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被燃烧引爆的声音在池水耳朵里砰地炸开，炸得他大脑短路双耳嗡鸣，连带着视野都忽明忽暗地一闪一闪着，他用不清晰的视线，愣愣地看突然问出这句话的沈铮，而沈铮却过分坦然地望过来，神情自若，好像在问他今天天气如何一样地稀松平常。
池水却不能做到这样镇定，等他的大脑辨别出沈铮的问题后，他想，沈铮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上次还能用梦当个掩饰，这一次毫不回避地问自己是不是偷亲他。
脑海里有一闪而过的画面和沈铮实在称不上小心的试探。
“当然没有，”池水脖子都僵直住，声线已经竭力保持自然，但还是有细微的紧绷，“怎么突然这么问？”
沈铮并不买账，目光依旧灼灼地盯过来，似乎是不打算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点破绽。
池水凭空涌起一阵心虚，又想，如果沈铮真的想起来了，那未免也太会颠倒黑白了。虽然颠倒黑白一向是沈铮的看家本领，但是用在此时未免有些卑鄙。
“池水，你现在很紧张。”
池水梗住，咽一记口水，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半秒后若无其事地回：“没有紧张啊，你看错了吧。”
他有在沈铮这里流露出自己图谋不轨的马脚吗？池水快速在脑海里回忆这几日自己的言行举止，不够谨慎，也不够克制，放纵自己不合时宜地牵过沈铮的手，一时间他惶惶不安起来。
要是沈铮确定那不是梦，然后呢？他希望没有然后，但如果沈铮真的想起来，而且在已经对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情况下，沈铮不会允许这件事没有然后。
想到这里，池水难得地对沈铮生出一点怨怼来，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为什么不能假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难道因为他的反抗堪称徒劳，所以被陷入发情期的沈铮抓着亲吻也是他的错吗？
“不就问两句，生什么气？”沈铮又说。
池水眼皮都要眨成什么样子了，还在这儿跟他犟嘴。劝过池水那么多次不要对他说谎，池水总是不听，还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
再说了，亲了就亲了，他又不是不让，问两句池水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他站起来，扫了一眼嘴角紧绷的池水，脸颊也跟着鼓起来，跟撞见危险的河豚一样，他很想戳一下，但胡宴良已经在叫他了。
最后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住一时冲动，没有对池水动手。
跑得了初一还跑得了十五吗？有的是时间掰扯清楚。他暂且放过池水。
小羊突然叫起来，汪汪好多声，一直到小羊咬池水的裤脚，他才回过神来，机械地把过大的不合身的毛衣从它脱下来，一边想，沈铮肯定已经知道那不是梦了。
沈铮不是忘记了吗？他是怎么想起来的？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确认那不是梦的？
是第一次跟自己说他做了梦的时候还是看穿自己生无用的气的刚才？
他陷入一阵恐慌里，怎么办？怎么办？沈铮看他就像一碗清水看到底，连他那一点点的闷气都能看出来，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
沈铮要是骂他反而好受，偏偏沈铮就只提这么一嘴，然后什么也不做，可只是这样，也已经在他的世界里搅起狂风暴雨了。
池水浑浑噩噩地，抱着狗起来，找到在百无聊赖到处找人畅聊八卦的王超极，闷声说:“超级，我先回去画一会儿，你在自己在这儿看着啊。”
“诶，好嘞，”王超极舌头吐出嘴里的瓜子壳，没成功，瓜子壳沾到他唇边，他急急忙忙伸手去拿走，再想说什么时，池水却已经走了。
他望着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地想，奇了怪了，怎么魂不附体的。
小池哥来去比沈哥还自由呢，也不对啊，沈哥要求小池哥来片场，他这一走，跟沈哥说过没有？
*
沈铮目光扫射一圈，没看到要找的身影，只好开口问王超极， “池水人呢？”
“噢，小池哥说他先回去画画了。”
沈铮拧开杯盖，保温杯里腾生的雾气濛濛盖住他的脸，徒惹他生出几分心烦来，他怎么记得池水说过几天再开始画？
“他没说什么别的？”
王超极摇摇头，十分坚定地对他说没有。
沈铮没再说什么了，池水溜得比兔子还快，但这么屁大点地方，池水还能跑哪儿去？
结束这一日的拍摄之后，沈铮回到住处，发现说要回来画画的池水依旧不见人影，他去问小月，小月只说池水去帮王大娘修收音机了，要晚一点才回来。
沈铮在二楼的桌子上看到池水翻开的素描本，上面确实有绘画的痕迹，标注的日期就是今天，看来池水说回来作画不是假的，但挑着他回来半个小时之前的时间去别处就不知其用意了。
到晚上十点多，池水还没有回来，沈铮想池水这是真把自己当修理工了？不修好誓不罢休？
他带满肚子的闷气去睡了。
第二天起来时，沈铮刚想找人，王超极又说池水起了个大早出去找地方画画了。
沈铮简直要被气笑，这个时候？出去找地方？池水习惯在安静房间里的角落里作画，现成的地儿他不用还上什么地方找去？这么冷的天，池水能找什么地方？他不信池水有那个厚脸皮在别人家里赖上一整天。
池水单纯在躲他呢。他就问两句，池水至于怕成这样？
王超极这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二个的，这么奇怪，又不敢多问，只得按捺住满心满眼的好奇，小心地屏息。
不出所料，池水一整天都没出现在片场。
方明雨不知死活地凑过来问，“池水人呢？他说了今天要给我画新的素描，他怎么没来？”
沈铮懒懒地斜方明雨一眼，他现在要重新正视池水躲他的决心了，竟然能让池水做到抛弃和方明雨的约定的地步。
方明雨见他不答，且面色有异，心念百转，又道：“你是不是又对他做什么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格外重，此时沈铮已然十分疲倦，他懒得再分出一点精力来和方明雨做无谓的纠缠，不欲回答，但是什么叫他又对池水做了什么？搞得他往日里对池水有多坏一样？
方明雨俨然已经入戏，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总是对池水指手画脚，小心哪天他彻底受不了你就不干了！”
沈铮忍无可忍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方明雨得意地哼一声，“不信你就等着瞧！”
方明雨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沈铮不可避免地被他的话挑得有些烦躁，方明雨所说的话已经有一部分被池水践行。池水昨天还主动提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今天就因为他多说两句就躲着他。
真是见鬼，他又没怪池水一声不吭瞒了这么多年亲过自己的真相。
根本就不需要池水大吵大闹，哪怕当时的他一点也不记得，只要池水说出来，他也会对池水有交待的。
为什么池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做呢？现在又是这样一副消极抵抗的态度?
池水就不能稍微不懂事一点，像剧本里演的那样，死皮赖脸地要求他负责吗？
谁来教教这两人的阅读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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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假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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