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颜墨朴和无恙不在,颜墨桑便又提起金绣之事。
金绣之死一直悬在颜墨桑心中。
无论是否相熟,无论有何恩怨,颜墨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被那般虐杀,而凶手却逍遥法外。
无奈她自穿越以来事务繁杂,每日清醒的时间有限,如今又是一介女流在古代社会,无钱无权亦无势。即便是报官,官府见是城中大户的丫鬟,也不会细查,拿点银钱就能搪塞过去。
故而颜墨桑等人只好自己明察暗访,仔细推敲。
金绣已经落葬,原本应该陪葬的猴子却被救了出来,想来周家人心中必定存有疑虑。
只是周家一开始选择了隐瞒,如今若是直接去问,极有可能问不出结果,反而打草惊蛇,故而颜墨桑等人皆无动作。
前儿又见玉绣看到猴子的反应异常,说不定她会是一个突破口。
“玉绣是个怎么样的人?”颜墨桑问道。
杨妈妈正在打理院中的花草,想了一下,答道:“二太太是续弦,先二太太是她姐姐。她嫁进来之后见二房一屋子的姨娘侍妾,恐不能辖制,便将陪嫁的丫鬟都给了二老爷。
不过二老爷一味好色,哪里知足?二太太又从外面采买了许多丫鬟,玉绣就是那时候买的。说是北边逃荒来的,二太太见她年纪虽小,长的却标致,便买了想培养成心腹放二老爷房里。谁知玉绣长大后竟没那些心思,每日里只是谨言慎行地伺候二太太。倒是二太太陪房周妈妈的女儿金绣得了二老爷青眼,原是要收房的,谁知突然殁了。”
无忧接着道:“二太太为人善妒贪财,愚犟短视,之前多靠周妈妈提点,否则不知要闹多少笑话。如今周妈妈称病居家,听说倒是玉绣成了她的臂膀智囊。”
“怎么好这么说,到底那是主子,若是被人听到了又要生是非。”杨妈妈见她这样直言二太太的缺点,不由道。
“咱们太太留下的铺面酒楼他们都夺去了,如今大房的衣食日用、请医用药也要克扣。咱们姑娘都开始典当首饰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无忧道。
“罢了,说这些也无益。”颜墨桑劝道,接着又问:“二房有几位姑娘哥儿?我如今都不记得了。”
杨妈妈唏嘘一声,细细解释道:“樘少爷最大,是梅姨娘所出的庶长子。
接着便是枫少爷,原二太太生的嫡长子,比樘少爷小两岁,去年加冠。如今的二太太嫁进来之后心疼他年幼丧母、加上又是亲姐之子,故而对他十分维护、有求必应,反而溺爱过分了。二老爷一味地只知道吃酒好色,并不十分管教,故而枫少爷渐渐染了一身纨绔习气。
后来棣哥儿出生后,二太太的心力多放在棣哥儿身上,枫少爷没人管教,越发恣意了,成天地会酒观花,甚至聚赌□□。”
颜墨桑心道,二太太这分明是恶毒后妈还要贤名。
这个枫少爷在她穿越过来之后还没见过,说是去庙里还愿,去的时间也有些长了。
“跟着枫少爷的小厮丫鬟中可有相熟的?关于金绣的事兴许他们知道点什么。”颜墨桑道。
“只是认识,谈不上相熟。”无忧道。
“我回头问问孩子他爹,他素日在外行走,兴许有门路打听打听。”杨妈妈道。
几人正在讨论着,杨管事他们已经带着书回来了。
颜墨桑看了一下,有《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声律启蒙》以及四书,基本都是启蒙书籍。
“在学堂里夫子怎么教的?”颜墨桑翻开一本《三字经》,冲颜墨朴问道。
颜墨朴以为要被考校功课,有些紧张道:“就是夫子念一句,我们跟着念一句。有时候也让已经学会的同窗教其他人念。念一段时间便让我们抄写,然后是背诵和默写。”
“不讲意思吗?”颜墨桑又问道。
颜墨朴点点头:“夫子说‘读书百遍,其意自见’,只要我们把字认全、文背熟,以后自然就懂了。”
颜墨桑有点无语,这个夫子不但人品不行,教学也不认真。不过这样一来,她这个半吊子临时接手两个小孩的启蒙倒是没有压力了。
“你们学了哪些了?”颜墨桑道。
“学到……”颜墨朴吞吞吐吐、东张西望起来,片刻后接着小声道:“学到‘子曰’了,不过先前学过的如果背不下来,也会时不时让我们再读一读。”
见他如此,颜墨桑也懒得问他能够背下哪些了。
颜墨桑让杨管事和杨妈妈将自己原先的书房重新收拾出来。
之前颜墨朴搬来小院后,书房里便堆了不少杂物,这回只好先搬到无忧住的东厢房里。幸好无忧本来东西不多,她又擅长整理,倒还放得下。
颜墨桑在院里认真翻看这几本书。
偶尔有几个繁体字她也不认识,便单独拿一张纸抄了,准备等颜墨樘来的时候问他,他有秀才功名,这些书自然不在话下。而且目前看来,颜家二房三房加起来只有这个樘少爷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亲人。
颜墨朴在一旁看到颜墨桑写的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姐姐,你现在写的字怎么跟蚂蚁爬的一样?哈哈哈哈——”
……
用惯了键盘的人,突然拿起毛笔,当然不可能写出多漂亮的字。颜墨桑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这个小学渣嘲笑,一时无言。
颜墨朴还在继续道:“而且这几个字写错了,缺笔少划,若是在学堂,是会被司孰打手掌心的!”
颜墨桑看过去,果然错了,习惯了简体的她一时难以适应复杂繁体字,又用着极不顺手的毛笔,故而有些细节就疏忽了。
“当初太太也只是让姑娘认得字罢了,并不要求姑娘苦练书法,横竖要写什么都有人代笔。姑娘大病未愈,久不握笔,也是难免的。”无忧替她找补道。
颜墨朴小孩心性,笑了一会儿又被几个小狗吸引着,去和狗玩了。
杨管事从书房中搬出一箱竹簟,道:“天气渐热了,竹簟可以擦洗干净晾一晾用起来了。这一箱就先放外面吧,省得回头再找。”
颜墨桑因为穿越以及饮食不规律的缘故,身体虚弱,倒不觉得热,不过无忧他们应该用得上,便点点头道:“好。”
杨管事又道:“如今大房人少,朴哥儿也搬来姑娘的这个院子里了。老爷太太和朴哥儿原先的屋子都空着,我方才去看,似有老鼠活动的痕迹,要不要我明日买些老鼠药回来?”
“千万别。”颜墨桑赶紧道,自己如今积的德行的善还远远不足,哪里敢随意杀生。何况她一直觉得众生平等,仅站在人类的角度来评价其他生物的优劣益害,实在太过狂妄。对于不喜欢的生物,可以远离,实在不行适当驱赶也可以接受,但绝不能肆意残害。
“可是老鼠糟蹋东西,不除掉不行。”无忧道:“还有白蚁也需防着。”
“若是有驱虫的药便买些,只是不能害了无辜生灵的性命。”颜墨桑解释道:“一则,我还需要行善才能康健。二则若是吃了药的老鼠被猫抓住吃了,那也是害了猫的命,难道你们舍得置旺财和三花遇危险之中?”
无忧想说两只猫都在这个小院内,不相干。但又想到厨房后面还有几只流浪猫,它们常在宅中觅食,若是不小心害了它们的命也是造孽。想及此处便不再坚持,只是问道:“那屋里的家具物件怎么办?那些东西若卖也卖不出价,何况以后还用得上,坏了怪可惜的。”
“如今且把物件都用箱笼装好吧,家具没办法,只好先放着,有空去看看,不让受潮就是了。等旺财长大了,时不时带它去那几个屋子里玩一玩,老鼠也就不敢来了。”颜墨桑道。
“明儿我和孩他妈去拾掇,拾掇完我将箱笼等一并搬进库房去锁着。那边无人看守,若是二房三房的人手脚不干净,我们也看顾不过来。”杨管事道。
“也好。”
杨管事说完,又去书房继续收拾了。
无忧拿出三张竹簟,展开铺在草地上。
颜墨桑看去,上面还用深浅不一的竹条织了图案。一个是如意团花纹,一个是双凤缠枝纹,还有一个是祥云纹,看上去十分雅致。
颜墨桑不由放下书,去了竹簟边,细看只见竹丝极细,触感柔滑凉润,十分舒服。可见父母尚在时,原身果真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
“姑娘身子弱,姑娘的先洗干净了放在衣箱里,等到七八月酷暑那会儿再铺上。”无忧道。
颜墨桑点点头,见箱子已经空了,便问道:“还有吗,给杨妈妈他们家也拿两张出来。”
“不用,他们有的。这是去年舅老爷送来的,说是哪个乡里的手艺人做的,一年功夫只能编出四五张,舅老爷买断了好几年,给咱们送了十张来,大太太也给了杨妈妈家两张呢。”无忧笑着解释道。
“这手艺属实难得。”
“可不是,这竹簟又结实又软和,凉而不寒,夏日睡最好不过了。”无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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