不会太拥挤,但他们这样的,难免会伸展不开手脚。
大夫也是贴心的,又给他们添置了一张床,只是因为条件有限,这床置成了一大一小,着实是难为他们了。
但大夫只管置,证明他也有心了,至于有没有用,也就不关他的事了。
这边的两人也没理由说什么,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柳拂那只受伤了的胳膊因为那时又拽了因攀附的石块不牢固而快要掉下去的黎胤一把,现在是雪上加霜,大夫也说这次伤的太重,应该是一辈子都会有影响。
并且现在柳拂的那只胳膊还不太能动,所以黎胤主动提出让柳拂睡在那张大床上。
黎胤也因此愧疚不已,都是习武之人,柳拂伤的还是右臂,这让柳拂以后怎么办?他又该如何负责?
“你对我也舍命相救,我这也不算什么,你不必过多歉疚。”
柳拂轻声安慰黎胤。
话虽如此,但柳拂心中还是伤心的,不过他也一早便能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从他那时情急之下用右手去扯黎胤之后。
右手的茧要比左手多不少,所以柳拂之前也一定是惯用右手的人。
现在……多练练左手也好,这样以后也能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黎胤面对柳拂缓解气氛的玩笑还是无法展出笑颜。
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而且都是因为他。
可事已至此,柳拂自然不可能再提出什么要求,黎胤也没再多说什么,因为他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弥补。
既然柳拂动作不便,黎胤就主动帮他干活洗衣,什么活都是他包了。
“你不必如此。”
柳拂有些无奈。
“不是,我自愿的。”
但此时的这句话在两人心里都有了不太明了的意思。
柳拂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说话了。
-
因为工作轻松简单,一般的时候都挺清闲,所以这个年轻大夫要求两人在他这帮半年的忙才能离开。
两人对此都没什么异议,因为就他们两个现在的记忆,说句荒谬的,除了眼前的人,也没什么能让他们挂念的人了。
但黎胤还是想找他的武器,可是如今没有记忆不说,还“被困此处”,他只能把这件事继续往后延。
其实,也还有一个他不是很想承认但又清晰地认识到了的原因,就是现在的日子过的很好,应当是比以前好,所以他不想让别的事打断。
就是,为何柳拂都有记忆想起来,他的记忆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并且,为何柳拂的记忆都是与他有关的,并且还挺……美好。
再有,那时的黎胤好像比现在还要活泼开朗一些,让柳拂一时辨不出是什么时间段发生的事了。
他们天天在一起?那能做什么呢?
又互相是什么身份呢?
-
这天,大夫闲了,虽然他们这样的失忆症他治不了,但他还是想问问。
毕竟,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就是想听些趣事。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一句话难倒了两个人。
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为难的,挚友呗。
可是两个人不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感觉这个身份好像不太符合自己应该给对方的身份,但又不能真的说是那个再亲近一些的身份,所以只能犹豫。
“噢,我知道了。”
大夫好像很笃定自己对他们的关系的猜测。
两人惊讶地看向一脸了然的大夫,黎胤先问出了口,“你知道什么了?”
大夫笑了笑,含糊道:“什么都知道了。”
他们自然不可能会去问大夫知道了什么,因为就两人现在的神情和反应,是无论大夫回答他们什么都弥补不回来的了。
“早说嘛,不然就不给你们一个前厅一个后堂了。”
不是,什么啊?
两人算是默认了大夫的猜测,都想说话,但谁都没说话。
这天晚上两人都拘谨了不少,背对着彼此躺着,各怀心思。
-
这天,医馆来了个病人。
“不用诊我便知道,你这是相思病。”
男子却惊讶不已,直呼“神医”。
大夫心说你那点破事村里都传遍了,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还不等大夫再说,男子就说起了自己凄惨的故事。
大夫不信他的自述,虽然大夫本人也是听别人说的,但可信度其实真的很高,与这男子自己说的也是差别很大。
并且这男子把自己给抬高了,大夫就把这事当个乐子听。
黎胤和柳拂可是没听过这些事,便将那男子的话信以为真。
黎胤听到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如何不先珍惜眼前人,莫到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空余后悔。
柳拂听到了——遗憾,遗憾,还是遗憾。
两人低头皱眉,思索良久,黎胤偷瞥了一眼柳拂后就继续去看那正在忧伤着诉说的男子。
柳拂瞥了一眼正在看那男子说话的黎胤后就也向别的地方看去了。
大夫的乐子听完,直接就开方子了。
那男子还沉浸在自己的说辞里,最后得了大夫忍着笑意的安慰后便离开了。
大夫一转身,看着两人,笑出了声,说:“你们俩真信了?”
这样真的显得他们两个很蠢,所以他们谁都不想承认。
“他?我也不知他怎么这般好的口才编排出这么一段故事。
他对人家姑娘一厢情愿,但姑娘早已心有所属,和心上人两情相悦,后来姑娘嫁到那人家里了,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来往!他还自顾自的‘相思’着,也真是少见。”
两人一听,感觉自己更蠢了,但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他们“感悟”出来的就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
今夜是满月,天上云少,月亮就很少会被遮掩,周围点缀的星星一片密一片疏。
晚风习习,没有太多凉意。
黎胤向来今日事今日毕,所以一直都会在洗完两人的衣物后才会回屋。
并且大夫见他如此勤快,也把自己的衣服扔给他了,而且以往这也确实是他们两个伙计的活。
黎胤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吃住都是人家的。
黎胤还在甩手上的水,就见门前有一道白影,他步子慢了不少,也是不想扰了眼前人赏月。
他也抬头看了看月亮,站在原地,觉得今夜的月确实比寻常皎洁如银。
此时溶溶月色下,也有别样风情,但他若是只顾着看那月亮,倒有些不解风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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