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通缉中

001.

同预料的一样,在民宿里待了一整天。学生们聊天、喝酒、玩游戏,我因为不太想参与,捧着咖啡坐在了廊檐下。

阵平也不是爱交际的性格,见我跑了,立即有了离开的借口,叼着烟来到我身边坐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下不停的大雨。

我们不言不语地坐了好一会儿,香烟味被雨汽沾染得沉重,和空气一起潮湿地进入肺部,有一种难说的呛人感觉。

我放下咖啡杯,瞥了一眼他,无奈道:“把烟灭了。”

“……给你回忆一下。”他靠在墙上含糊不清地说。掐灭烟包进纸巾里,摆在了手边。

我呼出一口气,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回忆的。”

他哼笑了两声,把什么话藏了起来一样,凝视着庭院,没有多说。

我们坐在一起听着客厅里嘈杂吵闹的声音,雨声和人声混合在一起,与冬日壁炉边的畅谈一样,带着让人舒缓平静的力量。

心绪在这些声音中慢慢地平静下来,似乎连刺骨的噩梦也被声音赶得远远的了。

002.

用研二的话来说,明明在他们两个人里我先认识的是研二,最后我却是和阵平比较亲近。

年幼的我对着他的指控努力地思考了很久,最后拍着他的肩膀说,大概是因为阵平和我很像吧。

父母双亡、放养长大的我,和被冠以“杀人犯之子”的阵平,都是被人群所排斥了的人。

研二有一张好面孔,天生亲近人的性子让他在人群中如鱼得水。他站在那些攒动的人头里,旁人都是模糊不清而灰暗的,只有他明亮又清晰,像个不需要电路就能自发光的小灯泡,暖烘烘的。

暖炉很好,可人会亲近和自己遭遇相似的人,试图抱团取暖,从对方身上取得安慰。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研二身边总是太吵了。相比起来小阵平那旁若无人的性格要安静一些,我自然喜欢待在安静一点的地方——前提是小阵平不和别人打架。

小时候的我们三个各有各的爱好,研二因为家庭原因很喜欢车,阵平对一切机械手工有着天然的“破坏欲”,我则钟情于和朋友在没那么多人的环境里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所以我们通常的玩耍地点是研二家的车厂,他们两个对着车侃侃而谈、跃跃欲试,我就站在边上听着那些专有名词,也算是明白了不少。

再长大一点,研二偷摸着开车。第一次拽着我俩把车开出去的时候撞在了墙上,第二次他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再出差错,结果厂门都没出就被厂里的职员抓住了好一顿骂。

他贼心不死,尝试了好几次,但直到萩原家车厂倒闭,他也没有成功过。

那些年受泡沫经济影响,所有人的生活都说不上好过。研二突然从小少爷变成了普通人,倒是没有太多抱怨过什么。车厂倒闭之后他就长大了,似乎尤其明白了人际的重要性,从原本只是不想让别人讨厌我和阵平,变成了尽量让身边人都和我们关系好些。

小灯泡变成了小太阳了。

我对阵平这么说,暖和的不只是靠近他的我们了。

他对我的比喻颇有微词,但以他的口才找不到更好的反驳我,于是默认了这句话。

后来我们找研二谈话,他对我们关于他同时照顾那么多人会累的顾虑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随后拍着阵平的肩膀说,才不会累,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很容易,就像是阵平可以轻轻松松地把别的东西拆掉再装回去一样。

我说,阵平也有装不回去的时候。

阵平瞪圆眼睛质问我什么时候没有装回去,我没理他,看着研二,研二看着我,又看看因为我没理他而将怒气对准研二的阵平,眨了眨眼睛,亲昵地抱住了阵平。

“那就在小阵平和小明月这里休息下好了。不能拒绝研二哦。”

阵平面色扭曲地想把他拽开,手动了动,最终别扭地搭在了他肩膀上。

研二笑得浑身颤抖。

后来他热衷于用肢体接触逗弄阵平,似乎每每看到阵平那副生气又不说话的样子就觉得有趣,次数很多,但是从来没有确实地让阵平生气过,就像一只调皮的蝴蝶在摇摇欲坠的花瓣上跳舞,怎么也没有让那片花瓣落下。

不过比起花,阵平更像是猫吧。会扑蝴蝶的猫,对于扑蝴蝶这件事,报以永不磨灭的热情。

我自得其乐地做比喻,在公园的秋千上,淋着阳光看拿着树枝互相攻击的阵平和研二,心情是愉快的。

003.

雨停之后,重返海边。

所有人租用了水枪,在近海的沙滩上开始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水枪大战。

划重点,惨绝人寰。

降谷枪术太准了,阵平扛不住,和研二联手,结果被降谷和诸伏精准打击。

诸伏远距离攻击很擅长,潜伏也很擅长,和近战的降谷打遍天下无敌手,最后我和伊达都被阵平研二拉过去当了帮手。

而降谷似乎对我多少有些手下留情,以至于我被当成了挡箭牌,其他几个人在我身后疯狂攻击,打一枪就缩到我背后,趁降谷不注意,就再来一枪。

降谷气急败坏地说我们不讲武德。

我无奈着,听到阵平在我身后得意地大笑,说这是游击战。

降谷用“要不你换个幼驯染吧”的眼神看着我,我回望他,心说换谁?换你吗?诸伏那家伙会对付我的吧。

诸伏长了一张温柔的脸,心黑得没边。降谷你放下你的幼驯染滤镜仔细想一想,他可是能和我打配合到把你们阵营屠得只剩你的存在啊!

——公安还真是会挑人。

混战到了最后,我临时反水,成第三方阵营,把所有人都打了一遍。首当其冲的就是拿我当挡箭牌的三个人,之后就是时不时用水滋我一脸的降谷和诸伏,趁乱在远处对我开展攻击的遥音我也没有放过。不过她对于局势看得很清楚,一见我反水,立马溜之大吉,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找出来。

在隐藏自己这一点上,她倒是很有朗姆的风格。

接下来的几天无事发生,我们除了在海边玩之外,还上街买了些东西,之后才各回各家,进行假期最后的休息。

004.

倒数第二次野外训练结束后,公安的前辈过来问我是否愿意入职公安。

他直白地告诉了我将来需要我去做的事情,而我早已清楚我要走的道路。

我同意了他的邀请,签署了入职申请书。在警校生活结束之后,我便会进入卧底培训,从此隐姓埋名。

警校生活剩下的一个月我玩得很痛快,一个月之后,我们毕业,降谷上台做毕业演讲,我望着他,在心里默默许愿,之后的一切不要再重来了。

虽说是如此,但这辈子的轨迹与上辈子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在于,我对自己的信息删除删除得更加彻底,和阵平研二他们约定的联络方式也做了遮掩,用了大量的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暗语,力求稳妥。

毕业之后,诸伏和降谷都销声匿迹。我们每个人的培训都是封闭的,从体态、性格到行动方式全部都要打碎过去的模样重铸,随后更换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手上沾染了血的身份。

公安负责人见我的功底很好,还怀疑地去调查了我的身份,确认我的亲人里没有干那一行的,才对我说的“有天赋”将信将疑。

然后他让我给自己编造身份。

我说,那就让我被通缉吧。

他惊讶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重复了一遍:“留有案底就好了,应该能够伪造吧。”

当然能伪造,肯定能伪造。我好歹也曾是零组的成员,伪造身份、进入警视厅留下一份通缉令、编造犯罪经历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他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们做好了假身份,编造了“松原咲”这个人的犯罪动机和犯罪过程,记下了笔录、甚至留下了审问的影像记录。

松原咲,二十二岁,因报复社会而被通缉中。闯入警视厅修改了在逃通缉犯的犯罪记录、恶意杀人未遂、造成恐慌事件,警方出于各种原因未能及时抓捕,逃亡途中加入组织。

接下来就是一场自导自演,出于一点私心,我拒绝了公安配合出演的要求,转头熟练动用公安的资源查到了那两个炸.弹犯的所在地,然后绑着他们,用他们的材料做了几个炸.弹,分别把他们和炸.弹“藏”在了几个建筑物当中,然后入侵了城市广告屏,告诉警方我需要五十亿现金,十个小时内集齐,否则我就炸了这两个人,还有那些建筑包括建筑里的人。

确认我的事情闹上了电视台、让车载广播和所有人都看清楚、看明白了之后,我卷着“五十亿现金”(其实只有两千万,是公安给的本金),愉快地跑路了。

实际上是故意把那五十亿现金放在了那两个犯人车子里,他们看见炸.弹倒计时停止,松了一口气。他们所处的位置没有被警方破译,又看见被放在指定位置上、没有人来拿的钱,二话不说拿着离开,结果没想到的是警方后续跟着查到了现金交易地就是人质所在之地,进去之后没发现钱和人,当即开始搜查,最后锁定了他们二人为这一系列案件的罪魁祸首。

不仅在炸.弹上查出了他们的指纹,还在他们家中搜出了没有用完的材料。

阵平告诉我那两个人入狱之后,我松了一口气。

我坐在车里,凝视着手机上的日期,慢慢地笑了一下。

那天是十一月七日。

我“逃亡”的第一个星期,萩原研二原本的死期。

一定要好好活着啊,所有人都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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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通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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