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钻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带。牧危推开寝室门时,赵磊正举着手机刷视频,王风风嘴里叼着牙刷,白色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淌,周扬则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整理衣领。三人瞥见他进来,动作齐刷刷顿住。
“哟,我们的大少爷舍得回来了?”赵磊吹了声口哨,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昨晚在哪逍遥快活?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还以为你被哪个小妖精拐跑了呢。”
牧危把外套往椅背上一甩,故意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宿醉未醒的痞气:“嗨,还能去哪?老地方呗。跟几个发小飙了半夜车,又去酒吧喝了点,手机早没电关机了。”说着往床上一倒,特意把后背对着他们——生怕伤口渗出的血迹被看见。
“切,就知道你没干好事。”王风风漱了口,把水重重吐进脸盆,“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整天围着何老师转,还以为你只对冰山感兴趣,原来还是惦记外面的花花草草啊。”
“什么话呢?”牧危翻身坐起,挑眉笑道,“何老师是何老师,外面的是外面的,能一样吗?”话虽如此,心里却像被细针扎了一下——昨晚仓库里白鸟的身影,与何笑在晚会上弹琴的模样在脑海里反复交叠,乱得像团被揉皱的麻。
“说起来,何老师昨晚可太绝了!”周扬突然插话,眼睛亮晶晶的,“钢琴独奏啊,那首《月光》弹得简直绝了,全场掌声雷动,结束后好多女生围着要签名呢。他弹到**时,手指在琴键上翻飞的样子,简直像在发光……”
牧危的心猛地一沉。
《月光》。
那是他从前最爱的曲子,何笑总说他弹得“指尖带糖”。可昨晚在仓库,白鸟明明和他一起经历了爆炸,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晚会上?难道……白鸟真的不是何笑?
可那瞬间的停顿,那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里藏着的微颤,还有那双透过面具缝隙望过来的眼睛……明明和记忆里的何笑重合得严丝合缝。
“是吗?”牧危装作不在意地挠了挠头,“可惜了,没看着。早知道何老师还有这一手,说什么也得去凑个热闹。”
王风风和周扬洗漱完出去买早饭,寝室里只剩他和赵磊。牧危正想躺下来眯一会儿,赵磊突然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后背怎么回事?”
牧危心里一惊,猛地回头:“什么?”
“你的衣服。”赵磊指了指他背后,“有块地方颜色不对劲,像是……血渍。”
牧危这才注意到,昨晚匆忙套上的连帽衫后背,果然洇出一块深色痕迹,是伤口渗出的血。他皱了皱眉,没说话——赵磊果然还是发现了。
“昨晚没去飙车吧?”赵磊的眼神亮得惊人,带着点探究,“你身上有硝烟味,虽然很淡,但我爸以前是警察,我从小闻这个味长大,错不了。”
牧危看着他,沉默了几秒。赵磊的眼神坦诚,没有恶意,只有纯粹的好奇和一丝藏不住的担忧。他想起这几次赵磊下意识的维护,想起电玩城里对方挡在他身前的瞬间,心里突然有了个决定。
“想知道?”牧危的语气沉了些,褪去了平日的玩世不恭。
赵磊用力点头,眼神认真:“想。不管你在做什么,我总觉得……你需要帮手。”
牧危笑了笑,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我确实在做一些事,有点危险,可能会牵连到你。”他顿了顿,转过身直视赵磊,“我不是什么牧家大少,那只是个身份。我在查一些旧账,关于……十年前的一场爆炸。”
他隐去了组织、沈彻、何笑和牧长青的部分,只说自己在追查当年的真相,被一些不想让他查下去的人盯上了,昨晚的伤就是和那些人起了冲突。
赵磊听完,沉默了很久,久到牧危都以为他会退缩。
“就这?”赵磊突然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不就是打架吗?我帮你。”他拍了拍胸脯,“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我脑子转得快啊,查个地址、弄点装备啥的,包在我身上。”
牧危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一暖:“谢了。”
“谢啥,都是兄弟。”赵磊摆摆手,又凑近了些,“不过话说回来,那些人很厉害?比上个月电玩城的还狠?”
“嗯。”牧危点头,“更狠,也更狡猾。”
两人正说着,牧危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之前设置的何笑生日提醒。
他心里咯噔一下。跟赵磊说着话,差点把正事忘了,明明之前在咖啡厅还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了?”赵磊见他脸色微变,问道。
“没什么。”牧危摇摇头,“想起点事。我出去一趟,中午回来。”
他得去给何笑准备生日礼物。
十年没见,对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因为一块方糖就开心半天的“小废物”了。现在的何笑清冷、内敛,像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玉石,该送什么才合适?
牧危在街上转了一圈,奢侈品店的领带、钢笔太普通,花店的玫瑰太俗气,他总觉得都配不上何笑。路过一家手工皮具店时,脚步突然顿住。
橱窗里摆着个小巧的钥匙扣,是用棕色皮子做的,形状像颗方糖,上面还刻着两道浅浅的弧线,像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和班徽不一样,倒像是十年前……
就是这个了。
牧危走进店里,跟老板说想定制一个,末了还掏出几张红票子拍在柜台上,吊儿郎当地挑眉:“老板,再加个活儿——钥匙扣背面刻俩小字,‘平安’,越小越好,得费点功夫。做好了这些都归你,不够再添。”老板起初嫌麻烦,架不住他钞能力开道,最终还是答应了。
选皮料、盯着师傅裁剪打磨、反复叮嘱刻字的位置……牧危全程盯着,那股子少爷劲儿拿捏得恰到好处,一会儿嫌皮子颜色深了,一会儿说弧线不够歪,折腾得老板直擦汗。直到看到背面那两个比米粒还小的“平安”字,他才满意地吹了声口哨,把钥匙扣揣进兜里。
时间一点点溜走,阳光从东边移到西边,店里的时钟指向下午五点时,他揣着包装好的盒子往学校走。
到教师公寓楼下时,正好碰到何笑回来。他穿着件浅灰色的风衣,手里拿着本厚厚的书,看到牧危时,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像是算准了他会来,又刻意装作意外,随即是掩不住的担忧:“你昨晚……去哪了?”话音刚落,又觉得太直白,耳根悄悄泛起红,赶紧移开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
牧危心里一紧,面上却依旧挂着痞笑:“跟朋友玩去了,咋了?何老师想我了?”
何笑没接他的茬,只是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额角新添的小伤口上,眉头微蹙:“受伤了?”语气里的关切藏不住,像怕被他发现似的,说完就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他的反应。
“嗨,小意思,不小心蹭的。”牧危赶紧打岔,举起手里的盒子递过去,“不说这个,生日快乐。”
何笑愣了愣,接过盒子的动作带着几分迟疑,指尖触到盒面时微微一顿,像在确认什么。打开看到里面的方糖钥匙扣,他的呼吸明显滞了滞,指尖轻轻抚过那个歪扭的笑脸,又翻过来看背面——那两个极小的“平安”字像两颗种子,落在他眼底,漾开一圈浅淡的涟漪。他捏着钥匙扣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两个字,像是要把它们刻进心里。
“这是……”何笑的声音有点哑,抬头看向牧危时,耳尖已经红透了,连带着脸颊也染上一层薄红,像熟透的苹果,眼神里却藏着点狡黠,仿佛在说“你果然没忘”。他顿了顿,故意放慢语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样式?”
“手工做的,独一份。”牧危凑近了些,语气带着点炫耀的纨绔气,“怎么样?比那些奢侈品店的玩意儿强吧?”
何笑没回答,只是把钥匙扣攥在手心,指节泛白,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谢谢。”他的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久久不能平静。说完,却悄悄把钥匙扣往风衣口袋里塞,动作又快又急,像是怕被人看见,又像是怕自己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何老师休息。”牧危见好就收,挥了挥手转身要走——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把人按在怀里问个清楚。
“牧危。”何笑突然叫住他,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奇异的穿透力,“注意安全。”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藏着钩子,“明天的课……别迟到。”
牧危脚步一顿,回头时正对上他的目光,镜片后的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担忧,还有点“我等你”的意味。他心里一暖,笑着扬了扬下巴:“知道了,何老师。”
走了很远,他才回头望了一眼。何笑还站在原地,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显然在摩挲那个钥匙扣,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夕阳的光落在他泛红的侧脸上,像镀了层金边。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像在说“我收到了”。
牧危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赵磊发来的消息:【搞定了,你要的资料发你邮箱了。】
他深吸一口气,往寝室走去。
白鸟到底是不是何笑?何笑昨晚到底有没有察觉异常?这些疑问像一团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笼罩在他心头。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清道夫还在暗处虎视眈眈,组织内部危机四伏,他需要尽快找到真相。
不过,只要想起何笑捏着钥匙扣时泛红的脸颊,想起那句带着担忧的“注意安全”,想起那声暗藏期待的“别迟到”,心里就能安定不少。不管眼前有多少迷雾,不管何笑藏着多少秘密,他都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能坦诚相对。
就像那颗方糖钥匙扣,不管刻得多隐蔽,“平安”的心意总能被读懂。这场以谎言开始的追逐,终有拨开迷雾的一天。而何笑那些若有似无的回应,早已像藤蔓缠上心头,轻轻一拉,就能牵起满室温柔。
世界观披露:
赵磊:疑似有强大的信息渠道,组织身份未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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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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