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走神啊,付娘子,问你话呢。”狱卒话稍微大声了些,不仅将付濯晴思绪拉回来,还引得旁的狱卒端着饭碗过来瞧了一眼,见无事发生又离去。
付濯晴声音淡淡,“你们不是很清楚我多么喜欢我郎君吗,为何就是不信我没杀人呢,既然我这么喜欢他,又怎舍得对他下手。”
一朝元年,政令传达也好,新官上任也罢,都会秉公处理,才不失在百姓心中树立清风。
她正不解一个问题,就算是登门的那两位官差,发现那人死在床榻上,不将尸身带回衙门,交由仵作验尸,而单将她带走,挨家挨户扣邻居的门,让其帮忙给那人下葬,就连她也没审问,直接被押入大牢。
隔着牢房,付濯晴见对面狱卒摇头笑笑,“小娘子说得对,但小娘子不妨想想,倘若真不是你,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子,怎会不在狱中哭着喊着归家为自己丈夫守丧。”
原因居然在这儿。
付濯晴将手中饼子放在那碗菜中,直接将碗端在手里,“狱卒大哥,因我认为,世上墨守成规之事太多,大家习以为常家人离世,报丧鸣钟,棺前哭坐,院里欢笑。
我却不然,人死去,实乃大喜,喜此后化万物,畅游天地间,活之欢乐,死后自在,狱卒大哥问我为何不哭泣前,我已然在家中落泪难过,那两位押我来这儿的官爷可作证,我先是我,再是谁的妻子,身为妻子,我当之无愧,身为自我,不会为我心之所念而为谁改变。”
在官差今早告诉她,须得见那人时,她在心中快之落谱,此地于她完全陌生,若今日往前的她身为这里的人,却还要张口问,难免会引得居心叵测之人怀疑,只能听,眼下最快听得此地消息的地方,还不引人怀疑之地,就是牢狱。
这里押着数不清的犯人,还有狱卒,是以她故意在掀开那人衾被时,往后跌撞,引来官差怀疑,正常的女子看见丈夫脖颈上有掐痕,势必会丧失理智推搡唤醒,再不济也会将手伸到鼻息前探上一探,都不会是她那种反应。
那她的归宿会是被审,证据不足,行关押后查证再被审,只她没想到,县衙会直接将她关押,还派人过来试探消息。
付濯晴看此人气度,跟寻常狱卒无二,装得挺像的,可惜她不是百姓,自也识得清什么人会做什么事。
“这般新颖之话,实乃罕见,我知付娘子自行读书,也是一等一的优者,无论是学识见地还是文章,都是令人刮目相看的,可若出不去,参加不得此次秋闱,付娘子当真不觉得可惜吗?”
付濯晴见人挑明,用筷子戳了戳碗中那点剩菜,她吃不下了,“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何须亲跑一趟。”
此人具体是谁,她不清楚,至于所来目的,无非两种,放她和继续关着她。
其一,听此人而言,她若参加科举,有望高中解元、会元乃至状元,若此人将她的罪名划去,那她势必有把柄在此人手里,高中之后便可任由此人拿捏为其所用。
其二,她的罪名无论如何也是敲定不了的,缺人证,物证也不足矣证实她究竟是在睡梦中无意的,还是醒着有意的,一代新朝,是不会妄断的,只会层层上报,由官家定夺,一来一去,少则月余,多则半载,且看这第一道坎儿会不会快时上报。
她偏捏准了,新官上任会想做出政绩,新朝嘛,自然政绩有利于升官,想必会给她定罪,又觉得失去她这个学业突出者,异常可惜。
是以,付濯晴偏向前者。
然,她对面坐着的人却直径提步离去。
刚给她送饭的狱卒打开牢房将她的饭碗拿出时,她今早醒来的竹楼才开饭,吃的是边连瑱的离世饭。
众人聚在一处吃饭,时不时惋惜两句。
“官爷押着付娘子走的,可天底下哪有新婚之夜杀自己丈夫的,真是可惜。”
“诶,付娘子真是可惜,这可是有望从我们这等平民处高中状元的女娘,怎会杀自己丈夫,我坚决不信,大家对付娘子和边公子感情不都有目共睹吗,感情甚笃之人怎会残害。”
“谁说不是呢,若真要害,又何须等到新婚夜,等着次日官差上门发觉,这一看就是有人意图陷害,但陷害之人呢,就连县衙都一无所获。”
碗筷碰撞声和叹息话声跌宕起伏,吵吵闹闹的,吵得边连瑱睡也睡不踏实,睁眼朦胧之际,眼前什么东西透光,让他瞥开了头,忽而耳廓一声尖叫,“我看见草席里的人动了”,惹得他‘蹭’一下坐起。
正有打算给他上柱香的邻居直接跌坐在地,刚尖叫的孩童直接被吓得哇哇大哭。
边连瑱垂眼一看,他身上盖着草席,右侧桌案上摆着白烛、小香炉还有贡食,这不是给死人用的吗?
他不就是被付濯晴杀死的死人吗,他抬手握拳,用指甲狠狠戳在手指上,有痛感。
难道他又活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呢,院中有一妇人拽住他的胳膊,直径拉着他就往外走,口中还嘟囔着,“赶紧的,去县衙将你娘子救出来,付娘子可是我们街坊邻里都看好的能一举高中的好苗子,别给耽搁了学业。”
边连瑱一头雾水,他有娘子,然后入狱了,现在需他去救,关键他听到了他娘子也姓付。
好不巧啊,跟付濯晴一个姓。
边连瑱身上还穿着寿衣,一路上频频有人看他像个傻子,走着走着他止了步,在一家茶楼外支摊之处,吓得那站在摊后的摊主浑身打哆嗦,拉着他的妇人因惯朝后看。
“能给我盏茶喝吗?”他看牌子上写‘免费可尝’,不知怎得他感觉自己醒来便口干舌燥的,还饿,若不喝盏茶,他怕会晕在原地。
妇人连忙跟摊主解释一通,摊主小心翼翼将茶盏双手奉上,付濯晴也问狱卒要了碗解渴的水,水碗很烫,待能喝,她欲一饮而尽时,外头的狱卒站在牢外告诉她。
“
喂,你的丈夫没死,你可以走了。”
瞬然,付濯晴口中的水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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