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氛围变了

徐砚清醒来时,胃部的绞痛已经平息,只剩下隐隐的钝痛提醒着昨晚的狼狈。

她发现自己并非在冰冷坚硬的书房椅子上,而是躺在了主卧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被角被细心掖好。

窗外,秋日的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尘埃。

记忆如同潮水般缓慢回涌:剧烈的疼痛,霍星辰冲进来的身影,那碗味道普通却暖彻心扉的白粥,还有……自己意识模糊时,那句不受控制的、带着脆弱恳求的“别走”。

一抹极淡的红晕悄然爬上徐砚清的耳根。

她迅速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极淡清甜的果木香味道,那是霍星辰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她下床,脚步还有些虚浮,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推开卧室门,房里一片寂静,与她平时起床时的状态并无不同。

但当她走到二楼栏杆处,目光向下望去时,却微微怔住。

客厅依旧整洁得如同样板间,但茶几上那突兀的白色保温杯和压在下面的便签纸,以及……沙发扶手上随意搭着的一条眼熟的珊瑚绒毯子。

这显然是霍星辰昨夜在客厅短暂停留时留下的,无声地宣告着昨夜并非梦境。

而一楼的客房门紧闭着,里面悄无声息,想来那位习惯了颠倒作息的“夜猫子”设计师此刻正深陷在补眠的酣梦里。

徐砚清几乎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下楼梯。

木质台阶在她脚下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拿起保温杯和便签。

便签上是霍星辰龙飞凤舞、带着点锐利设计感的字迹:

「温的,养胃。别再喝冷咖啡自虐了。——好心人霍」

指尖摩挲着那略显张扬的签名,徐砚清的目光在那“好心人霍”四个字上停留了许久。

她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直。

她甚至能想象出霍星辰写下这便签时略,带促狭又强装不在意的表情。

打开保温杯,里面是温热的白粥,米粒饱满晶莹,比昨晚那碗应急之作稠度适中得多,显然是花了更多心思和时间熬煮的。

一股温和的米香混合着淡淡的暖意氤氲开来。

徐砚清握着温热的杯壁,指尖传来的暖意似乎顺着血液流向了四肢百骸。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那种被人猝不及防地闯入领地,还顺便被窥见最不堪狼狈一面,又被对方以笨拙、却带着真诚的方式妥帖照顾的感觉,在她心底搅起复杂的漩涡。

既有领域被侵犯的不适感,又有一种……隐秘的温暖触动。

她最终还是小口小口地、安静地喝掉了那杯粥。

温热的液体滑入胃袋,熨帖了残存的不适,也带来了一丝慵懒的满足感。

这一天,徐砚清罕见地没有准时去公司,而是给自己放了一个上午的假。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在客厅的沙发一角处理紧急邮件,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那扇紧闭的客房门。

时间在静谧中流淌。

直到中午,客房门才“咔哒”一声打开。

霍星辰顶着一头被睡得肆意飞扬的深栗色短发,睡眼惺忪地晃荡出来。

宽松的T恤领口歪斜着,一边肩线松松垮垮地滑下,露出小片光洁的肌肤。

她打着哈欠,光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带着一身慵懒的果木香气。

目光触及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平板的徐砚清时,她明显一愣,脚步顿住。

但很快,那副带着点锋芒和玩世不恭的惯有笑容又迅速爬回她的脸颊。

“哟,徐总。”她语调拖长,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拐向开放式厨房,目标明确地拉开冰箱门。

“今天没去拯救世界经济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摸出一盒牛奶,熟练地拧开盖子,仰头就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几滴乳白色的奶渍不小心沾在她形状优美的唇边。

若是往常,徐砚清清冷的视线必定会像激光一样扫射过来,伴随着一句简洁有力的“注意卫生,使用杯子”或者“公共区域,着装得体”。

但今天,空气安静得有些异样。

霍星辰含着冰凉的牛奶,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着沙发的方向。

徐砚清缓缓抬起眼。

她的目光没有落在牛奶瓶上,也没有落在霍星辰光着的脚上,而是平静地落在霍星辰本人身上。

那目光在她沾着奶渍的嘴角停留了半秒,又滑过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和滑落的肩线,最后定格在她带着故作轻松笑意的眼睛上。

这沉默的注视持续了两三秒,仿佛在衡量什么,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她才开口,声音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惯常的挑剔:

“昨晚,谢谢。”

霍星辰喝牛奶的动作瞬间僵住。

冰凉的液体悬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她完全没料到徐砚清会如此直接地道谢,没有讥讽,没有转折,就是一句清晰平和的“谢谢”。

这比她预想的任何一种反应,都更让她措手不及。

一股陌生的热意猛地窜上耳根。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避开了徐砚清的视线。

她晃了晃手里的牛奶瓶,瓶身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掌心。

她的语气刻意地拔高,试图用夸张的玩笑和利益关系来掩盖那一刻失控的心跳和脸上的微热:

“咳,举手之劳嘛!总不能真看你疼死在家里,那也太影响本设计师的艺术创作心情了。再说了……”

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T恤肩线又滑下去一点:

“你要是真倒下了,谁给我发项目奖金?我这可是为了自己的饭碗着想!”

话音落下,她自己都觉得这借口找得太生硬,心虚地又灌了一口牛奶,冰凉的触感也没能压下脸颊的微烫。

徐砚清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看着她,继续说道:“粥,也很好。谢谢。”

霍星辰感觉耳根有点发热,她嘟囔了一句:“知道就好。”

她飞快地溜回了客房,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才长长舒了口气。

拍了拍自己莫名有些发烫的脸颊,暗骂自己没出息。

而客厅里,徐砚清在她关上门后,视线才从房门上收回。

她低头,看着平板上冰冷的数字和图表,却第一次有些无法集中精神。

那堵横亘在她们之间,由规则、偏见和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筑起的高墙,因为昨夜那个意外的脆弱时刻和一碗白粥,确实松动了些。

但这并不意味着墙倒了。

下午,徐砚清准备出门去公司。

她换好衣服,走到玄关处穿鞋。

霍星辰正好也从客房出来,似乎是准备开始她一天的工作。

两人在玄关处狭路相逢。

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徐砚清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模样,一丝不苟的套装,梳理整齐的发髻,仿佛昨夜那个脆弱依赖的人只是个梦。

她看了一眼霍星辰随意邋遢的居家服和光着的脚,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霍星辰立刻警觉起来,抢先一步,带着点防御姿态说道:“我知道!公共区域要注意形象,我这就回去穿袜子!”

徐砚清并没有说出她预想中的规训。

她只是看了霍星辰一眼。

“晚上我会晚归。”徐砚清最终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下达指令。

然后,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

霍星辰站在原地,眨了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有指责?没有守则提醒?只是……告知行程?

这比徐砚清直接骂她一顿还让她觉得诡异和不适应。

她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紧闭的大门,撇了撇嘴。

“冰山就是冰山,稍微化开一点缝,还以为要春暖花开了呢。”她自言自语地吐槽,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因为这句简单的“晚归告知”,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墙,依然在那里。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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