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沿着石板路朝着主宅稳步走去。
走在中间的梁父,身形挺拔,眼神中透露出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深邃与睿智,时不时地挑起一些轻松愉悦的话题,既不会显得过于刻意,也不会让话题轻易中断。
梁父:“听老梁说,你改了直播时长,还是每天四个小时吗?”
宋栖:“现在只有三个小时了。”
梁父爽朗一笑,“那我今天耽误了你的直播,那群小姑娘晚上岂不是看不到你啦?”
宋栖微微摇头,语气淡然,“没事的。”
说到这里,梁父像是想起来什么,脚步放缓,落在了陈母身后。
他侧过头,对身旁的宋栖悄声说道:“之前我有发现你妈在看那个论坛。”
青年闻言,顿时一怔,而梁瀚海没有给宋栖反应时间,继续快速低语道,“她可能知道了。”
短短几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青年的心上。
说完,梁父迅速恢复步调,几步便赶上了走在前方的陈白容,像是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国,依旧是那副沉稳从容的模样。
行至过半,只见远处的庭院主路上出现一辆车影,向着另一个方向的停车场驶去。
黑色的迈巴赫高调地展示着它的奢华与独特的魅力,然而,此时行驶在路上时却展现出了一种出人意料的平稳。
是梁格非回来了。
“格非回来了。”梁瀚海同样注意到了响动,转头对身侧的青年说,“刚好,你们姐弟俩聊,我和你妈上楼去换件衣服。”
“好。”
主宅门口,三人暂时分开。
宋栖静静地站在门前,身形仿佛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黑润的眼眸像是浮起一层薄雾,那雾气轻柔地蔓延开来,遮掩了眼底复杂的情绪。
不多时,一阵有力的鞋跟踏过石板之声逐渐传来,每一下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
来人高挑纤瘦,形貌昳丽,一头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一身合身高定下,是丝毫不显柔弱的女性身躯。
手握大权的女人很是年轻,精致的妆容放大了眉眼间的恣意,单手拎包,边走边将黑发拢至一侧,抬眸直直向静静站定的青年看去。
梁格非眼神锐利而明亮,毫不客气地将青年上下打量一番,眉梢微挑,懒懒开口,“许策说你最近状态不错,不过我看,他着实是个庸医。”
对于这个半路进门的弟弟,梁格非还是很了解的,不论是幼时隐于远处望向陈白容的孺慕,还是近年来性情日益淡薄背后的隐因。
姐弟二人关系不错,梁父再婚的时候,梁格非已经在国外上学数年,虽仅仅年长宋栖四岁,十七岁的少女早已拥有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心智。
而梁瀚海与前妻结婚数年后便和平离婚,因此梁宋二人间也不存在所谓的豪门龃龉。
梁格非常年在外,与宋栖之间隔着一层时间与距离的纱。
但看着少年总是沉默寡言地待在一旁,梁格非有时也逗弄两句,试图打破他的沉默,让他展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与朝气。
自毕业回国,梁格非在老宅住了近一年才搬出去,住到了公司附近的新居。共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的这一年里,两人也逐渐熟悉起来,倒是有了真正的姐弟之情。
而梁格非,也是梁家唯一一个知晓宋栖在定期做心理诊疗的人。
“你这样说,许哥要不服气了。”宋栖露出了一个浅笑,轻声回道。
许策,许家独子,其家族在医疗领域可谓赫赫有名、根基深厚。而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如今正低调地在自家医院里担任一名心理医生。
“他不敢。”女人哂笑,自成气场。
宋栖笑意很快敛去,转而开口,“我没事,进去吧。”
梁格非不置可否,暗藏锋芒的眼底若有所思,盯着对面的清瘦青年,像是望穿了宋栖,“你最好是。”
青年浓黑的眼睫颤了颤,像是受到受到惊吓的蝶翼,避开了梁格非的注视,率先向房内走去。
“小姐,您回来了,董助没一起回来吗?”梁管家发现门口的梁格非,并不意外。
许是回到了安心的环境,梁格非语调散漫,“我自己开车回来的,今天下班早,给他也放个假。”
说着,眉眼间多了几分倦懒,走向楼梯方向走去。
“爸妈呢?”
“梁董和夫人下午一直在花房,少爷来了才一起回来,在楼上换衣服呢。”
“他倒是惬意,我看还能再回公司当几年叱咤风云的梁总。”
“您说笑了。”梁管家哑然一笑,看着姐弟二人的眼中满是慈和。
年轻的女人哼笑一声,上楼而去,头也不回地随口道,“换件衣服,你们先吃。”
半小时后,主宅餐厅。
梁家宅邸内部装修高级厚重,角落处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小摆件,也都是经过了层层精心筛选而来,有着非同一般的来历和价值。
此刻,在宽敞明亮的餐厅之中,一张由上等大理石打造而成的长方形餐桌横亘在中央。
餐桌的两侧,分别端坐着梁陈夫妇以及姐弟二人。
桌上的佳肴颇为丰盛,是四五人够吃的份量,并不奢靡。整桌菜的风格以养生为主,口味清淡素雅,注重食材本身的原汁原味与营养搭配。
当然,考虑到梁格非和宋栖这对姐弟,所以厨房还特意做了两道符合他俩口味偏好的菜。
一道是摆在梁格非面前的的松鼠鳜鱼,一道是宋栖这边的糯米糖藕。
宋栖与梁格非二人都口味偏甜,倒是意外契合。
“妈,给您的礼物。”
“之前出差,在当地逛了一个珠宝展,我觉得您会喜欢,就买下了。”
梁格非先是递出了一份精美的首饰盒,揭开盖,是一对玉石吊坠耳环,那两块玉石质地温润,宛如羊脂般洁白细腻。
“你有心了。”陈白容微微颌首,接过收下。
梁瀚海与陈白容成婚多年,姐弟二人都早已改口,不再客套疏远。
紧接着,梁格非再次伸手拿起另一份礼物,同样打开,是一枚色泽浓郁深邃的蓝宝石袖扣,造型别致精巧,无疑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梁瀚海一直有收藏袖扣的爱好,早年间执掌梁氏大权时,一个月三十天,袖扣少有重复。
“这是给您的,祝您龙马精神。五六十岁,正是拼搏的年纪。”梁格非说道,语气很是不着调。
“上一边儿去。”梁父笑骂,随后颇为得意说道,“有夫人陪我在家,这个家有你拼搏就够了。”
“……”
有老婆了不起。
饭毕,佣人撤下饭菜,换上了暖胃的清茶和擦手巾,又端来了一些小块点心,随后安静退走。
宋栖和梁格非陪着二位长辈,留在一旁喝茶。
梁父虽是安心修养在家,但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与梁格非聊起了些公司事宜。不过基本只做倾听,显然是对梁格非的行事十分放心。
良久,原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极少参与话题讨论的陈白容放下了茶杯,瓷器相碰,发出轻响。
陈母缓缓抬起眼眸,神色不明看向宋栖,直截了当地说道:“长华的陆夫人昨日约我一起喝茶,有意让你和陆御见个面。”
长华集团,当之无愧的商业巨擘,数年来亦是发展迅猛。
而陈白容所提到的陆御,便是如今的长华总裁。
作为陆御的母亲,陆夫人近年来开始操心的儿子的婚姻大事,她也并未掩饰自己的动向,很长一段时间内,A市诸多家族闻声而动,或明或暗朝陆家递出了橄榄枝。
只不过一直无甚后续动静,不知是何原因。
如今这个见面的意思,便是有意促成一段姻缘了。
梁格非早先便有所耳闻,她与这位陆总同为 A 市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更是多有交集。
……不过,陆御吗?
梁格非略微皱了皱眉,不知在想什么。
紧接着,梁瀚海也开口,缓声解释:“你母亲不是逼你的意思,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梁瀚海的子女不需要以商业联姻来换取价值,格非不需要,你也不用。”
“只不过,我与老陆总相熟多年,陆御那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有几分了解,这些年一直洁身自好,没听说有什么旁的人。”
“你若是愿意,就当去交个朋友。如果不愿意,我就回绝了去,不用有别的顾虑。”
“梁家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十多年来,梁父一直对宋栖现如亲子,知晓青年看着冷淡,实则对内是个温软的性子。
因而细细解释,表示只是一个建议,担心这孩子出于梁家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做出违心的决定。
青年垂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茶杯边缘,停下了喝茶的动作,面色难得带出一丝迷惘。
显然,面对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他有些猝不及防。
梁父不再开口,平和的目光望向对面的俊美青年,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候。
身旁的陈母则是重新端起了茶杯,只是未曾入口,动作略显僵硬,倒像是借着抬手的动作掩饰些什么。
而宋栖左边的梁格非神色晦暗,深知此时任何多余的言语或者举动,都可能给青年带去不必要的干扰与压力,因此保持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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