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魏莲还能给你解蛊毒吗?”白朝驹有点担忧。
这事很难评判,虽说魏莲不是什么好人,当初他被关在沧州狱时,是公冶明把他救出去的。
白朝驹以为魏莲无心害人,和小老鼠一样,是被人利用的。
但他现在也意识到了,人和人不一样。魏莲不是小老鼠,他就是喜欢招惹人,甭管你对他有没有恩情。他可能还因为自己被关进去的事情记恨小老鼠呢,他肯定觉得小老鼠救他出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至于解蛊,就更是拿捏他的把柄了。
白朝驹好后悔,他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些。
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帮的。求仁得仁,这道理确实没错,但对不懂仁的人是不管用的。
魏莲是不该救的,可那时候……谁知道呢,他只觉得魏莲没有杀自己,就是好人了。没想到他后面又害了无辜的老人,还害惨了王大哥。
楼主果真是过来人,他说的太对了,不能随随便便放过一个杀手。只是……这个人是例外吧,白朝驹想着自己怀里的人。
说起来,他也提醒自己不要救杀手。真是奇怪,一个曾经的杀手,提醒自己不要去救别的杀手。可他说的是对的,只是自己不愿相信他。
是自己太不相信他了。白朝驹歉疚地低下头,把脸埋在他肩膀上乱糟糟的头发里,那个肩膀稍稍紧了下。
“不解就不解吧。”沙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这怎么行?”白朝驹立刻反驳道。
他现在靠着黄姑娘的药方,在郡主那儿续命。这药方里,有好几味难寻的药材,若没有郡主帮忙,找齐这些药材简直难如登天,而且这药每个月都得吃,花的都是钱。他们花的钱也是郡主给的。
若是哪一天,郡主不需要他了怎么办?
而且,他靠郡主的帮扶续命,和先前在仇老鬼手下续命,不是一样吗?只是现在,郡主不是坏人。可这很难说,谁能保证人不会变坏呢?
若是哪一天,郡主要人做脏事,一定会用他,那时该怎么办?要眼睁睁地看他步入深渊吗?
白朝驹觉得这不行,他无比坚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让魏莲帮你把蛊王解了!”
怀里的人听闻这话,忽地挣开了他。他动作有点大,白朝驹的下巴被他肩膀磕了下,差点咬到舌头。
公冶明眼睛红红的,直愣愣地看着他:“你不帮你师父平反吗?”
这人怎么还有心情关心我的事情?
“郡主说皇帝失踪的事情和朝凤门有关,这重明会也和朝凤门有关,我帮你查重明会,四舍五入,也算查皇帝失踪的事嘛。”白朝驹说道。
“重明会只是为朝凤门提供蛊王,他们能知道皇帝的事?”公冶明质疑道。
“重明会的重明,是《山海经》记载的一种怪鸟,传说它形似凤凰,眼睛中有两个瞳孔,故名重明鸟。而朝凤门,取的是百鸟朝凤之意。我想重明会一定是百鸟中的一员。”白朝驹说道。
“这样说来,朱雀、金乌,岂不也是……”
“我的确怀疑过。”白朝驹说道,“朱雀门主和魏莲联手,八成也是众鸟之一。可这金乌会……”
“金乌会威胁郡主。绊月楼主替郡主解围,围魏救赵,杀了鬼车门掌门,才会遭朱雀门主暗算。”公冶明说道。
“这么说,金乌会也是百鸟之一了。我先前只当朱雀门、金乌会、重明会、还有那个神秘的鬼车门,都是被姓姚的所控制。莫非这姓姚的,就是暗中操控了朝凤门?”
“鬼车也是鸟吗?”公冶明问他。
“是呀,据《山海经》记载,鬼车鸟也是凤凰的一种,它有九个头,又称九头鸟。”白朝驹说道。
“那这姓姚的,又是什么人?”
“能有这本事的人,一定是他,当朝首辅姚望舒。先皇失踪时,他就是首辅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而郡主又说,先皇失踪和朝凤门有关。我敢猜这失踪的事就是他们干的!”
他说得激动,拉着公冶明的胳膊,神采飞扬:“那可是太巧了,朝凤门是你的仇家,也是我师父的仇家!真可谓殊途同归。”
说罢,他又发现自己光顾着高兴,也没想想他的处境。
朝凤门主仇老鬼杀了公冶家所有人,又是他的师父,他的心情应当很复杂吧。自己这样高兴,好像在庆幸他所受的苦难,显得很讽刺似的。
“那……那你身上的伤,是魏莲干的吗?”白朝驹慌忙言归正传。
“……是我太不小心了。”公冶明轻声说。
白朝驹看他回答的含含糊糊,心里知道这伤必然不是他自己摔的磕的。
“给我看看。”他说着,试探着把手伸向他。
他见公冶明的眼睛只是往下看,没有阻拦自己,就大着胆子,把他腰带解开。衣襟一下子散开来,露出凹凸有致的躯体,在月光下看着莹白透亮。
原来男人的身体也能好看的。
白朝驹轻轻把他衣襟拉开,一入眼的就是他左侧锁骨下狭长的口子,大约三寸长,翻着皮肉,血已经凝住了。这口子边沿还有几道擦伤,破了皮,没有擦出血。
他的肋骨上也有星星点点细小的伤口,往下的小腹上,是道愈合不久的新伤。
白朝驹记得这道伤,是在沧州被魏莲捅的,捅得挺深,期间还撕裂开几次,现在愈合了,留了道深色的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扎眼。
白朝驹看得有些恍惚。
“好了吗?”公冶明问他。
“唔!”他赶忙回过神来,“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是蛇?”
公冶明微微点了下头。
那日,魏莲被他拒绝后,也没有再做什么。两人在谭老单家中睡了一夜,天刚亮,魏莲就带着他往瘴气谷走去。
清晨,太阳还没高升,散乱的晨光透入山谷里,倒显得瘴气越发浓烈了。走在其中,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五步之外的景象都蒙在灰雾中,什么也看不清。
“你跟紧我。”魏莲说道,“要是跟丢了,我可找不到你。”
他没听出这话里有话,蒙头跟着他走。
“小心脚下。”魏莲说道。
公冶明闻声往脚下看,忽地感觉肩膀一沉,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往下坠去。
他方才站的那块地,底下是空的,里头是重明会养蛇的蛇窟。他轻功好,走在上面,并没有把遮挡蛇洞的枝桠踩塌。
可魏莲趁他不备,一使劲,让他猝不及防地摔了进去。
“啊呀。”魏莲故作惊慌的从洞口俯瞰他,“我说了小心脚下,你怎么这样不小心?”
接着,他忽地一笑,笑容很是鬼魅:“这洞太深了,我喊人拉你出来。你等等。”
说罢,他就走远了。
“他就这样丢下你了吧!他真不是人!”白朝驹愤愤不平道,“你应当还好?你有刀,不怕蛇的。”
“我的刀,也被魏莲拿走了。”公冶明小声说道。
“啊。”
“早上,他趁我没起,就拿了我的刀,说帮我带着。”
“你……”白朝驹想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但又把话收了回去,只是问道,“你在洞里呆了多久?”
公冶明在洞里带了一天一夜,那个洞很深,侧壁被人为打造过,铺满了又光又滑的苔衣,本意是防止蛇顺着洞壁往上爬,但人同样也爬不上去。
公冶明的轻功是绝影步,属步法,脚步快且轻,在平地走路打架最能发挥作用,却没有旱地拔葱的本事。
他想着试试看,一脚踩上壁上的青苔,就摔了个四脚朝天。他还没挣扎着爬起来,洞底的蛇就把他围了起来,将他手脚缠住,有一条更甚,直接缠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些蛇,是把他当成了投下来的食物。
公冶明是有点慌了,这些蛇的身体有大臂粗,力道大得惊人,一个个吐着信子,正在将自己绞杀。他唯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还能活动的左手伸到脖颈边上。
那条缠住脖颈的蛇是最麻烦的,它在一点点收紧身体,将猎物困到窒息。
他手指胡乱地抓着,那蛇的身体又湿又滑,加上他手劲不算特别大,蛇就丝滑地从他手掌里溜走,越缠越紧,卡在他的下巴上。
下巴,他想这蛇就是卡着下巴,才能将自己的脖颈缠住的。他一点点的变化手臂的位置,终于在蛇腹下挤出一丝缝隙,把自己的手臂卡了进去。这下他的小臂死死压住喉咙,简直要自己把自己压窒息了。
九死一生间,他胳膊和左半身一同发力,像脱衣服那样,将那条蛇从脖颈撇到脸上,然后整个甩脱出去。
接着他侧起身子,以防那些蛇再此爬到脖颈上。
那条缠住右手的蛇,已经把手指缠得发紫。他快速从怀里掏出那柄贴身的匕首,往蛇头刺过去。
他是有点慌的,这一下劲使得奇大,匕首直接把蛇的头颅捅了个对穿,一下子拔不出来了。
这蛇吃痛地扭动起身子,就往他胸口上的位置蹿去,他赶忙闪避。
那柄贯穿蛇头的匕首,还是在他锁骨下方结结实实得开了道口子。离心脏只差一点点。
血的味道起来了,他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他开始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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