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清合上电脑,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但眼神里带着属于商人的锐利:
“霍小姐,我尊重你的艺术创作。
但既然徐氏集团投入了资源,就需要对项目的商业价值负责。
‘破碎与重生’这个概念,在小众圈层或许会引起共鸣,但对于更广泛的目标客群来说,理解门槛过高,不利于最大化商业收益。”
“艺术不是快餐!不是为了迎合所有人而存在的!”霍星辰的音调抬高了些,带着艺术家的执拗。
“如果只是为了卖得好,我干嘛不去画装饰画?
我的作品表达的是真实的情感和思考,不是冷冰冰的数据!”
“真实的情感和思考也需要通过合适的渠道传递给受众。”徐砚清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一个好的商业策划,是让更多人有机会接触到你的‘真实’,而不是让你的作品束之高阁。
‘色彩幻想’并非贬低你的艺术性,而是找到一个更易于传播的切入点。”
“易于传播?说得好听!不就是媚俗吗?”霍星辰猛地站起来。
她的胸口因气愤而微微起伏:
“徐砚清,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被量化、被计算?
连艺术都要被塞进你那套商业模型的框架里?”
徐砚清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霍星辰话语里的尖锐让她有些不快,但她还是维持着冷静:
“这是合作,霍小姐。
合作意味着双方都需要做出适当的妥协,寻求一个平衡点。
纯粹的自我表达和纯粹的利益最大化都不可取。”
“妥协?平衡?”霍星辰冷笑一声,觉得跟她完全无法沟通。
“我看是你想把我变成另一个‘徐砚清’!
把所有棱角都磨平,塞进你那套‘完美’的规则里!”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徐砚清内心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
她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冰冷。
“看来我们暂时无法达成共识。”徐砚清站起身,拿起电脑和文件,语气疏离。
“我会让团队准备一份更详细的市场分析报告。
希望霍小姐在坚持艺术追求的同时,也能稍微考虑一下项目的现实基础。”
说完,她不再看霍星辰,转身走向二楼书房。
霍星辰看着她的背影,气得一脚踢在沙发腿上,却疼得自己龇牙咧嘴。
“该死的资本家!冰冷的机器!”她低声咒骂着,心里却涌上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委屈。
她以为经过前几天的相处,她们之间的关系至少缓和了一些,她甚至看到了徐砚清冰冷外壳下的另一面。
可一旦涉及到核心的理念,那座冰山依然坚固无比,用她那套理性计算的逻辑,毫不留情地否定着她视为生命的精神内核。
而回到书房的徐砚清,同样心绪难平。
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嬉闹的孩子,脑海里回响着霍星辰那句“把你那套完美规则塞给我”。
她只是遵循着一直以来让她无往不利的商业逻辑,为什么在霍星辰眼里,就变成了如此不堪?
那种全然不顾现实、只凭一腔热血的理想主义,在她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幼稚和任性?
阳光温暖的客厅里,只剩下霍星辰那碗没吃完、已经变得冰凉的酸奶,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理念碰撞的火药味。
第一次,她们不是因为生活习惯,而是因为价值观和职业理念,产生了如此激烈的分歧。
这比螺蛳粉的味道和乱放的画稿,更深刻地横亘在她们之间。
住宅里的气氛重新降回了冰点,甚至比最初时更多了几分凝滞的尴尬。
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冷战协议,刻意避开所有不必要的接触。
徐砚清恢复了早出晚归,甚至将更多工作带回书房处理。
霍星辰则彻底将自己埋进了客房,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绝不在公共区域多做停留。
然而,有些东西一旦被看见,就无法再轻易忽视。
徐砚清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纯粹将霍星辰视为一个“麻烦的合作者”。
深夜书房里,她处理邮件的间隙,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瞟向那个被她特意放在书架一角的平板电脑。
里面存着苏晴发来的、霍星辰过往的作品集和高清图。
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名为“霍星辰作品”的文件夹。
她跳过了那些色彩明快、充满奇诡想象力的插画,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了几幅色调相对沉郁、笔触却更加厚重有力的作品上。
其中就有她之前在画册上惊鸿一瞥的《困兽》,以及另一幅名为《茧》的画。
看似破碎的线条缠绕成一个近乎封闭的扭曲空间,但在那窒息的中心,却透出一点极其微弱、执拗的光。
徐砚清不是艺术评论家,她习惯于用数据和逻辑解构一切。
但此刻,面对这些画面,她那些精密的商业模型似乎都失了效。
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象征和隐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画面背后传递出的强烈情绪。
挣扎、束缚、痛苦,以及那股在绝境中依然不肯熄灭的顽强生命力。
这和她认知中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活得张扬恣意的霍星辰,截然不同。
她想起深夜画架前那个专注而脆弱的侧影,原来,那些灿烂笑容和自由不羁的表象之下,也藏着如此沉重破碎的内核。
“破碎与重生”……或许,那并非她最初判断的“灰暗”与“抽象”,而是这个女孩用色彩和线条,对自己内心世界的真实剖白。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徐砚清心中涌动。
有被打脸的轻微不适,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甚至……是一丝敬意。
就在这时,她的工作邮箱提示音响起,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是项目组一名下属发来的紧急邮件,附件里是几份网络截图和链接。
【徐总,突发情况。
社交媒体上有匿名账号发布消息,质疑霍星辰小姐近期部分作品的原创性,暗示其风格与某位国外小众艺术家有雷同之处。
虽然目前传播范围不广,但需要及时处理,避免影响画展声誉。】
徐砚清的眉头瞬间蹙紧,她快速浏览着截图和链接,大脑飞速运转。
这显然是竞争对手或者别有用心之人放出的烟雾弹,意图在画展筹备的关键时期制造麻烦。
她立刻拨通了苏晴的电话,语气冷静而高效:
“苏姐,看到邮件了吗?……嗯,情况我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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